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六十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太中大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上柱

國河內郡開國公食邑二千二百戶食實封九百戶賜紫金魚袋 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梁紀十六強圉單閼(丁卯),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六



太清元年(丁卯、五四七)是年四月始改元太清。

1春,正月朔,日有食之,不盡如鈎。

2壬寅,荊州刺史廬陵威王卒。諡法:猛以強果曰威。湘東王爲都督·等九州諸軍事、荊州刺史。雍,於用翻。素貪婪,婪,盧南翻。臨終,有啓遣中錄事參軍謝宣融獻金銀器千餘件,中錄事參軍,蓋使之錄閤中事,在左右親近者也。件,其輦翻。上方知其富,因問宣融曰:「王之金盡此乎?」宣融曰:「此之謂多,安可加也!大王之過如日月之食,欲令陛下知之,故終而不隱。」終,謂卒也。上意乃解。

初,湘東王荊州刺史,有微過,代之,以狀聞,荊州,有宮人李桃兒者,以才慧得進;及還,以李氏行。時得營戶禁重,具狀以聞。對使者泣,訴於太子,太子和之,不得。懼,送李氏荊州自此二王不通書問。聞其死,入閤而躍,屧爲之破。屧,蘇協翻,屐也,又履中薦也。史言生無友于之情,死則從而忻快。爲,于僞翻。

3丙午,東魏勃海獻武王卒。年五十二。性深密,終日儼然,人不能測,機權之際,變化若神。制馭軍旅,法令嚴肅。聽斷明察,斷,丁亂翻。不可欺犯。擢人受任,「受」,當作「授」。在於得才,苟其所堪,無問廝養;廝,音斯。養,余亮翻。有虛聲無實者,皆不任用。雅尚儉素,刀劍鞍勒無金玉之飾。少能劇飲,自當大任,不過三爵。知人好士,全護勳舊;尉景司馬子如孫騰諸人是也。少,詩照翻。好,呼到翻。每獲敵國盡節之臣,多不之罪。泉企裴讓之是也。由是文武樂爲之用。樂,音洛。世子祕不發喪,遺言也。唯行臺左丞陳元康知之。

侯景自念己與高氏有隙,內不自安。辛亥,據河南叛,歸于潁州刺史司馬世雲以城應之。誘執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廣州刺史懷朔暴顯等。誘,音酉。遣軍士二百人載仗暮入西兗州,欲襲取之,刺史邢子才覺之,掩捕,盡獲之,因散檄東方諸州,各爲之備,由是不能取。侯景之變,當時覺之而能發其姦者,邢子才一人耳。孰謂文士不可以當藩翰哉!

諸將皆以之叛由崔暹崔暹糾劾權貴,諸將恨之,故以叛爲罪。將,卽亮翻;下同。不得已,欲殺以謝陳元康諫曰:「今雖四海未清,綱紀已定;若以數將在外,苟悅其心,枉殺無辜,虧廢刑典,豈直上負天神,何以下安黎庶!晁錯前事,願公愼之。」晁錯事見十六卷漢景帝三年。乃止。遣司空韓軌督諸軍討

4辛酉,上祀南郊,大赦;甲子,祀明堂。

5:乙十一行本「三」作「二」;校同;退齋校同。』月,詔:「自今應宮刑者,直沒官,勿刑。」

6以開府儀同三司若干惠爲司空,侯景爲太傅、河南道行臺、上谷公

庚辰,又遣其行臺郞中丁和來,上表言:「臣與高澄有隙,請舉函谷以東,瑕丘以西,:十二行本「郢」作「潁」;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南兗東豫北荊北揚等十三州內附,,二州名,註已見前。魏收:武定二年置北荊州,領伊陽新城汝北郡五代志河南郡陸渾縣東魏北荊州淮陽郡項城縣東魏北揚州丹楊郡秣陵郡。濟,子禮翻。考異曰:梁書·景傳云:「與豫州刺史高成廣州刺史暴顯潁州刺史司馬世雲荊州刺史郞椿襄州刺史李密兗州刺史邢子才南兗州刺史石長宣濟州刺史許季良東豫州刺史丘元征洛州刺史爾朱渾願揚州刺史樂恂北荊州刺史梅季昌北揚州刺史元神和等,陰結私圖,剋相影會。」蕭韶太清紀又有兗州刺史胡延豫州刺史傅士哲揚州刺史可足渾洛,無邢子才典略荊州刺史庫狄暢,無高成暴顯許季良爾朱渾願樂恂梅季昌。今依梁書。而太清紀有兩豫州,蓋前官也。數州,僅須折簡。且黃河以南,皆臣所職,易同反掌。易,弋豉翻。一平,,謂青州,謂徐州徐事。」,謂北之地。上召羣臣廷議。尚書僕射謝舉等皆曰:「頃歲與通和,大同二年,東魏請和,自是交聘使命不絕。邊境無事,今納其叛臣,竊謂非宜。」上曰:「雖然,得塞北可清;機會難得,豈宜膠柱!」謂不能圓轉,如膠柱鼓瑟。

