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九十五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權判西京留

司御史臺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食實封四百戶賜紫金魚袋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晉紀十七起玄黓執徐(壬辰),盡強圉作噩(丁酉),凡六年。

顯宗成皇帝中之上



咸和七年(壬辰、三三二)

1春,正月,辛未,大赦。

2大饗羣臣,考異曰:晉春秋云:「陶侃遣使聘後趙趙王饗之。」按必無通使之理,今不取。載記云:「因饗高句麗宇文屋孤使。」今但云饗羣臣。徐光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方,比也。對曰:「陛下神武謀略過於漢高,後世無可比者。」笑曰:「人豈不自知!卿言太過。朕若遇漢高祖,當北面事之,與比肩;戴溪曰:豈眞知高帝者,特自視不如故耳。若遇光武,當並驅中原,未知鹿死誰手。大丈夫行事,宜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礌,落猥翻。終不效曹孟德司馬仲達欺人孤兒、寡婦,狐媚以取天下也。」狐,妖獸也,能蠱媚人。石勒以此論,使死者有知,孟德仲達,其抱愧於地下矣!羣臣皆頓首稱萬歲。

雖不學,好使諸生讀書而聽之,好,呼到翻。時以其意論古今得失,聞者莫不悅服。嘗使人讀漢書,聞酈食其勸立六國後,事見十卷漢高帝三年。驚曰:「此法當失,何以遂得天下?」及聞留侯諫,乃曰:「賴有此耳。」

3郭敬之退戍樊城也,事見上卷五年。人復取襄陽,夏,四月,復攻拔之,敬復,扶又翻。留戍而歸。

4右僕射程遐言於曰:「中山王勇悍權略,羣臣莫及;觀其志,自陛下之外,視之蔑如;蔑,無也,言視之若無也。加以殘賊安忍,孟子曰:賊人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左傳衆仲曰:安忍無親。久爲將帥,威振內外,其諸子年長,皆典兵權;皆使之典兵。將,卽亮翻。帥,所類翻。長,知兩翻。陛下在,自當無他,恐非少主之臣也。少,詩照翻。宜早除之,以便大計。」曰:「今天下未安,大雅沖幼,宜得強輔。中山王骨肉至親,有佐命之功,方當委以之任,何至如卿所言!卿正恐不得擅帝舅之權耳;吾亦當參卿顧命,勿過憂也。」泣曰:「臣所慮者公家,陛下乃以私計拒之,忠言何自而入乎!中山王雖爲皇太后所養,非陛下天屬,載記曰:之從子也,祖曰㔨邪,父曰寇覓幼而子,故或稱弟焉。雖有微功,陛下酬其父子恩榮亦足矣,而其志願無極,有窺覦天位之志。豈將來有益者乎!若不除之,臣見宗廟不血食矣。」不聽。

退,告徐光曰:「中山王常切齒於吾二人,恐非但危國,亦將爲家禍也。」他日,承間言於曰:間,古莧翻。「今國家無事,而陛下神色若有不怡,何也?」怡,悅也。曰:「未平,吾恐後世不以吾爲受命之王也。」曰:「運,劉備雖興於豈得爲不亡乎!以喻也。孫權,猶今之李氏也。陛下苞括二都,平蕩八州,二都,長安洛陽;八州,也。帝王之統不在陛下,當復在誰!復,扶又翻;下同。且陛下不憂腹心之疾,而更憂四支乎!中山王藉陛下威略,所向輒克,而天下皆言其英武亞於陛下。且其資性不仁,見利忘義,父子並據權位,勢傾王室;而耿耿常有不滿之心;近於東宮侍宴,有輕皇太子之色。臣恐陛下萬年之後,不可復制也。」復,扶又翻。默然,始命太子省可尚書奏事,省,悉景翻。且以中常侍嚴震參綜可否,惟征伐斷斬大事乃呈之。斷,丁亂翻。於是嚴震之權過於主相,相,息亮翻。中山王之門可設雀羅矣。漢書曰:翟公爲廷尉,賓客塡門;及廢,門外可設雀羅。師古云:言其寂靜無人行也。愈怏怏不悅。爲後徐光程遐張本。怏,於兩翻。

