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五十七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太中大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上柱

國河內郡開國公食邑二千二百戶食實封九百戶賜紫金魚袋 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唐紀七十三起強圉協洽(丁未)四月,盡著雍涒灘(戊申),凡一年有奇。

僖宗惠聖恭定孝皇帝下之下



光啓三年(丁未、八八七)

1夏,四月,甲辰朔,蘇州刺史張雄考異曰:吳越備史:「四月,六合鎭將徐約攻陷蘇州曹州人也,初從黃巢天長,遂歸高駢用爲六合鎭將。浙西周寶子壻楊茂實蘇州刺史,攻破之,遂有其地。」據實錄以其壻爲蘇州刺史,朝廷已除趙載代之。張雄蘇州必在後,備史恐誤。今從新紀帥其衆逃入海。此句上更有一「雄」字,文意乃足。張雄蘇州見上卷上年。帥,讀曰率。

2高駢秦宗權將寇淮南,遣左廂都知兵馬使畢師鐸將百騎屯高郵將以下皆卽亮翻。

呂用之用事,宿將多爲所誅,師鐸自以黃巢降將,常自危。畢師鐸高駢,見二百五十三卷乾符六年。師鐸有美妾,用之欲見之,師鐸不許;用之師鐸出,竊往見之,師鐸慚怒,出其妾,由是有隙。

師鐸將如高郵用之待之加厚,師鐸益疑懼,謂禍在旦夕。師鐸子娶高郵鎭遏使張神劍女,師鐸密與之謀,神劍以爲無是事。神劍,人以其善用劍,故謂之「神劍」。考異曰:十國紀年:「張雄淮南人,善劍,號張神劍。」今欲別於前蘇州刺史張雄,故從妖亂志,但稱神劍時府中籍籍,亦以爲師鐸且受誅,漢書:事籍籍如此。顏師古云:籍籍,紛紛也。其母使人語之曰:「設有是事,汝自努力前去,勿以老母、弱子爲累!」語,牛倨翻。累,良瑞翻。師鐸疑未決。

四十三郞者素惡用之惡,烏路翻。欲使師鐸帥外鎭將吏疏用之罪惡,聞於其父,帥,讀曰率。密使人紿之曰:「用之比來頻啓令公,比,毗至翻,近也。襄王中書令,故稱令公。紿,徒亥翻。欲因此相圖,已有委曲在張尚書所,當時機密文書謂之委曲。張尚書,謂神劍宜備之!」師鐸神劍曰:「昨夜使司有文書,使司,謂淮南節度使司。翁胡不言?」以婚姻呼之爲翁。神劍不寤,曰:「無之。」師鐸不自安,歸營,謀於腹心,皆勸師鐸起兵誅用之師鐸曰:「用之數年以來,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於我誅之邪!淮寧軍使鄭漢章,我鄕人,新書·高駢傳淮寧軍淮口畢師鐸鄭漢章冤句人。昔歸順時副將也,謂去黃巢高駢時也。素切齒於用之,聞吾謀,必喜。」乃夜與百騎潛詣漢章漢章大喜,悉發鎭兵及驅居民合千餘人從師鐸高郵師鐸張神劍以所得委曲,詰,極吉翻。神劍驚曰:「無有。」師鐸聲色浸厲,神劍奮曰:「公何見事之暗!用之姦惡,天地所不容。況近者重賂權貴得嶺南節度,復不行,事見上卷上年。復,扶又翻。或云謀竊據此土,使其得志,吾輩豈能握刀頭事此妖物邪!要冎此數賊以謝淮海,何必多言!」冎,古瓦翻。禹貢曰:淮海揚州漢章喜,遂命取酒,割臂血瀝酒,共飲之。乙巳,衆推師鐸爲行營使,爲文告天地,移書淮南境內,言誅用之張守一諸葛殷之意。以漢章爲行營副使,神劍爲都指揮使。

神劍師鐸成敗未可知,請以所部留高郵,曰:「一則爲公聲援,二則供給糧餉。」師鐸不悅,漢章曰:「張尚書謀亦善,苟終始同心,事捷之日,子女玉帛相與共之,今日豈可復相違!」復,扶又翻。師鐸乃許之。戊申,師鐸漢章高郵

庚戌,詗騎以白高駢高郵東南至揚州一百里。詗,翾正翻,又火迥翻。呂用之匿之。

3朱珍淄青旬日,應募者萬餘人,又襲青州,獲馬千匹;王敬武淄青朱珍以他鎭之將來募兵,旣不能制,又爲所襲。蓋羣盜縱橫,力強者勝,莫適爲主故也。辛亥,還,至大梁朱全忠喜曰:「吾事濟矣。」

人方寇汴州,其將張晊屯北郊,秦賢板橋北郊,謂汴州城北郊原之地,卽赤岡也。據舊史板橋汴州城西。各有衆數萬,列三十六寨,連延二十餘里。全忠謂諸將曰:「彼蓄銳休兵,方來擊我,未知朱珍之至,謂吾兵少,畏怯自守而已;宜出其不意,先擊之。」乃自引兵攻秦賢寨,士卒踊躍爭先;不爲備,連拔四寨,斬萬餘級,人大驚,以爲神。

全忠又使牙將新野郭言募兵於河陽,得萬餘人而還。陝,失冉翻。還,從宣翻,又如字。

4畢師鐸兵奄至廣陵城下,城中驚擾。壬子,呂用之引麾下勁兵,誘以重賞,出城力戰。誘,音酉。師鐸兵少卻,用之始得斷橋塞門爲守備。是日,延和閣斷,丁管翻。塞,悉則翻。延和閣所起,見二百五十四卷中和二年。聞諠譟聲,左右以師鐸之變告。驚,急召用之詰之,用之徐對曰:「師鐸之衆思歸,爲門衞所遏,適已隨宜區處,處,昌呂翻。計尋退散;儻或不已,正煩玄女一力士耳,願令公勿憂!」曰:「近者覺君之妄多矣,君善爲之,勿使吾爲周侍中!」周侍中,謂周寶也,事見上卷本年。言畢,慘沮久之,用之慙懅而退。懅,亦慚也,音遽。

師鐸退屯山光寺山光寺,在廣陵城北。廣陵城堅兵多,甚有悔色;癸丑,遣其屬孫約與其子詣宣州,乞師於觀察使秦彥,且許以克城之日迎爲帥。帥,所類翻。師鐸館客畢慕顏自城中逃出,言「衆心離散,用之憂窘,若堅守之,不日當潰。」師鐸乃悅。

是日未明,用之,問以事本末,用之始以實對,曰:「吾不欲復出兵相攻,復,扶又翻。君可選一溫信大將,溫,柔和也。信,誠實不妄言者也。以我手札諭之,若其未從,當別處分。」處,昌呂翻。按春秋「分器」。記·曲禮「分毋求多」,漢書「分職」、「分部」,並音扶問翻;則處分之分亦當同音。今人讀爲分判之分,誤也。用之退,念諸將皆仇敵,必:十二行本「必」上有「往」字;乙十一行本同。』不利於己,甲寅,遣所部討擊副使許戡,齎委曲委曲,卽手札也。用之誓狀幷酒殽出勞師鐸勞,力到翻。師鐸始亦望舊將勞問,得以具陳用之姦惡,披泄積憤,披,開也,分也。決壅爲泄。至,大罵曰:「梁纘韓問何在,乃使此穢物來!」未及發言,已牽出斬之。乙卯,師鐸射書入城,射,而亦翻。用之不發,卽焚之。

丁巳,用之以甲士百人入見延和閣下,大驚,匿于寢室,久而後出,曰:「節度使所居,無故以兵入,欲反邪!」命左右驅出。用之大懼,出子城南門,舉策指之曰:「吾不可復入此!」復,扶又翻。自是始判矣。

是夜,召其從子前左金吾衞將軍密議軍事;戊午,署都牢城使,泣而勉之,以親信五百人給之。

用之命諸將大索城中丁壯,索,山客翻。無問朝士、書生,悉以白刃驅縛登城,令分立城上,自旦至暮,不得休息;又恐其與外寇通,數易其地,數,所角翻。家人餉之,莫知所在。由是城中人亦恨師鐸入城之晚也。