是歲,正月,乙卯,上夢中原牧守皆以其地來降,舉朝稱慶。守,式又翻。降,戶江翻。朝,直遙翻。考異曰:典略云去年十二月夜夢,今從梁書旦,見中書舍人朱异,告之,且曰:「吾爲人少夢,少,詩沼翻。若有夢必實。」曰:「此乃宇宙:十二行本「宙」作「內」;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混壹之兆也」。及丁和至,稱定計以正月乙卯,上愈神之。帝不能自治其國,而妖夢是踐,其亡宜矣。然意猶未決,嘗獨言:「我國家如金甌,無一傷缺,今忽受地,詎是事宜?脫致紛紜,悔之何及?」獨言者,宴閒之時;非因與侍臣問答,獨言其事。蓋帝欲受地,念茲在茲,而不能自已於言也。朱异揣知上意,對曰:「聖明御宇,南北歸仰,正以事無機會,未達其心。今侯景土之半以來,自非天誘其衷,杜預曰:衷,中也。揣,初委翻。誘,音酉。人贊其謀,何以至此!若拒而不內,恐絕後來之望。此誠易見,易,弋豉翻。願陛下無疑。」上乃定議納

壬午,以爲大將軍,封河南王,都督南·北諸軍事、大行臺,承制如鄧禹故事。平西諮議參軍周弘正,善占候,前此謂人曰:「國家數年後當有兵起。」及聞納,曰:「亂階在此矣!」侯景張本。

7丁亥,上耕藉田。藉,在亦翻。

8三月,庚子,上幸同泰寺,捨身如大通故事。大通元年,帝捨身之始也,事見一百五十一卷。

9甲辰,遣司州刺史羊鴉仁兗州刺史桓和梁紀作「土州刺史桓和」。五代志漢東郡土山縣龍巢,置土州及東·西二永寧眞陽三郡。仁州刺史湛海珍等,魏收仁州,治赤坎城,帶臨淮郡,領己吾義城縣己吾之下,云「州郡治」。五代志彭城穀陽縣己吾義城二縣,後齊倂以爲臨淮縣將兵三萬趣懸瓠將,卽亮翻。趣,七喻翻。運糧食應接侯景

10大赦。

11東魏高澄慮諸州有變,乃自出巡撫。留段韶晉陽,委以軍事;以丞相功曹趙彥深爲大行臺都官郞中。使陳元康豫作丞相條敎數十紙付彥深,在後以次行之。臨發,握彥深手泣曰:「以母、弟相託,幸明此心!」夏,四月,壬申,入朝于朝,直遙翻。東魏主與之宴,起舞,識者知其不終。周景王喪太子及后,以喪賓宴。叔向曰:「王其不終乎!吾聞之,所樂必卒焉。今王樂憂,若卒以憂,不可謂終。」景王之喪,伉儷及冢適也,旣葬而宴,賢者非之。高澄則喪父也,祕喪不發,死肉未寒,忘雞斯徒跣之哀,縱蹮蹮僛僛之樂,尚爲有人心乎!是故榮錡之禍猶輕,柏堂之禍爲慘,蒼蒼之報應固不爽也。雞斯,讀爲笄纚。『:蹮,韻會:蕭前切,音先。玉篇:蹁蹮,蹣跚也;僛,韻會:丘其切,音欺。說文:醉舞貌。詩·小雅·賓之初筵:亂我籩豆,屢舞僛僛。』

12丙子,羣臣奉贖。自庚子捨身至丙子奉贖,凡三十七日。萬機之事,不可一日曠廢,而荒於佛若是,帝忘天下矣。三十七日之間,天下不知爲無君,天下亦忘君矣。丁亥,上還宮,「丁亥」,當作「丁丑」。大赦,改元,如大通故事。

13甲午,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系來聘。之弟也。李繪見一百五十八卷大同八年。考異曰:魏·帝紀作「李緯」。今從本傳。

14五月,丁酉朔,東魏大赦。

15戊戌,東魏襄城王爲太尉。旭,吁玉翻。

高澄遣武衞將軍元柱等將數萬衆晝夜兼行以襲侯景將,卽亮翻。潁川北,等大敗。羊鴉仁等軍猶未至,乃退保潁川侯景不敢乘勝北向者,蓋以高歡雖死,高澄猶能用其衆也。

16甲辰,東魏以開府儀同三司庫狄干爲太師,錄尚書事孫騰爲太傅,汾州刺史賀拔仁爲太保,司徒高隆之錄尚書事,司空韓軌爲司徒,青州刺史尉景爲大司馬,領軍將軍可朱渾道元爲司空,僕射高洋爲尚書令、領中書監,徐州刺史慕容紹宗爲尚書左僕射,高陽王爲右僕射。蓋因玉儀而進用。斌,音彬。戊午,尉景卒。

17韓軌等圍侯景潁川懼,割東荊北兗州魯陽長社四城賂以求救。東魏東荊州北陽城荊州魯陽潁州長社。時無北兗州,唯北荊州伊陽,與西魏接境,豈史家誤以「荊」爲「兗」邪?尚書左僕射于謹曰:「少習兵,姦詐難測,少,詩照翻。不如厚其爵位以觀其變,未可遣兵也。」荊州刺史王思政以爲:「若不因機進取,後悔無及。」卽以荊州步騎萬餘從魯陽關陽翟先是,王思政蓋自恆農遷刺荊州陽翟縣潁川郡河南尹。魏收:興和元年,分置陽翟郡,屬潁州丞相聞之,加大將軍兼尚書令,遣太尉李弼、儀同三司趙貴將兵一萬赴潁川趙貴開府儀同三司,此逸「開府」二字。