5秋,郭敬南掠西,西,謂邾城以東至歷陽也。太尉遣其子平西參軍斌,音彬。及南中郞將桓宣乘虛攻樊城,悉俘其衆。旋救與戰于涅水,破之,水經註涅水涅陽縣西北岐棘山,東南逕涅陽縣,又東南逕安衆縣,又東南至新野縣,東入于。涅,奴結翻。皆得其所掠。兄子竟陵太守李陽新野,拔之。懼,遁去;:十二行本「宣」下有「陽」字;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遂拔襄陽

使襄陽招懷初附,簡刑罰,略威儀,勸課農桑,或載鉏耒於軺軒,鉏,立薅所用農器也。耒,盧對翻,手耕曲木也。孔穎達曰:耒以曲木爲之,長六尺六寸,底長尺有一寸,中央直者三尺有三寸,句者二尺有二寸。底,謂耒下向前曲接耜者頭而著耜。耜,金鐵爲之。鄭玄曰:耜者,耒之金也,廣五寸,田器,鎡錤之屬。軺,音遙,使者小車駕馬者也。軒,曲輈也。闌板曰軒。親帥民芸穫。帥,讀曰率。襄陽十餘年,人再攻之,以寡弱拒守,人不能勝;時人以爲亞於祖逖周訪史終言襄陽之功。

6大將軍寧州,以其征東將軍費黑爲前鋒,出廣漢,鎭南將軍任回越巂,以分寧州之兵。費,扶沸翻。任,音壬。巂,音隨。

7冬,十月,朱提朱提太守董炳城守,朱提,音銖時。寧州刺史尹奉建寧太守霍彪引兵助之。欲逆拒曰:「城中食少,少,詩沼翻。宜縱入城,共消其穀,何爲拒之!」從之。城久不下,欲急攻之。曰:「南中險阻難服,當以日月制之,待其智勇俱困,然後取之,溷牢之物,何足汲汲也。」溷,與圂同,胡困翻。圂,廁也,豕所居也。牢,亦犬豕所居也。言城已受圍,如犬豕在圂牢中,不患其逸出也。鄭氏曰:牢,閑也。必有閑者,防禽獸觸齧。曰:養馬者謂之閑,養牛羊者謂之牢。言閑,見其閑衞;言牢,見其牢固;所從言之異,其實一物也。不從,攻果不利,乃悉以軍事任

8十一月,壬子朔,進太尉爲大將軍,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上,時掌翻。朝,直遙翻。固辭不受。

9十二月,庚戌,帝遷于新宮。五年作新宮,至是而成,乃遷居之。

10是歲,涼州僚屬勸張駿涼王,領二州牧,置公卿百官如魏武晉文故事。魏武事見六十七卷漢獻帝建安二十一年,晉文事見七十九卷魏元帝咸熙元年。駿曰:「此非人臣所宜言也。敢言此者,罪不赦!」然境內皆稱之爲王。駿立次子重華爲世子。重,直龍翻。



八年(癸巳、三三三)

1春,正月,大將軍李壽朱提董炳霍彪皆降,降,戶江翻;下同。威震南中

2丙子,遣使來脩好,使,疏吏翻。好,呼到翻。詔焚其幣。雖未能復君父之讎,而焚幣一事,猶足舒忠臣義士之氣。

3三月,寧州刺史尹奉降于盡有南中之地;大赦,以大將軍寧州

4夏,五月,甲寅,遼東武宣公慕容廆卒。六月,世子以平北將軍行平州刺史,督攝部內;,字元眞第三子。廆,戶罪翻。皝,呼廣翻。赦繫囚。以長史裴開爲軍諮祭酒,郞中令高詡玄菟太守。帶方太守王誕爲左長史,遼東太守陽騖爲才而讓之;從之,以爲右長史。國之興也,其臣推賢讓能;國之衰也,其臣矜己忌前。騖,音務。