遣大將石鍔鍔,逆各翻。師鐸幼子及其母書幷委曲至揚子師鐸師鐸遽遣其子還,曰:「令公但斬以示師鐸師鐸不敢負恩,願以妻子爲質。」質,音致。用之屠其家,收師鐸母妻子置使院。使院,節度使司官屬治事之所。

辛酉,秦彥遣其將秦稠將兵三千至揚子師鐸。壬戌,宣州軍攻南門,不克;癸亥,又攻羅城東南隅,城幾陷者數四。幾,居依翻。甲子,羅城西南隅守者焚戰格以應師鐸戰格,列木爲之,人謂之笓格,今謂之排杈。師鐸毀其城以內其衆。用之帥其衆千人力戰于三橋北,帥,讀曰率。師鐸垂敗,會高傑以牢城兵自子城出,欲擒用之以授師鐸用之乃開參佐門北走。梁纘昭義軍百餘人保子城。

乙丑,師鐸縱兵大掠。不得已,命徹備,與師鐸相見於延和閣下,交拜如賓主之儀,署師鐸節度副使、行軍司馬,仍承制加左僕射,鄭漢章等各遷官有差。

左莫邪都虞候申及,本徐州健將,高駢置左、右莫邪都,見二百五十四卷中和二年。入見,說之曰:說,式芮翻。師鐸逆黨不多,:十二行本「多」下有「諸門尚未有守者」七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請令公及此選元從三十人,及此,言及此時也。從,才用翻。夜自敎場門出,比師鐸覺之,追不及矣。比,必利翻,及也。然後發諸鎭兵,還取府城,此轉禍爲福也。若一二日事定,浸恐艱難,亦不得在左右矣。」言之,且泣,猶豫不聽。楚靈王有言:「大福不再,祗取辱耳。」高駢蓋知行留皆禍,故猶豫不聽。恐語泄,遂竄匿,會張雄東塘張雄蘇州逃入海,又自海泝而上,至揚州東塘往歸之。

丙寅,師鐸果分兵守諸門,搜捕用之親黨,悉誅之。師鐸入居使院,秦稠軍千人分守使宅及諸倉庫。使,疏吏翻。丁卯,牒請解所任,以師鐸兼判府事。

師鐸孫約宣城,趣秦彥趣,讀曰促。或說師鐸曰:說,式芮翻。「僕射曏者舉兵,蓋以用之輩姦邪暴橫,橫,戶孟翻。高令公坐自聾瞽,不能區理,區,分別也。理,調治也。故順衆心爲一方去害。去,羌呂翻。用之旣敗,軍府廓然,僕射宜復奉高公而佐之,但總其兵權以號令,誰敢不服!用之淮南一叛將耳,移書所在,立可梟擒。如此,外有推奉之名,內得兼幷之實,雖朝廷聞之,亦無虧臣節。使高公聰明,必知內愧;如其不悛,悛,丑緣翻,改也。乃机上肉耳,柰何以此功業付之他人,豈惟受制於人,終恐自相魚肉!前日秦稠先守倉庫,其相疑已可見。且秦司空爲節度使,廬州壽州其肯爲之下乎!廬州楊行密壽州張翱僕見戰攻之端未有窮已,豈惟淮南之人肝腦塗地,竊恐僕射功名成敗未可知也!不若及今亟止秦司空亟,紀力翻,急也。勿使過,彼若粗識安危,必不敢輕進;粗,坐五翻。就使他日責我以負約,猶不失爲高氏忠臣也。」師鐸大以爲不然,明日,以告鄭漢章漢章曰:「此智士也!」散求之,其人畏禍,竟不復出。復,扶又翻。

戊辰,遷家出居南第,師鐸以甲士百人爲衞,其實囚之也。是日,軍以所求未獲,焚進奉兩樓數十間,寶貨悉爲煨燼。新書·高駢傳自乾符以來,貢獻不入天子,寶貨山積於進奉樓。按乾符末始自浙西淮南,中和二年罷兵權利權,貢獻始絕矣。煨,烏回翻。燼,徐刃翻。己巳,師鐸於府廳視事,凡官吏非有兵權者皆如故,復遷於東第。復,扶又翻;下同。自城陷,諸軍大掠:十二行本「掠」下有「晝夜」二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不已,至是,師鐸始以先鋒使唐宏爲靜街使,禁止之。

先爲鹽鐵使,乾符六年,爲鹽鐵轉運使,中和二年,解使職。積年不貢奉,貨財在揚州者,塡委如山。作郊天、御樓六軍立仗儀服,郊天及御樓肆赦,六軍皆立仗。及大殿元會、內署行幸供張器用,皆刻鏤金玉、蟠龍蹙鳳數十萬事,悉爲亂兵所掠,歸于閭閻,張陳寢處其中。供,居用翻。張,知亮翻;張陳同。鏤,郞豆翻。處,昌呂翻。

庚午,獲諸葛殷,杖殺之,棄尸道旁,怨家抉其目,斷其舌,決,於決翻。斷,都管翻;下斷手同。衆以瓦石投之,須臾成冢。呂用之之敗也,其黨鄭杞首歸師鐸師鐸海陵監事。海陵監,筦榷鬻鹽。海陵,陰記高霸得失,聞於師鐸高霸時爲海陵鎭遏使。獲其書,杖背,斷手足,刳目截舌,然後斬之。

5盧瑭屯于萬勝萬勝鎭中牟縣汴水而軍,以絕汴州運路,史·梁紀曰:盧瑭圃田北夾汴水爲梁,以扼運路。宋白亦曰:萬勝寨圃田北。朱全忠乘霧襲之,掩殺殆盡。考異曰:薛居正五代史云「四月庚午。」按長曆,四月甲辰朔,無庚午。誤。於是兵皆徙就張晊,屯於赤岡赤岡汴城北。全忠復就擊之,殺二萬餘人。人大懼,或軍中自相驚,全忠乃還大梁,養兵休士。

6辛未,高駢密以金遺守者,冀守者恩之,因以求出。遺,唯季翻。畢師鐸聞之,壬午,復迎入道院,道院,高駢所起以迎神仙。高氏子弟甥姪十餘人同幽之。

7蘇州刺史張雄帥其衆自海泝,屯於東塘,遣其將趙暉入據上元張雄馮弘鐸由此得據昇州。帥,讀曰率。

8畢師鐸之攻廣陵也,呂用之詐爲高駢牒,署廬州刺史楊行密行軍司馬,追兵入援。廬江袁襲行密曰:「高公昏惑,用之姦邪,師鐸悖逆,凶德參會,三者合集爲參會。說,式芮翻。而求兵於我,此天以淮南授明公也,趣赴之。」趣,讀曰促。行密乃悉發廬州兵,復借兵於和州刺史孫端復,扶又翻。考異曰:妖亂志:「中和三年,高駢梁纘和州孫端窺伺和州已久,不如因而與之以責其效。強之,旣行,果爲所敗。及歸,和州尋陷於。」蓋自是遂據和州也。合數千人赴之,五月,至天長鄭漢章之從師鐸也,留其妻守淮口用之帥衆攻之,帥,讀曰率。旬日不克,漢章引兵救之。用之行密天長,引兵歸之。用之行密所誅張本。

9丙子,朱全忠出擊張晊,大破之。秦宗權聞之,自鄭州引精兵會之。宗權引兵會以擊全忠

10張神劍求貨於畢師鐸師鐸報以俟秦司空之命,神劍怒,亦以其衆歸楊行密;及海陵鎭遏使高霸曲溪劉金盱眙賈令威悉以其衆屬焉。揚州盱眙縣西南十里有曲溪劉金曲溪屯將也。行密衆至萬七千人,張神劍高郵糧以給之。

11朱全忠求救於朱瑄朱瑾皆引兵赴之,義成軍亦至。二年,朱全忠義成軍,徵其兵以擊人。辛巳,全忠以四鎭兵攻秦宗權邊孝村,大破之,邊孝村,在汴州北郊。斬首二萬餘級;宗權宵遁,全忠追之,至陽武橋而還。陽武橋鄭州陽武縣,縣在汴州西北九十里。還,從宣翻,又如字。全忠深德朱瑄,兄事之。人之守東都河陽者,聞宗權敗,皆棄去。宗權鄭州孫儒河陽,皆屠滅其人,焚其廬舍而去,宗權之勢自是稍衰。朝廷以扈駕都頭楊守宗許州事,朱全忠以其將孫從益鄭州事。