恐上責之,遣中兵參軍柳昕奉啓於上,以爲:「王旅未接,羊鴉仁等軍未至也。昕,許斤翻。死亡交急,遂求援中,自救目前。臣旣不安於高氏,豈見容於宇文!但螫手解腕,蝮蛇螫手,壯士解腕。螫,音釋。腕,烏貫翻。事不得已,本圖爲國,爲,于僞翻。願不賜咎!臣獲其力,不容卽棄,今以四州之地爲餌敵之資,已令宇文遣人入守。自豫州以東,齊海以西,悉臣控壓;見有之地,盡歸聖朝,見,賢遍翻。朝,直遙翻。懸瓠項城徐州南兗,事須迎納。願陛下速敕境上,各置重兵,與臣影響,言若影之隨形,響之應聲,彼此相應,不失機會也。不使差互!」上報之曰:「大夫出境,尚有所專;春秋之義,大夫出疆,專之可也。上引此義,欲以綏懷侯景,不知狼子野心之難馴擾也。況始創奇謀,將建大業,理須適事而行,隨方以應。卿誠心有本,何假詞費!」上報此詔,已爲侯景所窺矣。

18以開府儀同三司獨孤信爲大司馬。

19六月,戊辰,以鄱陽王爲征北將軍,總督北征討諸軍事,擊穰城使荊州,欲以應接侯景。穰,如羊翻。

20東魏韓軌等圍潁川,聞李弼趙貴等將至,乙:十二行本「乙」作「己」;乙十一行本同;本同。』巳,引兵還考異曰:周書·帝紀:「三月,李弼侯景。」今從典略侯景欲因會執,奪其軍;疑之,不往。欲誘入營而執之,止之。李弼之計,以爲執侯景不能猝兼南之地,徒爲東魏去疾,故止。誘,音酉。羊鴉仁遣長史鄧鴻將兵至汝水引兵還長安東魏之師已退,而之援兵始來,若不還師,則之兵必浪戰於之間矣。引兵而還,則禍集於王思政入據潁川陽稱略地,引兵出屯懸瓠引兵出潁川,以城與,爲王思政潁川、沒於東魏張本。

復乞兵於復,扶又翻。丞相使同軌防主韋法保及都督賀蘭願德等將兵助之。五代志河南宜陽縣後周分置熊耳縣同軌郡宜陽爲界;以同軌名郡者,言將自此出兵混壹東西,使天下車同軌也。大行臺左丞藍田王悅言於曰:「侯景之於高歡,始敦鄕黨之情,終定君臣之契,高歡侯景懷朔鎭人,少相友善,中間同事爾朱爾朱遂委質於任居上將,位重台司;今始死,遽外叛,蓋所圖甚大,終不爲人下故也。且彼能背德於高氏將,卽亮翻。背,蒲妹翻。豈肯盡節於朝廷!今益之以勢,援之以兵,竊恐貽笑將來也。」史言西魏多智士,宇文泰能用善謀,侯景之姦詐不得逞,而其禍移於矣。乃召入朝。朝,直遙翻;下同。

陰謀叛,事計未成,厚撫韋法保等,冀爲己用,外示親密無猜間。間,古莧翻。每往來諸軍間,侍從至少,軍中名將,皆身自造詣。從,才用翻。少,詩沼翻。將,卽亮翻。造,七到翻。同軌防長史裴寬法保曰:「侯景狡詐,必不肯入言其不肯應召而入朝也。欲託款於公,恐未可信。若伏兵斬之,此亦一時之功也。如其不爾,卽應深爲之防,不得信其誑誘,自貽後悔。」誑,居況翻。誘,音酉。法保深然之,不敢圖,但自爲備而已;尋辭還所鎭。而還同軌也。王思政亦覺其詐,密召賀蘭願德等還,分布諸軍,據七州、十二鎭。果辭不入朝,遺丞相書曰:「吾恥與高澄鴈行,安能比肩大弟!」記·王制: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鴈行,言如鴈並飛而進也。覺其情,且知之可侮弄也,故以書絕而決意附。遺,于季翻。行,戶剛翻。乃遣行臺郞中趙士憲悉召前後所遣諸軍援者。遂決意來降。任約以所部千餘人降於史言西魏諸將唯任約侯景所誘。降,戶江翻。任,音壬。

以所授使持節、太傅、大將軍、兼尚書令、南大行臺、都督南諸軍事回授王思政思政並讓不受;頻使敦諭,使,疏吏翻。下同。唯受都督南諸軍事。

21高澄將如晉陽,以弟爲京畿大都督,留守於,使黃門侍郞高德政佐之。德政之子也。高顥見一百四十七卷天監七年。考異曰:北史作「德正」,今從北齊書丁丑,晉陽,始發喪。

22秋,七月,長樂武烈公若干惠卒。若干惠司空。樂,音洛。

23丁酉,東魏主爲丞相舉哀,服緦縗,記·閒傳:緦麻之縗,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爲,于僞翻。縗,倉回翻。凶禮依霍光故事,凶禮,猶言喪禮也。贈相國、齊王,備九錫殊禮。戊戌,以高澄爲使持節、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大行臺、勃海王啓辭爵位。壬寅,詔太原公攝理軍國,遣中使敦諭