5寢疾,中山王入侍禁中,矯詔,羣臣親戚皆不得入;疾之增損,外無知者。又矯詔召秦王彭城王襄國都督中外諸軍事,蓋使之鎭蓋在河南疾小瘳,見,驚曰:「吾使王處藩鎭,處,昌呂翻。正備今日,有召王者邪,將自來邪?有召者,當按誅之!」懼曰:「秦王思慕,暫還耳,今遣之。」仍留不遣。數日,復問之,復,扶又翻。曰:「受詔卽遣,今已半道矣。」廣阿有蝗,廣阿縣前漢鉅鹿郡後漢省;後魏復置廣阿縣,屬南趙郡改爲大陸縣武德間,改爲象城縣,天寶初改爲昭慶縣,屬趙州密使其子冀州刺史帥騎三千遊於蝗所。死有變,使遊于蝗所,若捕蝗者,以爲外應。帥,讀曰率。騎,奇寄翻。

秋,七月,疾篤,遺命曰:「大雅兄弟,宜善相保,司馬氏,汝曹之前車也。前車之覆,後車之戒;戒其兄弟自相殘也。中山王宜深思,勿爲將來口實。」謂當如周公霍光之輔幼孤也。謂此言可以縶之手足邪!此數語亦徐光程遐爲之耳。戊辰,卒。年六十。中山王劫太子使臨軒,收右光祿大夫程遐、中書令徐光,下廷尉,下,遐稼翻。使將兵入宿衞,將,卽亮翻。文武皆奔散。大懼,自陳劣弱,讓位於曰:「君終,太子立,禮之常也。」涕泣固讓,怒曰:「若不堪重任,天下自有大義,何足豫論!」乃卽位。,字大雅第二子。大赦。殺程遐徐光固知禍之及己,然亦不料如是之速。夜,以喪潛瘞山谷,莫知其處。己卯,備儀衞,虛葬于高平陵卒十二日而葬,未有如是之速者也。旣潛葬,其所以爲身後之計者,亦不過如此,卒爲女子所告,果何益哉!瘞,於計翻。諡曰明帝,廟號高祖

石聰譙郡太守彭彪,各遣使來降。時鎭譙城。守,式又翻。降,戶江翻。人,冒姓石氏。朝廷遣督護喬球救之,未至,等爲所誅。

6慕容皝遣長史勃海王濟等來告喪。皝,呼廣翻。

7八月,中山王爲丞相、魏王、大單于,加九錫,單,音蟬。魏郡等十三郡爲國,總攝百揆。赦其境內,立妻鄭氏王后;子太子,加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錄尚書事;次子爲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封河間王使,疏吏翻。爲前鋒將軍、司隸校尉,封樂安王齊王代王樂平王;徙平原王:「平原」改「太原」。』章武王斌,音彬。文武舊臣,皆補散任;之府寮親屬,悉署臺省要職。,子都督中外諸軍,信都,府寮親屬分領臺省;處尊位,特寄坐耳。散,悉亶翻。以鎭軍將軍夔安領左僕射,尚書郭殷爲右僕射。更命太子宮曰崇訓宮更,工衡翻。太后劉氏以下皆徙居之。選宮人及車馬、服玩之美者,皆入丞相府。

8宇文乞得歸爲其東部大人逸豆歸所逐,走死于外。慕容皝引兵討之,軍于廣安廣安,在棘城之北。逸豆歸懼而請和,遂築榆陰安晉二城而還。榆陰城,蓋在大榆河之陰;安晉城,在威德城東南。

9建寧牂柯二郡來降,李壽復擊取之。牂柯,音臧哥。降,戶江翻。復,扶又翻;下同。

10劉太后彭城王曰:「先帝甫晏駕,丞相遽相陵藉如此。陵,駕也,轢也。藉,蹈也。藉,慈夜翻。帝祚之亡,殆不復久,王將若之何?」曰:「先帝舊臣,皆被疏斥,軍旅不復由人,諸子皆握兵權也。被,皮義翻。宮省之內,無可爲者,謂宿衞及臺省要職,皆之府寮、親屬,無與共謀匡正者。臣請奔兗州,挾南陽王爲盟主,少子也,時鎭廩丘廩丘,宣太后詔於牧、守、征、鎭,使各舉兵以誅暴逆,庶幾猶有濟也。」幾,居希翻。劉氏曰:「事急矣!當速爲之。」九月,微服、輕騎襲兗州,不克,南奔譙城騎,奇寄翻。丞相遣其將郭太追之,獲城父父,音甫。襄國,炙而殺之。徵南陽王襄國劉氏謀泄,廢而殺之,尊程氏爲皇太后。田氏子,數有功,數,所角翻。養以爲子。劉氏有膽略,每與之參決軍事,佐建功業,有呂后之風,而不妬忌更過之。呂后能誅韓信彭越劉氏不能制,殆不及也。