12錢鏐東安都將杜稜浙江都將阮結靜江都將成及將兵討薛朗九域志杭州新城縣東安鎭浙江靜江二都,蓋分屯杭州城外沿江一帶,自定山下至海門。討薛朗,以其逐周寶也。

13甲午,秦彥宣歙兵三萬餘人,乘竹筏沿而下,趙暉邀擊於上元,殺溺殆半。歙,書涉翻。丙申,廣陵,自稱權知淮南節度使,:十二行本「使」作「事」;乙十一行本同;校同,云無註本作「使」。』仍以畢師鐸爲行軍司馬,補池州刺史趙鍠宣歙觀察使。鍠,戶盲翻。戊戌,楊行密帥諸軍抵廣陵城下,爲八寨以守之,帥,讀曰率;下同。秦彥閉城自守。考異曰:妖亂志:「六月,癸卯朔,秦彥鄭漢璋等守諸門。」按寇至城下,卽應城守,豈有戊戌行密至,癸卯始守城乎!今不取。

14六月,戊申,天威都頭楊守立天威,亦神策五十四都之一。鳳翔節度使李昌符爭道,麾下相毆,毆,烏口翻,擊也。帝命中使諭之,不止。是夕,宿衞皆嚴兵爲備。己酉,昌符擁兵燒行宮,庚戌,復攻大安門復,扶又翻。守立昌符戰於通衢,昌符兵敗,帥麾下走保隴州九域志鳳翔西至隴州一百五十里。杜讓能聞難,挺身步入侍;韋昭度質其家於軍中,難,乃旦翻。質,音致。誓誅反賊,故軍士力戰而勝之。守立復恭之假子也。壬子,以扈駕都將、武定節度使李茂貞李茂貞時領武定節宿衞。隴州招討使,以討昌符

15甲寅,河中牙將常行儒殺節度使王重榮重榮用法嚴,末年尤甚;行儒嘗被罰,恥之,被,皮義翻。遂作亂。夜,攻府舍,重榮逃於別墅;墅,承與翻。明旦,行儒得而殺之。制以陝虢節度使王重盈護國節度使,又以重盈權知陝虢留後。珙,居勇翻。重盈河中,執行儒,殺之。舊書·帝紀云:常行儒王重榮,推重榮重盈爲兵馬留後。

16戊午,秦彥畢師鐸秦稠將兵八千出城,西擊楊行密敗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城中乏食,樵採路絕,宣州軍始食人。宣州軍,秦彥兵也。

17壬戌,亳州謝殷逐其刺史宋袞

18孫儒旣去河陽李罕之張全義澤州去年,孫儒河陽張全義懷州李罕之澤州以拒之。蓋懷州逼近河陽全義尋退屯澤州也。舊書·帝紀云:李罕之澤州河陽懷州刺史張全義洛陽與之收合餘衆。罕之河陽全義東都,共求援於河東李克用以其將安金俊澤州刺史,將騎助之,考異曰:太祖紀年錄:「七月,癸巳,澤州刺史張全義棄城而遁,太祖安金俊澤州刺史。」薛居正五代史亦云:「七月,武皇金俊澤州刺史。」按實錄,六月,全義已除河南尹。史·罕之傳罕之求援,克用澤州刺史安金俊助之,蓋二人先以澤州克用,非七月也。罕之河陽節度使,全義河南尹。考異曰:薛居正五代史:「克用張言河南尹、東都留守。」實錄:「以澤州刺史李罕之河陽節度使,懷州刺史張全義河南尹。」按諸葛爽全義澤州刺史,及仲方敗,罕之澤州全義懷州耳,非刺史也。

初,東都黃巢之亂,遺民聚爲三城以相保,繼以秦宗權孫儒殘暴,僅存壞垣而已。全義初至,白骨蔽地,荊棘彌望,居民不滿百戶,全義麾下纔百餘人,相與保中州城城在二城之中間,故謂之中州城四野俱無耕者。全義乃於麾下選十八人材器可任者,人給一旗一牓,謂之屯將,將,卽亮翻。使詣十八縣故墟落中,植旗張牓,招懷流散,勸之樹藝。河南二十縣,河南洛陽二縣在城中,其外偃師緱氏陽城登封陸渾伊闕新安澠池福昌長水永寧壽安河清潁陽伊陽王屋,凡十八縣。惟殺人者死,餘但笞杖而已,無嚴刑,無租稅,民歸之者如市。又選壯者敎之戰陳,以禦寇盜。陳,讀曰陣。數年之後,都城坊曲,漸復舊制,諸縣戶口,率皆歸復,桑麻蔚然,野無曠土。蔚,音鬱。不耕之土曰曠土。曠,空也。其勝兵者,勝,音升。大縣至七千人,小縣不減二千人,乃奏置令佐以治之。治,直之翻。全義明察,人不能欺,而爲政寬簡。出,見田疇美者,輒下馬,與僚佐共觀之,召田主,勞以酒食;勞,力到翻。有蠶麥善收者,蠶四伏無病而成繭,麥就實黃熟而豐厚,爲善收。或親至其家,悉呼出老幼,賜以茶綵衣物。民間言:「張公不喜聲伎,喜,許記翻。伎,渠綺翻。見之未嘗笑;獨見佳麥良繭則笑耳。」有田荒穢者,則集衆杖之;或訴以乏人牛,乃召其鄰里責之曰:「彼誠乏人牛,何不助之!」衆皆謝,乃釋之。由是鄰里有無相助,故比戶皆有蓄積,比,毗至翻,又毗必翻。凶年不饑,遂成富庶焉。史究言張全義河南之績效。

19杜稜等敗薛朗李君暀陽羨敗,補邁翻。暀,于放翻。陽羨古縣,義興郡廢郡,改陽羨義興縣武德七年,分義興陽羨縣,尋省倂入義興九域志義興縣常州西南百二十里。

20秋,七月,癸未,淮南吳苗帥其徒八千人踰城降楊行密帥,讀曰率。

21八月,壬寅朔,李茂貞隴州刺史薛知籌以城降,斬李昌符,滅其族。中和元年,李昌言鄭畋,兄弟七年而滅。

22朱全忠引兵過亳州,遣其將霍存謝殷,斬之。是年六月,謝殷殺刺史,據亳州

23丙子,以李茂貞同平章事、充鳳翔節度使。李茂貞兵跋扈張本。

24韋昭度守太保、兼侍中。

25朱全忠欲兼,而以朱瑄兄弟有功於己,朱瑄兄弟救汴州,破兵。攻之無名,乃誣招誘宣武軍士,移書誚讓。復書不遜,考異曰:編遺錄:「八月,丙午,都指揮使朱珍以諸都將士日有逃逸者,初未曉其端,今乃知爲朱瑄因前年與我師會合討伐寇,睹將士驍勇,潛有窺覬之心,密於境上懸金帛招誘,如至者皆厚而納焉。積亡旣多,上察之,且不平是事,因移文追索亡者,朱瑄來言不遜,上益怒其欺罔,乃議舉兵伐之。」新傳:「全忠朱瑄情好篤密,而內忌其雄,且所據皆勁兵地,欲造怨,乃圖之,卽聲言亡命,移書詆讓,以新有恩於全忠,故答檄恚望。全忠由是顯結其隙。」高若拙後史補曰:「梁太祖皇帝梁園,深有大志,然兵力不足,常欲外掠,又虞四境之難,每有鬱然之狀。時有薦敬秀才於門下,乃白梁祖曰:『明公方欲圖大事,輕重必爲四境所侵,但令麾下將士詐爲判者而逃,卽明公奏于主上及告四鄰,以自襲叛徒爲名。』梁祖曰:『天降奇人以佐於吾。』初從其謀,一出而致衆十倍。」蓋畫策,詐令軍士叛歸,以爲釁端也。全忠遣其將朱珍葛從周曹州,壬子,拔之,殺刺史丘弘禮。又攻濮州,與兵戰於劉橋劉橋,在曹州乘氏縣東北,濮州范縣西南。按,戰于臨濮劉橋殺數萬人,朱瑄朱瑾僅以身免。全忠始有隙。