24庚申,羊鴉仁懸瓠城。甲子,詔更以懸瓠豫州壽春南豫州,改合肥合州後漢豫州汝南安成陳國晉氏南渡,石氏強盛,祖約譙城退屯壽春,始僑立豫州壽春。是後,庾亮豫州刺史鎭蕪湖毛寶邾城趙胤牛渚謝尚歷陽,又進馬頭桓沖姑孰,蓋不常厥居也。宋武帝欲開拓南,綏定土,割揚州大江以西悉屬豫州豫州基址因此而立。永初二年,分東爲南豫州,治歷陽西爲豫州,然猶治壽春也。大明以後,豫州懸瓠常珍奇歸北,懸瓠豫州復治壽陽東昏之時,裴叔業又以壽陽,遂以歷陽豫州。至帝天監中,韋叡合肥,以爲豫州,復以歷陽南豫州;後復壽陽,又徙豫州復舊治。今得懸瓠,復之舊爲豫州,以壽陽南豫,以合肥合州。南北兵爭,疆埸之間,一彼一此,易置州郡,類如是矣。鴉仁二州刺史,鎭懸瓠西陽太守羊思達殷州刺史,鎭項城東魏北揚州殷州

25八月,乙丑,下詔大舉伐東魏。遣南豫州刺史貞陽侯淵明南兗州刺史南康王會理分督諸將。將,卽亮翻。淵明之子;會理之子也。始,上欲以鄱陽王爲元帥;朱异取急在外,謂取休假在外舍也。帥,所類翻。异,羊至翻。聞之,遽入曰:「鄱陽雄豪蓋世,得人死力,然所至殘暴,非弔民之材。且陛下昔登北顧亭以望,謂右有反氣,骨肉爲戎首,北顧亭,謂幸京口時也。南徐之地爲江左南豫南兗之地爲右。朱异告帝以防鄱陽而不知防臨賀,帝知右有反氣而不料侯景壽陽舉兵,天邪,人邪?今日之事,尤宜詳擇。」上默然,曰:「會理何如?」對曰:「陛下得之矣。」會理懦而無謀,所乘襻輿,襻,普患翻。襻輿者,輿掆施襻,人以肩舉之。施板屋,冠以牛皮。冠,古玩翻。上聞,不悅。貞陽侯淵明時鎭壽陽,屢請行,上許之。會理自以皇孫,復爲都督,言旣以皇孫之貴自高,又以都督之尊自處。復,扶又翻。淵明已下,殆不對接。淵明與諸將密告朱异,追會理還,遂以淵明爲都督。

26辛未,高澄入朝于,固辭大丞相;通鑑書法言之,「辛未」之下當有「東魏」二字。朝,直遙翻。詔爲大將軍如故,餘如前命。

甲申,虛葬齊獻武王漳水之西;潛鑿成安鼓山石窟佛寺之旁爲穴,魏收魏郡臨漳縣鼓山成安縣後齊臨漳置。宋白曰:成安縣,本斥丘縣地,春秋乾侯邑也。土地斥鹵,故曰斥丘。其地在北齊成安縣。按臨漳縣亦分鄴縣所置。納其柩而塞之,柩,音舊。塞,悉則翻。殺其羣匠。及之亡也,一匠之子知之,發石取金而逃。史言潛葬之無益。

27戊子,武州刺史蕭弄璋東魏磧泉呂梁二戍,拔之。五代志下邳郡下邳縣歸政,置武州魏收彭城郡呂縣呂梁城水經註曰:泗水之上有石梁焉,故曰呂梁

28或告東魏大將軍云:「侯景有北歸之志。」會蔡道遵北歸,言「頗知悔過」。母及妻子皆在乃以書諭之,語以闔門無恙,若還,許以豫州刺史終其身,還其寵妻、愛子,所部文武,更不追攝。語,牛倨翻。攝,收也。使王偉復書曰:「今已引二邦,二邦,謂西魏也。揚旌北討,熊豹齊奮,克復中原,幸自取之,何勞恩賜!昔王陵,母在不歸,事見九卷漢高帝元年。太上,乞羹自若,事見十卷高帝四年。矧伊妻子,而可介意!脫謂誅之有益,欲止不能,殺之無損,徒復阬戮,家累在君,何關僕也!」復,扶又翻。累,力瑞翻。

戊子,詔以錄行臺尚書事。

29東魏靜帝,美容儀,旅力過人,旅,與膂同,脊骨也。能挾石師子踰宮牆,射無不中;好文學,從容沈雅。中,竹仲翻。好,呼到翻。從,千容翻。沈,持林翻。時人以爲有孝文風烈,大將軍深忌之。

始,獻武王自病逐君之醜,謂逐孝武帝使入也。靜帝禮甚恭,事無大小必以聞,可否聽旨。言不敢專決也。每侍宴,俯伏上壽;帝設法會,乘輦行香,執香爐步從,上,時掌翻。從,才用翻。鞠躬屛氣,屛,必郢翻。承望顏色,故其下奉帝莫敢不恭。

當國,倨慢頓甚,使中書黃門郞崔季舒察帝動靜,大小皆令季舒知之。晉書·職官志曹魏黃初初,中書旣置監、令,又置通事郞,次黃門郞,及,改曰中書侍郞。環濟要略置中書,掌密詔,有令、僕、丞、郞。漢舊儀云:置中書領尚書事。黃初,中書置監、令,又置通事郞,次黃門郞,卽中書侍郞之任也。按二書皆謂黃門、中書通爲一官;而五代志北齊之制,黃門侍郞屬門下省,中書侍郞屬中書省,分爲二官。高澄崔季舒爲中書黃門郞者,蓋欲使季舒伺察靜帝,以爲黃門郞則侍從左右,以爲中書郞則典掌詔命,故兼領二職也。季舒書曰:「癡人比復何似?比,毗至翻。復,扶又翻。癡勢小差未?差,楚懈翻;本作「瘥」。疾稍愈謂之差。宜用心檢校。」帝嘗獵于東,馳逐如飛,監衞都督烏那羅受工伐從後呼曰:「天子勿走馬,大將軍嗔!」監,工銜翻。監衞都督,高氏置此官以監宿衞,所以防制其君者也。烏那羅,虜三字姓。呼,火故翻。嗔,昌眞翻,怒也。嘗侍飲酒,舉大觴屬帝曰:「臣勸陛下酒。」屬,之欲翻。舉酒相屬,如儕輩然,無復君臣之敬。帝不勝忿,曰:「自古無不亡之國,朕亦何用此生爲!」怒曰:「朕?朕?狗腳朕!」使崔季舒毆帝三拳,奮衣而出。明日,使季舒入勞帝,勝,音升。毆,烏口翻。勞,力到翻。帝亦謝焉,賜季舒絹百匹。