26秦彥張雄兵強,冀得其用,以僕射告身授,以尚書告身三通授裨將馮弘鐸等。此等告身,蓋高駢爲諸道都統時,朝廷所給空名告身也。廣陵人競以珠玉金繒詣軍貿食,貿,音茂。以物易物曰貿。通犀帶一,得米五升,通犀帶,通天犀帶也。陸佃埤雅曰:犀形似水牛,大腹庳腳,腳有三蹄,黑色,三角:一在頂上,一在額上,一在鼻上,鼻上卽食角也,小而不橢。亦有一角者。舊說犀之通天者惡影,常飲濁水,重霧厚露之夜不濡其裏,白星徹端,世云:「犀望星而徹角,」卽此也,可以破水、駭雞。又犀之美者有光,故雞見影而驚。其次,角理復有正插、倒插。正插者角腰以上通,倒插者角腰以下通。亦曰,尖花小而根花大,謂之倒插。犀亦絕愛其角,墮角,卽自埋之。王粲遊海賦曰:「羣犀代角,巨象解齒,」是也。交州記曰:犀有二角,鼻上角長,額上角短。或曰:三角者,水犀也;二角者,山犀也;在頂者謂之頂犀,在鼻者謂之鼻犀。犀有四輩。其文或如桑椹,或如狗鼻者,上;黔犀無文,螺犀文旋,牸犀文細,牯犀文大而勻。錦衾一,得糠五升。軍旣富,不復肯戰,未幾,復助楊行密幾,居豈翻。復,扶下翻;下同。

丁卯,悉出城中兵萬二千人,遣畢師鐸鄭漢章將之,陳於城西,延袤數里,楊行密軍於揚子,蓋並廣陵之西山,以逼廣陵城。陳,讀曰陣;下同。袤,音茂。軍勢甚盛。行密安臥帳中,曰:「賊近告我。」牙將李宗禮曰:「衆寡不敵,宜堅壁自守,徐圖還師。」李濤怒曰:「吾以順討逆,何論衆寡,大軍至此,去將安歸!願將所部爲前鋒,保爲公破之!」保爲,于僞翻。趙州人也。行密乃積金帛麰米於一寨,麰,音牟,小麥也。使羸弱守之,多伏精兵於其旁,自將千餘人衝其陳。兵始交,行密陽不勝而走,廣陵兵追之,入空寨,爭取金帛麰米,伏兵四起,廣陵衆亂,行密縱兵擊之,俘斬殆盡,積尸十里,溝瀆皆滿,師鐸漢章單騎僅免。自是秦彥不復言出師矣。

27九月,以戶部侍郞、判度支張濬爲兵部侍郞、同平章事。

28高駢在道院,秦彥供給甚薄,左右無食,至然木像、煑革帶食之,有相啗者。畢師鐸出師屢敗,疑爲厭勝,厭,於涉翻,又於琰翻。外圍益急,恐黨有爲內應者。有妖尼王奉仙言於曰:「揚州分野極災,分,扶問翻。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將劉匡時,幷其子弟甥姪無少長皆死,同坎瘞之。瘞,於計翻。乙亥,楊行密聞之,帥士卒縞素向城大哭三日。帥,讀曰率。

29朱珍濮州朱瑄遣弟將步騎萬人救之;辛卯,朱全忠逆擊縣,濮州九域志:在州東六十里。擒斬之。

30冬,十月,秦彥鄭漢章將步騎五千出擊張神劍高霸寨,破之,神劍高郵海陵張神劍高霸各奔歸舊屯之地。

31丁未,朱珍濮州,刺史朱裕進兵攻九域志濮州東至鄆州一百八十里。使詐遺書,遺,唯季翻。約爲內應,夜引兵赴之,開門納軍,閉而殺之,死者數千人,軍乃退。乘勝復取曹州復,扶又翻。以其屬郭詞爲刺史。

32甲寅,立皇子益王

33杜稜等拔常州丁從實海陵光啓二年,六月,丁從實常州,至是而敗。考異曰:實錄:「五月,常州丁從實高霸。」吳越備史在十月。新紀:「十月,甲寅,陷常州。」今從之。錢鏐周寶杭州,屬櫜鞬,具部將禮,郊迎之。杭州,本鎭海巡屬,故以部將禮迎。屬,音之欲翻。櫜,音羔。鞬,其言翻。

34楊行密廣陵且半年,秦彥畢師鐸大小數十戰,多不利;城中無食,米斗直錢五十緡,草根木實皆盡,以菫泥爲餅食之,菫,居隱翻。菫泥,黏土也。餓死者太半。軍掠人詣肆賣之,驅縛屠割如羊豕,訖無一聲,積骸流血,滿於坊市。師鐸無如之何,嚬蹙而已。攢眉爲嚬,皺頞爲蹙。外圍益急,師鐸憂懣,殆無生意,懣,音悶。相對抱膝,終日悄然。悄,七小反。曰:憂心悄悄。行密亦以城久不下,欲引還。欲引還廬州己巳夜,大風雨,呂用之部將張審威帥麾下士三百,晨,伏於西壕,帥,讀曰率;下同。俟守者易代,潛登城,啓關納其衆,守者皆不鬬而潰。先是,師鐸信重尼奉仙,雖戰陳日時,賞罰輕重,皆取決焉。先,悉薦翻。陳,讀曰陣。至是復咨於奉仙曰:「何以取濟?」復,扶又翻。奉仙曰:「走爲上策!」乃自開化門出奔東塘行密帥諸軍合萬五千人入城,以梁纘不盡節於高氏,爲用,斬於戟門之外;設戟之制,廟社宮殿之門二十有四,東宮之門一十有八,一品之門十六,二品及京兆河南太原尹、大都督、大都護之門十四,三品及上都督、中都督、上都護、上州之門十二,下都督、下都護、中州、下州之門各十。設戟于門,故謂之戟門。韓問聞之,赴井死。梁纘韓問,一體之人,旣誅,知不免於罪,故赴井而死。高駢從孫攝副使,使改殯及其族。城中遺民纔數百家,飢羸非復人狀,行密輦西寨米以賑之。楊行密寨在廣陵城西,此餉軍之米也。行密自稱淮南留後。

35秦宗權遣其弟宗衡將兵萬人渡,與楊行密揚州,以孫儒爲副,張佶劉建鋒馬殷宗權族弟彥暉皆從。從,才用翻。十一月,辛未,抵廣陵城西,據行密故寨,攻守之勢,地有所必爭。楊行密之攻廣陵也,寨于城西;人之攻行密,又據其故寨。蓋爭形勝者難以他圖也。行密輜重之未入城者,爲人所得。重,直用翻。秦彥畢師鐸東塘張雄不納,將渡宣州秦彥欲還趣舊治。趣,七喻翻。宗衡召之,乃引兵還,與宗衡合。

未幾,宗權宗衡,拒朱全忠孫儒宗權勢不能久,稱疾不行;宗衡屢促之,怒,甲戌,與宗衡飲酒,坐中手刃之,傳首於全忠坐,徂臥翻。宗衡安仁義降於行密仁義,本沙陀將也,路振九國志安仁義初事李國昌於塞上,以過奔河陽,因入秦宗權軍中。行密悉以騎兵委之,列於田頵之上。楊行密起於合肥,一時諸將,田頵爲冠,一旦得安仁義,列於上,卒收其力用。史言其知人善任。分兵掠鄰州,未幾,衆至數萬,孫儒未卽攻廣陵,先掠鄰州以益其衆。幾,居豈翻。以城下乏食,與師鐸高郵

36初,宣武都指揮使朱珍與排陳斬斫使李唐賓,勇略、功名略相當,陳,讀曰陣。全忠每戰,使二人偕,往無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使人迎其妻於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還其妻,殺守門者,使親吏蔣玄暉,以漢賓代總其衆。「漢賓」,當作「唐賓」。館驛巡官馮翊敬翔諫曰:制,節度使屬官有行軍司馬、副使、判官、支使、掌書記、巡官、衙推各一人,同節度副使十人,館驛巡官四人。朱珍未易輕取,易,以豉翻。恐其猜懼生變。」全忠悔,使人追止之。果自疑,丙子夜,置酒召諸將。唐賓疑其有異圖,斬關奔大梁亦棄軍單騎繼至。全忠兩惜其才,皆不罪,遣還濮州唐賓張本。因引兵歸。

全忠多權數,將佐莫測其所爲,惟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悅,自恨得晚,凡軍機、民政悉以咨之。全忠之移祚,敬翔之力也,李振之徒何關成敗之數哉!史·翔傳曰:太祖初鎭大梁,有觀察支使王發者,里人也,往依之,無由薦達。久之計窘,乃與人爲牋刺,往往有警句,傳於軍中。太祖不知書,喜淺近語,聞所作,愛之,召署館驛巡官。太祖賊相拒,機略之間,頗預之,太祖大悅,恨得之晚。考異曰:薛居正五代史·翔傳曰:「每有所裨贊,亦未嘗顯諫上,俛仰顧步間,微示持疑爾,而太祖已察,必改行之,故裨佐之跡,人莫得知。」按張昭遠莊宗列傳曰:「狡譎多謀,人不測其際,唯視彼舉錯,卽揣知其心,或有所不備,因爲之助。大悅,自以爲得之晚,故軍謀政術,一切諮之。」誤。

37辛巳,高郵鎭遏使張神劍帥麾下二百人逃歸揚州帥,讀曰率。丙戌,孫儒高郵。戊子,高郵殘兵七百人潰圍而至,楊行密慮其爲變,分隸諸將,一夕盡阬之,明日,殺神劍於其第。張神劍反覆於之間,而死於楊行密之手,挾狡用數者有時而窮也。

楊行密孫儒乘勝取海陵,壬寅,命鎭遏使高霸帥其兵民悉歸府城,揚州府城。曰:「有違命者,族之。」於是數萬戶棄資產、焚廬舍、挈老幼遷於廣陵。戊戌,與弟暀,于放翻。部將余繞山史炤曰:風俗通姓,由余之後。常州刺史丁從實廣陵行密出郭迎之,與約爲兄弟,甘言以安其心。置其將卒於法雲寺揚州城中江都縣廨之西有法雲寺,然非其舊也。

38己亥,秦宗權鄭州宗權旣棄鄭州,今復攻陷之。

39朝廷以淮南久亂,閏月,以朱全忠淮南節度使、東南面招討使。朱全忠楊行密淮南張本。考異曰:舊紀:「十一月,秦彥孫儒之兵攻廣陵行密遣使求援于朱全忠,制授全忠淮南節度使、行營兵馬都統。」薛居正五代史·梁太祖紀,朝廷就加帝兼領淮南節度,在八月。十國紀年曰:「初,僖宗淮南亂,以朱全忠淮南節度使。至是,行密遣使以破賊告全忠」,在十月行密初入揚州時。今從實錄

40陳敬瑄顧彥朗王建相親,惡,烏路翻。恐其合兵圖己,謀於田令孜令孜曰:「,吾子也,令孜爲子,見上卷中和四年。不爲楊興元所容,故作賊耳。楊興元,謂楊守亮,事見上卷三年。今折簡召之,可致麾下。」乃遣使以書召之,大喜,詣梓州彥朗曰:「十軍阿父見召,令孜先爲神策十軍觀軍容使,待同父子,故稱之。當往省之。省,悉景翻。因見陳太師帝之自成都東還也,陳敬瑄進檢校太師,故稱之。求一大州,若得之,私願足矣!」乃留其家於梓州顧彥朗梓州帥麾下精兵二千,帥,讀曰率。與從子宗鐬從,才用翻。鐬,火外翻。假子宗瑤宗弼宗侃宗弁俱西。宗瑤姜郅燕,於賢翻。宗弼魏弘夫宗侃田師侃宗弁鹿弁也。

鹿頭關西川參謀李乂敬瑄曰:「王建,虎也,柰何延之入室?彼安肯爲公下乎!」敬瑄悔,亟遣人止之,且增脩守備。怒,破關而進,敗漢州刺史張頊綿竹綿竹縣,江左晉熙郡廢郡爲李水縣,大業三年,改曰綿竹漢州九域志:在州東北九十三里。敗,補邁翻,下同。遂拔漢州,進軍學射山,又敗西川句惟立蠶此九域志成都府成都縣蠶此鎭。句,古侯翻,又古候翻。又拔德陽敬瑄遣使讓之,對曰:「十軍阿父召我來,及門而拒之,重爲顧公所疑,重,直用翻。進退無歸矣。」田令孜登樓慰諭之,與諸將於清遠橋上髡髮羅拜,成都南門樓,卽大玄樓也,樓前有清遠橋曰:「今旣無歸,且辭阿父作賊矣!」顧彥朗以其弟彥暉漢州刺史,發兵助,急攻成都考異曰:始,宿衞之時,嘗領壁州刺史,光啓二年四月,已出爲利州刺史,而舊紀薛居正五代史實錄新紀皆云以壁州刺史攻成都,誤也。張𩇕耆舊傳曰:「光啓四年戊申,十月十日,田軍容西川監軍使,此月到。十一月一日,僖宗皇帝晏駕,昭宗卽位,改文德元年。文德二年己酉,太師有除未下。聞朝廷降使,三軍百姓僧道詣驛,就使車訴論二十年鐵券。有一人驛亭截耳,時有微雨,臥蹍於泥。天使視之無言,良久曰:『不必不必,』索馬揮鞭便發。太師軍容專差親信於人衆中,探使有何言。旣聞,二人神色俱喪,乃理兵講武,更創置三都,黃頭都以親密者管之,諸軍頻閱隊。十月,探知朝廷除韋相公西川節度使,已宣麻。軍容甚有懼色,乃以書召閬州王司徒,計其過綿州,卽出兵拒之,令其怒,怒必攻諸州,所在發兵交戰。此是軍容計,恐韋相公來交代,以兵隔之,言王司徒來侵我,我所舉兵,蓋與王氏相敵,欲遮其反名。十二月二十日,驅人上城,一更,出兵數千人,排於城外北面堤上。二十一日,王司徒大軍已至城下,於城北街去來鬬數合。巳時,軍被一時築過橋,堤上排者大走,並收入城。至暮,王司徒收軍,宿七里亭。二十二日早,又進軍逼城,至午又退,止七里亭。二十三日早,引軍入新繁濛陽諸縣界,城內出軍,日有相持。此年十一月,改元龍紀元年己酉。二月二十五日,大戰三郊。(「郊」當作「交」。)乃各下數寨相守,所至縣邑,大遭焚燒,戶口逃竄。」十國紀年曰:「王建起兵攻成都,諸書歲月不同,蓋事成之後,其徒以擅舉兵侵盜爲恥,爲之隱惡,襲據閬州,多言除移,尤諱光啓末寇西川陳敬瑄事。或移在文德年韋昭度敬瑄不受代後,或云朝廷削奪敬瑄官爵,始會昭度討伐,皆若受命勤王之師。故李昊蜀書毛文錫紀事張𩇕錦里耆舊傳楊堪平蜀德政碑吳融生祠堂碑馮涓大廳壁記收復邛州壁記,皆當是時撰錄,而自相牴牾。吳融云:「歲在作噩之年,相國韋公奉命伐。」又云:「聖上卽位之明年,詔大丞相韋公,起兵屬丞相以討不庭。尋拜公永平節度兼都指揮使。」今按舊·僖宗紀:「光啓三年,十二月,東川顧彥朗壁州刺史王建連兵五萬攻成都陳敬瑄告難于朝,詔中使諭之。」唐年補錄:「光啓三年,十二月,以西川陳敬瑄東川顧彥朗相持,詔李茂貞移書和解。」與唐莊宗功臣列傳唐烈祖實錄五代史·王建傳莊宗實錄范質五代通錄·王衍傳所載略同。韋昭度以文德元年六月始除西川節度使,十月至成都陳敬瑄不受代。昭度敬瑄叛,十二月丁亥,除昭度招討使,王建永平節度使。據長曆,是年十二月甲子朔,丁亥,二十四日也。龍紀元年丁酉歲正月,詔命始至成都吳融昭度受招討使歲月,故云作噩之年伐,是歲乃昭宗卽位之明年,韋公在前一年,蓋誤以伐爲鎭耳。舊紀云:「文德元年六月,以韋昭度西川節度、兩川招撫制置使。」新書·昭宗本紀:「文德元年十月,陳敬瑄反。十二月丁亥,韋昭度爲招討使。」皆是也。而舊紀誤云龍紀元年正月,除昭度東都留守。五月,王建成都,自稱留後。新書·陳敬瑄傳全用張𩇕耆舊傳,云先除昭度節度使,然後田令孜以限朝廷,與本紀韋昭度傳自相違戾,最爲差繆。張𩇕自言年僅八十,追記爲兒童以來平生見聞,爲耆舊傳,故其敍事鄙俚倒錯,與舊史年月不相符合。今從五代史·王建傳。又新紀:「文德元年六月,王建漢州,執刺史張頊。」實錄:「龍紀元年正月,鹿頭關張頊來拒戰,敗之。」按光啓三年十二月,韋昭度陳敬瑄,以漢州刺史顧彥暉爲軍前指揮使,蓋其年冬,漢州顧彥朗卽以彥暉爲刺史。新紀實錄皆誤。今從十國紀年三日不克而退,還屯漢州