帝不堪憂辱,徐知訓陵侮其主,與高澄異世同轍,皆不能保其身。云:「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諒哉。謝靈運詩曰:「子房奮,仲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謝靈運作詩事見一百二十二卷宋文帝元嘉十年。常侍、侍講潁川荀濟知帝意,荀濟以散騎常侍侍講。乃與祠部郞中元瑾、長秋卿劉思逸華山王大器淮南王宣洪濟北王等謀誅大器之子也。東魏華山王卒於大同六年。華,戶化翻。濟,子禮翻。帝謬爲敕問曰:「欲以何日開講?」乃詐於宮中作土山,開地道向北城。至千秋門,門者覺地下響,以告勒兵入宮,見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負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嬪輩所爲。」欲殺胡夫人李嬪。帝正色曰:「自古唯聞臣反君,不聞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責我!我殺王則社稷安,不殺則滅亡無日,我身且不暇惜,況於妃嬪!必欲弒逆,緩速在王!」乃下牀叩頭,大啼謝罪。高澄雖悖逆,不能不屈於靜帝之言,理所在也。於是酣飲,夜久乃出。居三日,幽帝於含章堂含章堂,蓋取坤卦「含章可貞」之義,必在宮之內殿左右。幽者,閉帝於內不使出,而專殺於外也。壬辰,烹等於市。

初,少居東,少,詩照翻。博學能文。與上有布衣之舊,知上有大志,然負氣不服,常謂人曰:「會於盾鼻上磨墨檄之」。言上若有非常之舉,亦當起兵,於盾鼻上磨墨作檄以聲其罪。上甚不平。及卽位,或薦之於上,上曰:「人雖有才,亂俗好反,不可用也。」上書諫上崇信佛法、爲塔寺奢費,上大怒,欲集朝衆斬之;朝衆,卽謂在朝百官。好,呼到翻。朝,直遙翻。朱异密告之,逃奔東魏爲中書監,大同十年,東魏高澄領中書監。欲用爲侍讀,獻武王曰:「我愛,欲全之,故不用入宮,必敗。」固請,乃許之。史言高歡識鑒非所及。及敗,侍中楊遵彥謂之曰:楊愔,字遵彥「衰暮何苦復爾?」復,扶又翻。曰:「壯氣在耳!」言年雖衰而氣不衰也。因下辨曰:辨,獄辭也。「自傷年紀摧頹,功名不立,故欲挾天子,誅權臣。」欲宥其死,親問之曰:「荀公何意反?」曰:「奉詔誅高澄,何謂反!」有司以老病,鹿車載詣東市,幷焚之。章懷太子曰:鹿車,小車僅容一鹿也。

疑諮議溫子昇子昇蓋爲大將軍府諮議參軍。等謀,方使之作獻武王碑,旣成,餓於晉陽獄,食弊襦而死。棄尸路隅,沒其家口,沒其家口爲官奴婢,塡晉陽宮太尉長史宋遊道收葬之。遊道曰:「吾近書與京師諸貴諸貴,謂司馬子如孫騰等。論及朝士,以卿僻於朋黨,將爲一病;今乃知卿眞是重故舊、尚節義之人,天下人代卿怖者,是不知吾心也。」史言士之徇義者固不計身之死亡,亦未必死也。怖,普布翻。九月,辛丑,晉陽

30上命蕭淵明泗水寒山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進軍與侯景掎角。左傳曰:譬如捕鹿,人角之,諸掎之。角者,當其前;掎者,亢其下。掎,居綺翻。癸卯,淵明軍于寒山,去彭城十八里,斷流立堰。斷,音短。侍中羊侃監作堰,再旬而成。監,工銜翻。東魏徐州刺史太原王則嬰城固守,淵明乘水攻彭城,不從。諸將與淵明議軍事,淵明不能對,但云「臨時制宜」。

31冬,十一月,丞相主狩于岐陽岐陽岐山之陽也。五代志扶風雍縣岐陽宮。

32東魏大將軍使大都督高岳彭城,欲以金門郡公潘樂爲副。五代志河南郡宜陽縣東魏所置金門郡,因金門山以名郡。陳元康曰:「緩於機變,不如慕容紹宗;且先王之命也。高歡慕容紹宗以敵侯景,見上卷上年。公但推赤心於斯人,不足憂也。」時紹宗在外,欲召見之,恐其驚叛;元康曰:「紹宗元康特蒙顧待,新使人來餉金;近時之事謂之新。元康欲安其意,受之而厚答其書,保無異也。」言保紹宗必無所違異。乙酉,以紹宗爲東南道行臺,與偕行。初,韓軌來,曰「噉豬腸兒何能爲!」噉,吐濫翻。高岳來,曰:「兵精人凡。」諸將無不爲所輕者。及聞紹宗來,叩鞍有懼色,曰:「誰敎鮮卑兒解遣紹宗來!解,胡買翻。若然,若然,猶今人言若如此也。高王定未死邪?」