敬瑄告難於朝,難,乃旦翻。朝,直遙翻。詔遣中使和解之;又令李茂貞以書諭之,皆不從。

41楊行密欲遣高霸天長以拒孫儒袁襲曰:「高氏舊將,常挾兩端,我勝則來,不勝則叛。今處之天長處,昌呂翻。是自絕其歸路也,不如殺之。」己酉,行密伏甲執丁從實余繞山,皆殺之。高霸之死,猶張神劍之死也。又遣千騎掩殺其黨於法雲寺,死者數千人。是日,大雪,寺外數坊地皆赤。高暀出走,明日,獲而殺之。

呂用之之在天長也,是年五月,用之行密天長紿楊行密曰:「用之有銀五萬鋌,鋌,徒鼎翻。埋於所居,克城之日,願備麾下一醉之資。」庚戌,行密閱士卒,顧用之曰:「僕射許此曹銀,何食言邪!」因牽下械繫,命田頵鞫之,云:「與鄭杞董瑾謀因中元夜,邀高駢至其第建黃籙齋,道書以正月十五爲上元,七月十五爲中元,十月十五爲下元。黃籙大齋者,普召天神、地祇、人鬼而設醮焉,追懺罪根,冀升仙界,以爲功德不可思議,皆誕說也。乘其入靜,道家所謂入靜,卽禪家入定而稍異。入靜者,靜處一室,屛去左右,澄神靜慮,無思無營,冀以接天神。縊殺之,聲言上升。因令莫邪都帥諸軍推用之爲節度使。」帥,讀曰率。是日,腰斬用之,怨家刳割立盡,幷誅其族黨。軍士發其中堂,得桐人,書姓名於胸,桎梏而釘之。釘,丁定翻。

袁襲言於行密曰:「廣陵飢弊已甚,賊復來,民必重困,賊,謂孫儒也。復,扶又翻。重,直用翻;下輜重同。不如避之。」甲寅,行密和州延陵宗以其衆二千人歸和州孫端所遣助楊行密者,今遣還。乙卯,又命指揮使蔡儔將兵千人,輜重數千兩,歸于廬州蔡儔楊行密張本。

42趙暉上元,會周寶敗,浙西潰卒多歸之,周寶敗見上卷本年。上元縣京口,故浙西潰卒多歸之。衆至數萬。遂自驕大,治南朝臺城而居之,之平也,悉毀建康臺城,平蕩耕墾,更於石頭城蔣州蔣州,以其地隸潤州。光啓二年,復置昇州,治上元縣。蓋臺城之堙廢久矣。治,直之翻。服用奢僭。張雄東塘不與通問;而上,上,時掌翻。以兵塞其中流。塞,悉則翻。怒,戊午,攻上元,拔之。當塗,未至,爲其下所殺。餘衆降,悉阬之。是年夏,張雄趙暉入據上元,今忿其拒己而阬其降者。降,戶江翻。

43朱全忠遣內客將張廷範致朝命於楊行密致閏月之朝命也。行密淮南節度副使,又以宣武行軍司馬李璠淮南留後,遣牙將郭言將兵千人送之。

感化節度使時溥自以於全忠爲先進,官爲都統,顧不得領淮南,而全忠得之,意甚恨望。全忠以書假道於不許。泗州以兵襲之,郭言力戰得免而還,始構怨。自此以後,豈特構怨哉,朱全忠以得朝命,遂與楊行密淮南,再交兵而再不得志,然後息心耳。璠,孚袁翻。

44十二月,考異曰:長曆,閏十一月庚子朔,十二月己巳朔。舊紀閏月無事,不見。新紀十二月癸巳在此月,是亦以十一月爲閏。妖亂志有後十一月。十國紀年亦閏十一月,惟薛居正五代史梁紀十二月後有閏月。實錄,閏十二月庚子朔。今不取。癸巳,秦宗權所署山南東道留後趙德諲荊南,節:「節」上脫「殺」字。』度使張瓌,留其將王建肇守城而去,光啓元年,張瓌荊南,至是而敗。新書:城陷,死,人無識者,幷投於井。復州長史陳璠江陵,密斷首置囊中,走京師獻之,授安州刺史。與此異。遺民纔數百家。

45饒州刺史陳儒衢州路振九國志陳儒同安賊也。九域志饒州東南至衢州七百二十九里。宋白曰:衢州春秋西鄙之地,東陽之境。輿地志云:漢獻帝初平三年,分太末新安縣太康元年,以弘農新安,改名信安武德四年,析婺州西境於信安縣衢州,先有洪水,派山爲三道,因曰三衢,州以是名。

46上蔡賊帥馮敬章蘄州帥,所類翻。地名解蘄州,以水隈多蘄菜,因名。州北有蘄水,南入于。蘄,渠希翻。

47乙未,周寶卒於杭州考異曰:吳越備史:「病卒。」實錄:「迎至郡,氣卒於樟亭鐸。」新紀:「十月丁卯,周寶。」十國紀年:「此月乙未,卒。或曰:殺之。」新傳云:「樟亭,未幾,殺之。」今從吳越備史

48錢鏐杜稜常州制置使。命阮結等進攻潤州,丙申,克之;劉浩走,擒薛朗以歸。光啓三年,劉浩周寶而奉薛朗,至是而敗。又,自是而後,楊行密孫儒之兵迭爭,二州之民死於兵荒,其存者什無一二矣。考異曰:吳越備史:「明年,正月丙寅,克潤州,斬薛朗。」按斬於杭州,必不同在一日。今從十國紀年



文德元年(戊申、八八八)是年二月改元。

1春,正月,甲寅,孫儒秦彥畢師鐸鄭漢章等之歸:十二行本「歸」下有「秦」字;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校同,云無註本亦無。』宗衡也,其衆猶二千餘人,其後稍稍爲所奪;裨將唐宏知其必及禍,恐幷死,乃誣告等潛召軍。等,以爲馬軍使。

2張守一呂用之同歸楊行密,復爲諸將合仙丹,復,扶又翻。爲,于僞翻。合,音閤。又欲干軍府之政,行密怒而殺之。張守一之死宜哉,嗜利而招權,弗可改也已。

3石璠將萬餘人寇二州。朱全忠朱珍葛從周將數千騎擊擒之。癸亥,以全忠蔡州四面行營都統,代時溥考異曰:新紀:「正月癸亥,全忠蔡州都統。」編遺錄:「二月癸未,上以時溥阻我兼鎭,具事奏聞。丙戌,上奉帝正月二十五日制命,授蔡州四面行營都統。」則丙戌乃全忠受詔之日。實錄薛居正五代史皆云二月丙戌,因此而誤也。舊紀:「五月丁酉朔,制以全忠蔡州都統。」月日尤誤。今從編遺錄新紀諸鎭兵皆受全忠節度。

4張廷範廣陵楊行密厚禮之;及聞李璠來爲留後,怒,有不受之色。廷範密使人白全忠,宜自以大軍赴鎭,全忠從之;至宋州廷範廣陵逃來,曰:「行密未可圖也。」甲子,李璠至,言軍遮道,軍,謂時溥軍。全忠乃止。

5丙寅,錢鏐薛朗考異曰:新紀:「丙寅,薛朗伏誅。潤州。」十國紀年:「丁巳,斬。」今從吳越備史剖其心以祭周寶薛朗周寶,見上卷上年。阮結潤州制置使。

6二月,朱全忠奏以楊行密淮南留後。

7乙亥,上不豫;壬午,發鳳翔,己丑,至長安。庚寅,赦天下,改元。以韋昭度兼中書令。

8魏博節度使樂彥禎,驕泰不法,發六州民六州,築羅城,方八十里,羅城,魏州羅城也。人苦其役;其子從訓,尤凶險;旣殺王鐸事見上卷中和四年。人皆惡之。惡,烏路翻。從訓聚亡命五百餘人爲親兵,謂之子將,牙兵疑之,籍籍不安;魏博牙兵始於田承嗣,廢置主帥率由之。今樂從訓復置親兵,牙兵疑其見圖,故不安。將,卽亮翻。從訓懼,易服逃出,止於近縣,彥禎因以爲相州刺史。從訓遣人至運甲兵、金帛,交錯於路,牙兵益疑。彥禎懼,請避位,居龍興寺爲僧,中和三年,樂彥禎魏博,至是而敗。考異曰:舊傳:「彥禎危懼而卒。」實錄:「彥禎懼,自求避位,退居龍興寺,軍衆迫令爲憎。」舊紀:「魏博軍亂,逐彥禎。」若卒,不應云逐。今從實錄衆推都將趙文㺹知留後事。㺹,皮變翻。

從訓引兵三萬至城下;文㺹不出戰,衆復殺之,復,扶又翻。推牙將貴鄕羅弘信知留後事。先是,人有言「見白須翁,言弘信當爲地主」者,先,悉薦翻。文㺹旣死,衆羣聚呼曰:呼,火故翻。「誰欲爲節度使者?」弘信出應曰:「白須翁已命我矣。」衆環視曰:「可也。」遂立之。弘信引兵出,與從訓戰,敗之。舊書·帝紀書是年魏博軍亂,逐其帥樂彥禎彥禎相州刺史從訓帥衆攻魏州,牙軍立其小校羅宗弁爲留後,出兵拒之。蓋幷趙文㺹羅弘信姓名爲一人。敗,補邁翻。從訓收餘衆保內黃內黃縣,時屬魏州九域志:縣在州西南一百二十四里。宋白曰:北爲內,南爲外,以陳留外黃,此爲內黃。故縣城在今縣西北十九里。人圍之。

先是,朱全忠將討蔡州,遣押牙雷鄴以銀萬兩請糴於先,悉薦翻。牙兵旣逐彥禎,殺於館。從訓旣敗,乃求救於全忠

9初,河陽節度使李罕之:十二行本「與」下有「河南尹」三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張全義刻臂爲盟,相得歡甚。罕之勇而無謀,性復貪暴,復,扶又翻。意輕全義,聞其勤儉力穡,笑曰:「此田舍一夫耳!」全義聞之,不以爲忤。忤,五故翻。罕之屢求穀帛,全義皆與之;而罕之徵求無厭,厭,於鹽翻。河南不能給,小不如所欲,輒械河南主吏至河陽杖之,九域志河南東北至河陽八十五里。河南將佐皆憤怒。全義曰:「李太尉:十二行本「尉」作「傅」;乙十一行本同。』所求,柰何不與!」竭力奉之,狀若畏之者,罕之益驕。罕之所部不耕稼,專以剽掠爲資,啗人爲糧,剽,匹妙翻。啗,徒濫翻。至是悉其衆攻絳州絳州刺史王友遇降之;進攻晉州護國節度使王重盈密結全義以圖之。全義潛發屯兵,張全義河南,十八縣各置屯將以領屯兵,屯兵卽民兵也。夜,乘虛襲河陽,黎明,入三城,河陽南城北城中潬城罕之踰垣步走,全義悉俘其家,遂兼領河陽節度使。罕之澤州九域志河陽北至澤州九十里。求救於李克用

10三月,戊戌朔,日有食之,旣。考異曰:舊紀:「僖宗百僚上徽號曰聖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三月,戊戌朔,御正殿受冊。」昭宗紀:「大順元年,正月,戊子朔,百僚上徽號曰聖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豈有二帝徽號正同!今從新紀,止是昭宗尊號。

11己亥,上疾復作,復,扶又翻。壬寅,大漸。皇弟吉王,長而賢,羣臣屬望。屬,之欲翻。十軍觀軍容使楊復恭請立其弟壽王;是日,下詔,立爲皇太弟,監軍國事。考異曰:唐年補錄:「僖宗御樓後,疾復作,暴崩。楊復恭等祕喪不發,時十六宅諸王從行,乃於大宅中推帝爲監國。帝之上有盛王儀王,皆懿宗之子,帝居六宅之第三人。」舊紀:「羣臣以吉王最賢,又在壽王之上,將立之,唯楊復恭請以壽王監國。」按昭宗懿宗第七子。吉王,第六。舊傳懿宗八子,無盛王儀王。今從舊紀右軍中尉劉季述遣兵迎於六王宅,帝兄弟八人,早薨,見王六人,居六王宅。入居少陽院少,詩照翻。宰相以下就見之。癸卯,上崩於靈符殿年二十七。遺制,太弟更名更,工衡翻。韋昭度攝冢宰。

昭宗卽位,體貌明粹,有英氣,喜文學,喜,許記翻。僖宗威令不振,朝廷日卑,有恢復前烈之志,尊禮大臣,夢想賢豪,踐阼之始,中外忻忻焉。人心厭亂思治,承僖宗之後,見昭宗之初政,意其足以有爲也。

12朱全忠裹糧於宋州,將攻秦宗權;會樂從訓來告急,乃移軍屯滑州,遣都押牙李唐賓等將步騎三萬攻蔡州,遣都指揮使朱珍等分兵救樂從訓考異曰:薛居正五代史·珍傳曰:「軍于內黃,敗樂從訓萬餘人。」按往救從訓而云敗從訓,誤也。葛從周傳曰:「從太祖,拔黎陽李固臨河等鎭,至內黃,破軍萬餘衆。」據史·紀,皆云太祖朱珍等救從訓,獨從周傳云從太祖,恐誤也。白馬,下黎陽臨河李固三鎭;元豐九域志澶州臨河縣,在州西六十里。魏州魏縣李固鎭史·晉紀西有柵曰李固合流在其側。進至內黃,敗軍萬餘人,獲其將周儒等十人。敗,補邁翻。

13李克用以其將康君立爲南面招討使,督李存孝薛阿檀史儼安金俊安休休五將、騎七千,助李罕之河陽張全義嬰城自守,城中食盡,求救於朱全忠,以妻子爲質。質,音致。

14王建彭州陳敬瑄救之,乃去。大掠西川,十二州皆被其患。西川十二州。被,皮義翻。

15夏,四月,庚午,追尊上母王氏恭憲皇后

16壬午,孫儒揚州,克之;考異曰:實錄揚州在五月,恐是約奏到日。今據舊紀云四月戊辰朔,壬午,新紀云戊辰,妖亂志云四月癸未朔,甲申,揚州吳錄十國紀年無日,但云四月。今從舊紀紀年楊行密出走,自稱淮南節度使。行密將奔海陵袁襲勸歸廬州,再爲進取之計,從之。

17朱全忠遣其將丁會葛從周牛存節將兵數萬救河陽李存孝李罕之以步兵攻城,自帥騎兵逆戰於溫縣,屬孟州孟州河陽九域志河陽東七十里。帥,讀曰率。河東軍敗,安休休懼罪,奔蔡州人分兵欲斷太行路,斷,都管翻。行,戶剛翻。太行路在河陽北,河東兵之歸路也。康君立等懼,引兵還。全忠丁會河陽留後,復以張全義河南尹。壽春人;存節博昌人也。全義全忠出己,由是盡心附之,朱全忠至此又倂有矣。全忠每出戰,全義主給其糧仗無乏。

李罕之澤州刺史,領河陽節度使。罕之留其子克用頎,渠希翻。身還澤州,專以寇鈔爲事,鈔,楚交翻。數百里間,州無刺史,縣無令長,田無麥禾,邑無煙火者,殆將十年。令,力正翻。長,知兩翻。河中絳州之間有摩雲山,絕高,民保聚其上,寇盜莫能近,近,其靳翻。罕之攻拔之,時人謂之「李摩雲」。