以廷尉卿杜弼爲軍司,攝行臺左丞,臨發,問以政事之要、杜弼臨發從軍,方問以政事之要,蓋府夙有聲稱,故問之也。可爲戒者,使錄一二條。請口陳之,曰:「天下大務,莫過賞罰。賞一人使天下之人喜,罰一人使天下之人懼,苟二事不失,自然盡美。」大悅,曰:「言雖不多,於理甚要。」

紹宗帥衆十萬據橐駝峴帥,讀曰率。峴,戶典翻。羊侃貞陽侯淵明乘其遠來,擊之,不從,旦日,又勸出戰,亦不從;乃帥所領出屯堰上。羊侃淵明必敗,故出屯堰上,欲全所領而退。若以行兵之節制言之,則安營次舍,皆當聽命於元帥,豈有擅移屯之理哉!

丙午,紹宗至城下,引步騎萬人攻潼州刺史郭鳳營,魏收潼州,武定七年,改曰睢州,治取慮城,領淮陽穀陽睢南南濟陰臨潼郡五代志下邳郡夏丘縣東魏臨潼郡潼州矢下如雨。淵明醉,不能起,命諸將救之,皆不敢出。北兗州刺史胡貴孫譙州刺史趙伯超曰:魏收:景明中,置譙郡渦陽城,孝昌中陷,領南譙龍亢蘄城下蔡臨渙蒙郡五代志譙郡山桑縣後魏渦州渦陽郡東魏改曰譙州「吾屬將兵而來,將,卽亮翻;下同。本欲何爲,今遇敵而不戰乎?」伯超不能對。貴孫獨帥麾下與東魏戰,斬首二百級。伯超擁衆數千不敢救,謂其下曰:「虜盛如此,與戰必敗,不如全軍早歸。」:十二行本「歸」下有「可以免罪」四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皆曰「善!」遂遁還。

初,侯景常戒人曰:「逐北不過二里。」紹宗將戰,以人輕悍,悍,侯旰翻,又下罕翻。恐其衆不能支,一一引將卒謂之曰:「我當陽退,誘兒使前,誘,音酉。爾擊其背。」東魏兵實敗走,人不用言,乘勝深入。將卒以紹宗之言爲信,爭共掩擊之,兵大敗,貞陽侯淵明胡貴孫趙伯超等皆爲東魏所虜,失亡士卒數萬人。羊侃結陳徐還。陳,讀曰陣。

上方晝寢,宦者張僧胤朱异啓事,上駭之,非時啓事,故駭。遽起升輿,至文德殿閣。文德殿建康宮前殿也。曰:「韓山失律。」韓山,卽寒山上聞之,怳然將墜牀。怳,呼廣翻。僧胤扶而就坐,坐,徂臥翻。乃歎曰:「吾得無復爲晉家乎!」謂爲夷狄所取也。史言帝危亡將至,神不守舍。復,扶又翻。

郭鳳退保潼州慕容紹宗進圍之。十二月,甲子朔,棄城走。

東魏使軍司杜弼作檄移梁朝朝,直遙翻;下同。曰:「皇家垂統,光配彼天,唯彼,獨阻聲敎。元首懷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車之命,元首,謂東魏主。上宰,謂高歡遂解縶南冠,左傳人軍師,囚鄖公鍾儀獻諸人囚諸軍府。晉侯觀於軍府,見鍾儀,問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人所獻囚也。」命稅之使歸,合之成。喻以好睦。大同三年,初與東魏通和。好,呼到翻;下同。雖嘉謀長算,爰自我始,罷戰息民,彼獲其利。侯景豎子,自生猜貳,遠託,依憑姦僞,逆主定君臣之分,僞相結兄弟之親,侯景先降西魏也。分,扶問翻。相,息亮翻。豈曰無恩,終成難養,俄而易慮,親尋干戈。釁暴惡盈,側首無託,侯景不見容於西魏也。金陵逋逃之藪,南流寓之地,甘辭卑禮,進孰圖身,此以下皆言侯景之心迹。孰,古熟字通。言進軟熟之辭於,以爲容身之圖。詭言浮說,抑可知矣。而僞朝大小,幸災忘義,主荒於上,臣蔽於下,連結姦惡,斷絕鄰好,徵兵保境,縱盜侵國。蓋物無定方,事無定勢,或乘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境,遂得句踐之師,左傳,敗師於艾陵,遂與晉侯會于黃池越子句踐乘虛伐,獲其太子,遂入吳王歸,及平。其後遂伐,滅之。句,音鉤。地,終有長平之役。事見五卷周赧王五十三年至五十五年。矧乃鞭撻疲民,侵軼徐部,築壘擁川,舍舟徼利。軼,徒結翻,又音逸。杜預曰:軼,突也。「擁」,當作「壅」。舍,讀曰捨。徼,一遙翻。是以援枹秉麾之將,拔距投石之士,師古曰:拔距者,有人連坐相把,據地以爲堅,而能拔取之;投石者,以石投人;皆言其有勇力也。援,于元翻。枹,音膚。將,卽亮翻。含怒作色,如赴私讎。彼連營擁衆,依山傍水,傍,步浪翻。舉螳蜋之斧,被蛣蜣之甲,螳蜋舉臂以捍物,微有鋒利,故以諭斧。蛣蜣,蜣蜋也,翼在甲下,故以諭甲。言兵之輕弱也。蛣,音詰。當窮轍以待輪,古語云:螳蜋怒臂以當車轍。陸佃曰:螳蜋,有斧蟲也。人謂之拒斧,奮之當轍不避。釋蟲:不𧒖,蟷蠰;其子螵蛸。舍人云:不𧒖名蟷蠰,今之螳蜋也。方言云:以南謂之蟷蠰,三河之域謂之螳蜋,之際謂之食庬,以東謂之馬穀,然名其子同云螵蛸也。『:𧒖,集韻:古臥切,音過。』坐積薪而候燎。及鋒刃纔交,埃塵且接,已亡戟棄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左傳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師。林父不知所爲,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與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又:師夜遁,師從之。夙沙衞連大車塞隧以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師,國之辱也,」乃代之殿,殺馬於隘以塞道。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弛弓而自後縛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縛郭最,皆衿甲面縛,坐於中軍之鼓下。衿,其鴆翻。同宗異姓,縲紲相望。曲直旣殊,強弱不等,獲一人而失一國,左傳猛獲南宮萬弒其君,討之,猛獲人請之,人欲弗許。石祁子曰:「天下之惡一也,惡於而保於我,保之何補!得一夫而失一國,與惡而棄好,非謀也。」人歸之。見黃雀而忘深穽,穽,疾正翻。『:穽,集韻:疾正切,音淨。正韻同。說文:陷也,所以取獸者。』智者所不爲,仁者所不向。誠旣往之難逮,猶將來之可追。逮,及也。此二語以誘,欲再與講和以攜侯景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風雲之會,位班三事,邑啓萬家,揣身量分,久當止足。而周章向背,離披不已,周章,征營貌。離披,分散不可收束之意。揣,初委翻。量,音良。分,扶問翻。背,蒲妹翻。夫豈徒然,意亦可見。彼乃授之以利器,誨之以慢藏,老子曰:國之利器,不可以授人。曰:慢藏誨盜。藏,徂浪翻。使其勢得容姦,時堪乘便。今見南風不競,左傳乘其間伐人聞之,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南風,又歌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必無功。」果如其言。天亡有徵,徵,讀曰證。老賊姦謀,將復作矣。然推堅強者難爲功,復,扶又翻。推,吐雷翻。摧枯朽者易爲力,計其雖非猛將,精兵,猶是久涉行陳,將,卽亮翻。燕,因肩翻。易,弋豉翻。行,戶剛翻。陳,讀曰陣。曾習軍旅,豈同剽輕之師,張良曰:「兵剽輕」。剽,匹妙翻。輕,牽正翻。不比危脆之衆。脆,此芮翻。拒此則作氣不足,攻彼則爲勢有餘,終恐尾大於身,踵粗於股,倔強不掉,倔,其勿翻。強,其兩翻。狼戾難馴,狼,當作很。呼之則反速而釁小,釁,許覲翻。不徵則叛遲而禍大。會應遙望廷尉,不肯爲臣,蘇峻事,見九十三卷晉成帝咸和二年。自據南,亦欲稱帝。黥布事,見十二卷漢高帝十一年。但恐楚國亡猨,禍延林木,淮南子·說山訓:「楚王亡其猨,而林木爲之殘;君亡其珠,池中魚爲之殫。」高誘註:「猨捷躁,依木而處,故殘林以求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池魚,人姓名。風俗通池仲魚。城門失火,仲魚燒死,故諺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曰:城門失火,汲城下之池水以救之,池涸則魚受其殃。橫使士子,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霧露之中。橫,戶孟翻。夭,於紹翻,折,而設翻,又之舌翻。主者,操行無聞,輕險有素,射雀論功,蕩舟稱力,國語晉平公射鷃不死,使豎襄搏之,失,公怒,將殺之,以告叔向叔向曰:「君必殺之。昔先君唐叔射兕於徒林以爲大甲,以封于。今君嗣先君唐叔,射鷃不死,搏之不得,是揚吾君之恥者也,必殺之。」君忸怩顏,乃赦之。鷃扈,小鳥,卽鷃雀也。左傳齊桓公蔡姬乘舟于囿,蕩公。杜預曰:蕩,搖也。操,七到翻。行,下孟翻。射,而亦翻。年旣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禮崩樂壞。加以用舍乖方,廢立失所,用舍乖方,謂免周捨、責顧琛而用朱异。廢立失所,謂銜昭明而不立世適孫,乃立太子也。舍,讀曰捨。矯情動俗,飾智驚愚,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胸,謬治清淨。此數語曲盡帝之心事。螫,音釋。躁,則到翻。治,直之翻。災異降於上,怨讟興於下,人人厭苦,家家思亂,履霜有漸,堅冰且至。易·坤卦·初六爻辭曰:履霜堅冰至。曰:屢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文言曰: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傳險躁之風俗,任輕薄之子孫,朋黨路開,兵權在外。必將禍生骨肉,釁起腹心,強弩衝城,長戈指闕;徒探雀鷇,無救府藏之虛;探雀鷇,趙武靈王事,見四卷周赧王二十年。探,吐南翻。藏,徂浪翻。空請熊蹯,詎延晷刻之命。左傳世子商臣圍其父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不許,乃縊。杜預曰:熊蹯難熟,冀久將有外救。蹯,音煩。外崩中潰,今實其時,鷸蚌相持,我乘其弊。戰國策且伐蘇代惠王曰:「今者臣來,過易水,蚌方出曝,而鷸啄其肉,蚌合而拑其喙。鷸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卽有死蚌。』蚌亦謂鷸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卽有死鷸。』兩者不肯相舍,漁父得而幷禽之。今且伐久相支以弊大衆,臣恐強之爲漁父也。」方使駿騎追風,精甲輝日,四七並列,漢光武用二十八將以定天下,後人贊之曰:「授鉞四七。」百萬爲羣,以轉石之形,孫子曰:任勢者,其戰人也,如轉木石。木石之性,安則靜,危則動;方則止,圓則行。故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者,勢也。爲破竹之勢。破竹,杜預之言,見八十一卷晉武帝太康元年。當使鍾山,青蓋入,荊棘生於建業之宮,麋鹿遊於姑蘇之館。青蓋入事見七十九卷晉武帝泰始八年。淮南王陰有邪謀,伍被諫曰:「昔子胥吳王吳王不用,乃曰:『臣今見麋鹿遊姑蘇之臺也』。今臣亦見宮中將生荊棘,露霑衣也。」但恐革車之所轥轢,轥,力刃翻,踐也。轢,來各翻,碾也。劍騎之所蹂踐,杞梓於焉傾折,竹箭以此摧殘。杞梓、竹箭,東南之嘉產也。蹂,人九翻。踐,息淺翻。折,而設翻。之王孫,之公子,左思設爲東吳王孫西蜀公子以賦三都引用之。歸款軍門,委命下吏,當卽授客卿之秩,特加驃騎之號。凡百君子,勉求多福。」李斯爲客卿,孫秀爲驃騎將軍。以此誘南人,要亦書檄之常談耳。其後梁室禍敗,皆如言。