18樂從訓移軍洹水羅弘信遣其將程公信從訓,斬之,與父彥禎皆梟首軍門。癸巳,遣使以厚幣犒全忠軍,請脩好,好,呼到翻。全忠乃召軍還。詔以羅弘信權知魏博留後。

19歸州刺史郭禹荊南,逐王建肇王建肇去年據荊南建肇黔州。詔以荊南留後。荊南兵荒之餘,止有一十七家,勵精爲治,撫集彫殘,通商務農,晚年殆及萬戶。昭宗天復三年,成汭淮南李神福所敗而死。所謂晚年,殆此時也。治,直吏翻。時藩鎭各務兵力相殘,莫以養民爲事,獨華州刺史韓建招撫流散,勸課農桑,數年之間,民富軍贍。時人謂之北

秦宗權別將常厚夔州與其將汝陽許存攻奪之。久之,朝廷以荊南節度使,建肇武泰節度使。黔州武泰軍奏復姓名爲成汭奏姓名事見上卷光啓元年。

20李克用兼侍中。

21五月,己亥,加朱全忠兼侍中。

22趙德諲旣失荊南荊南時爲成汭所奪。且度秦宗權必敗,度,徒洛翻。壬寅,舉山南東道來降,中和四年,秦宗權趙德諲襄陽,至是來降。降,戶江翻。且自託於朱全忠全忠表請以德諲自副,制以山南東道忠義軍,以德諲爲節度使,充蔡州四面行營副都統。

23朱全忠旣得,無西顧之憂,乃大發兵擊秦宗權,大破宗權蔡州之南,舊書·帝紀云:蔡州行營奏大破賊於龍陂,遂進兵以逼賊城。克北關門;宗權屯守中州,中州,蔡州中城也。全忠分諸將爲二十八寨以環之。環,音宦。

24鳳翔節度使李茂貞檢校侍中。

25陳敬瑄方與王建相攻,貢賦中絕。敬瑄前此常輸貢賦,中困於兵,以致斷絕,王建因以爲敬瑄罪而間之。成都尚強,退無所掠,欲罷兵,周庠綦毋諫以爲不可,曰:「邛州城塹完固,食支數年,可據之以爲根本。」邛,渠容翻。曰:「吾在軍中久,觀用兵者不倚天子之重,則衆心易離;易,以豉翻。不若疏敬瑄之罪,表請朝廷,命大臣爲帥而佐之,則功庶可成。」帥,所類翻。乃使草表,請討敬瑄以贖罪,因求邛州顧彥朗亦表請赦罪,移敬瑄他鎭以靖兩川王建東川巡內起兵以攻西川,連兵不決,兩川皆爲之不安。

初,黃巢之亂,上爲壽王,從僖宗事見二百五十四卷僖宗廣明元年。時事出倉猝,諸王多徒行至山谷中,壽王疲乏,不能前,臥磻石上;田令孜自後至,趣之行,璠,蒲官翻。趣,讀曰促。王曰:「足痛,幸軍容給一馬。」令孜曰:「此深山,安得馬!」以鞭抶王使前,抶,丑栗翻,擊也。王顧而不言,心銜之。及卽位,遣人監西川軍,令孜不奉詔。令孜陳敬瑄,不肯離西川上方憤藩鎭跋扈,欲以威制之。會得彥朗表,以令孜所恃者敬瑄耳,六月,以韋昭度兼中書令,充西川節度使,兼兩川招撫制置等使,徵敬瑄爲龍武統軍。

王建新都,時綿竹土豪何義陽安仁費師懃武德三年,分臨邛依政安仁縣,屬邛州九域志:在州東北三十八里。費,父沸翻。懃,巨斤翻。所在擁兵自保,衆或萬人,少者千人;王宗瑤說之,說,式芮翻。皆帥衆附於帥,讀曰率。給其資糧,軍復振。復,扶又翻。

26佑國軍河南府,以張全義爲節度使。

27秋,七月,李罕之河東兵寇河陽丁會擊卻之。

28鳳州爲節度府,割利州隸之,以鳳州防禦使滿存爲節度使、同平章事。僖宗中和二年,以二州置感義軍楊晟爲節度使,以守散關,未及立軍府。旣敗走,不再除帥。今始立軍府於鳳州,就除滿存爲節度使。

29以權知魏博留後羅弘信爲節度使。

30八月,戊辰,朱全忠蔡州南城。

31楊行密孫儒之逼,欲輕兵襲洪州袁襲曰:「鍾傳江西已久,中和二年,鍾傳洪州兵強食足,未易圖也。趙鍠新得宣州去年趙鍠宣州。鍠,戶艎翻。怙亂殘暴,衆心不附。公宜卑辭厚幣,說和州孫端上元張雄說,式芮翻。使自採石侵其境,彼必來逆戰,公自銅官會之,池州東北一百四十里銅陵縣銅官渚必矣。」行密從之,使蔡儔廬州,帥諸將濟自糝潭九域志無爲軍無爲縣糝潭鎭。今行自糝潭口東過泥汊口,又東過柵江口。帥,讀曰率;下同。糝,桑感翻。

孫端張雄趙鍠所敗,敗,補邁翻。蘇塘漆朗將兵二萬屯曷山宣州當塗縣西南有曷山,其東則東梁山袁襲曰:「公引兵急趨曷山趨,七喻翻。堅壁自守,彼求戰不得,謂我畏怯,因其怠,可破也。」行密從之。等大敗,遂圍宣州乾之池州帥衆救宣州武德四年,以宣州秋浦南陵二縣置池州,貞觀元年,州廢;永泰元年,復分宣州秋浦青陽饒州至德池州九域志池州東至宣州三百二十五里。行密使其將陶雅乾之九華,破之。九華山,在池州青陽縣界,舊名九子山李白以峯有如蓮華,改曰九華乾之江西,以池州制置使。

32九月,朱全忠以饋運不繼,且秦宗權殘破不足憂,引兵還。丙申,遣朱珍將兵五千送楚州刺史劉瓚之官。朱全忠自以兼領淮南楚州其巡屬也,故自除刺史。

33錢鏐遣其從弟將兵攻徐約蘇州銶,音求。

34冬,十月,兵邀朱珍劉瓚不聽前,兵,時溥之兵也。等擊之,取二縣,斬獲萬計。

35孟方立遣其將奚忠信將兵三萬襲遼州遼州上艾二縣之地,樂平郡,武德三年,置遼州,八年,改曰箕州,先天元年,避玄宗名,改曰儀州,中和三年,復曰遼州李克脩邀擊,大破之,擒忠信晉陽

36辛卯,葬惠聖恭定孝皇帝靖陵靖陵,在京兆奉天縣東北十里。廟號僖宗

37陳敬瑄田令孜韋昭度將至,治兵完城以拒之。治,直之翻。

38十一月,時溥自將步騎七萬屯吳康鎭薛居正五代史朱珍,下之。時溥以全師會戰吳康里朱珍與戰,大破之。朱全忠又遣別將攻宿州,刺史張友降之。降,戶江翻;下同。

39丙申,秦宗權別將攻陷許州,執忠武留後王蘊,復取許州去年宗權全忠所敗,棄許州王蘊全忠所命也。

40十二月,申叢宗權,折其足而囚之,折,而設翻。降於全忠全忠蔡州留後。

41初,感義節度使楊晟旣失見上卷光啓二年。走據四州。王建西川田令孜己之故將,假威戎軍節度使,使守彭州楊晟,故神策指揮使。王建彭州陳敬瑄眉州刺史山行章將兵五萬壁新繁以救之。新繁繁縣後主加「新」字,成都府九域志:在府西北二十五里。宋白曰:新繁繁縣後主延熙十年,涼州率衆降,居之繁縣,移戶於此,俗謂之新繁。縣名因俗而改。

42丁亥,以韋昭度爲行營招討使,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副之,東川節度使顧彥朗爲行軍司馬;割永平軍,以王建爲節度使,治邛州,充行營諸軍都指揮使。

戊子,削陳敬瑄官爵。

43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厚:「厚」作「亮」。』夔州新書楊守亮時帥山南西道守厚綿州刺史,無亦楊守亮守厚夔州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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