侯景譙城不下,退攻城父,拔之。壬申,遣其行臺左丞王偉等詣建康說上曰:說,式芮翻。中文武合謀,召臣共討高澄,事泄,元善見金墉,殺諸六十餘人。北物情,俱念其主,請立元氏一人以從人望,如此,則陛下有繼絕之名,臣有立功之效,之南北,爲聖朝之言爲小國以附於大國。朝,直遙翻。國之男女,爲大梁之臣妾。」上以爲然,杜弼所謂「進孰圖身」者也。帝早在兵間,曾不見此,蓋天奪其鑒也。乙亥,下詔以太子舍人元貞咸陽王考異曰:梁紀作「戊辰遣」。今從典略資以兵力,使還北主,須渡,許卽位,須,待也。儀衞以乘輿之副給之。乘,繩證翻。之子也。元樹來奔,中大通四年,爲樊子鵠所禽。

蕭淵明東魏主升閶闔門受俘,讓而釋之,送於晉陽,大將軍待之甚厚。淵明約和以間侯景張本。

慕容紹宗引軍擊侯景輜重數千兩,馬數千匹,士卒四萬人,退保渦陽「輜重」之上當有「景」字,文意乃明。重,直用翻。兩,音亮。渦,音戈。紹宗士卒十萬,旗甲耀日,鳴鼓長驅而進。使謂之曰:「公等爲欲送客,爲欲定雌雄邪?」紹宗曰:「欲與公決勝負。」遂順風布陳。陳,讀曰陣;下陳同。閉壘,俟風止乃出。戰不逆風,故俟風止乃出。紹宗曰:「侯景多詭計,好乘人背。」使備之,果如其言。命戰士皆被短甲,好,呼到翻。被,皮義翻。執短刀,入東魏陳,但低視,斫人脛馬足。東魏兵遂敗,被短甲,執短刀,入敵陳力戰,此必死之兵也。紹宗之敗,不亦宜乎!其後用此以敵陳霸先,亦此術耳;惟陳堅不可破,是以一敗不能復振,卒以走死。紹宗墜馬,儀同三司劉豐生被傷,顯州刺史張遵業所擒。魏收:永安中置顯州,治汾州壁城,領定戎建平眞君郡

紹宗豐生俱奔譙城,裨將斛律光張恃顯尤之,尤之者,責過之也。將,卽亮翻。紹宗曰:「吾戰多矣,未見如之難克者也。君輩試犯之!」等被甲將出,紹宗戒之曰:「勿渡渦水。」二人軍於水北,輕騎射之。被,皮義翻。渦,工禾翻。射,而亦翻;下爲射、遷射同。渦水曰:「爾求勳而來,我懼死而去。我,汝之父友,斛律金,與同事爾朱高歡,故自謂父友。何爲射我?汝豈自解不渡水南,解,戶買翻。慕容紹宗敎汝也。」無以應。使其徒田遷馬,洞胸;易馬隱樹,又中之,中,竹仲翻。退入於軍。恃顯,旣而捨之。走入譙城紹宗曰:「今定何如,而尤我也!」之子也。

開府儀同三司段韶而軍,潛於上風縱火,帥騎入水,出而卻走,草濕,火不復然。斛律光之勇雖不利,段韶之智雖不獲逞,然東魏之士氣未衰也,故慕容紹宗乘機而運其巧,得以成功。觀史者若祗以一時勝負論人,非有識略者也。帥,讀曰率。復,扶又翻。

33岐州久經喪亂,喪,息浪翻。刺史鄭穆初到,有戶三千,撫循安集,數年之間,至四萬餘戶,考績爲諸州之最;丞相京兆尹。

34侯景東魏慕容紹宗相持數月,食盡,司馬世雲降於紹宗至是,則侯景潰敗之形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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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赤奮若三月甲辰讎覆計文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