河東王中,石朗洛陽劉胤之西奔也,石生洛陽長安洛陽冬,十月,皆舉兵以討丞相自稱秦州刺史,遣使來降。降,戶江翻。蒲洪自稱雍州刺史,西附張駿咸和四年,降于,今以亂而叛。帥,所類翻。

留太子襄國,將步騎七萬攻金墉金墉潰,獲,刖而斬之;將,卽亮翻。騎,奇寄翻。刖,音月。進向長安,以梁王爲前鋒大都督。之子也。遣將軍郭權鮮卑涉璝衆二萬爲前鋒以拒之,帥,讀曰率。璝,公回翻。將大軍繼發,軍于蒲阪戰於潼關,大破之,及丞相左長史劉隗皆死,劉隗,意卽自者。還奔澠池澠,彌兗翻。枕尸三百餘里。枕,職任翻。鮮卑潛與通謀,反擊不知已死,懼,單騎奔長安收餘衆,退屯渭汭孔安國曰:水北曰汭。杜預曰:水之隈曲曰汭,音如銳翻。遂棄長安,匿於雞頭山張守節曰:括地志云:雞頭山成州上祿縣東北二十里,在長安西南九百六十里。酈道元云:蓋大隴山異名也。後漢書隗囂使王孟雞頭道,卽此也。按原州平高縣西百里亦有筓頭山,在長安西北八百里。將軍蔣英長安拒守,進兵擊,斬之。麾下斬以降;隴右

分命諸將屯汧,苦堅翻。遣將軍麻秋蒲洪風俗通大夫麻嬰之後。帥戶二萬降於帥,讀曰率。降,戶江翻。迎拜光烈將軍、前此未有光烈將軍號,石虎創置也。校尉。有護校尉,以此官授,使之監護羣長安,說中豪傑及以實東方,說,輸芮翻。曰:「諸家部曲,帥以從,誰敢違者!」從之,徙民及十餘萬戶于東。雍,於用翻。爲龍驤將軍、流民都督,使居枋頭苻洪枋頭中張本。驤,思將翻。枋,音方。姚弋仲爲奮武將軍、西羌大都督,使帥其衆數萬徙居清河灄頭帥,所類翻。灄,日涉翻。水經註清河廣川縣東,水側有壘,姚氏之故居也。爲姚弋仲父子自灄頭起兵張本。

襄國,大赦。魏臺,一如魏武王故事。

11慕容皝初嗣位,用法嚴峻,國人多不自安,主簿皇甫眞切諫,不聽。

庶兄建威將軍、母弟征虜將軍,有勇略,屢立戰功,得士心;季弟,有才藝;皆有寵於忌之,歎曰:「吾受事於先公,不敢不盡力,幸賴先公之靈,所向有功,此乃天贊吾國,非人力也。而人謂吾之所辦,以爲雄才難制,吾豈可坐而待禍邪!」乃與其子出奔段氏段遼素聞其才,冀收其用,甚愛重之。

平郭來奔喪,漢志平郭縣遼東郡省。東夷校尉治襄平崔毖之敗,慕容廆遼東,治平郭曰:「吾等素驕,多無禮於嗣君,嗣君剛嚴,無罪猶可畏,況有罪乎!」曰:「吾輩皆體正嫡,於國有分。自謂與皆正室之子,分可以得國也。分,扶問翻。兄素得士心,我在內未爲所疑,伺其間隙,除之不難。兄趣舉兵以來,伺,相吏翻。間,古莧翻。趣,讀曰促。我爲內應,事成之日,與我遼東。男子舉事,不克則死,不能效建威偷生異域也。」曰:「善!」遂還平郭。閏月,舉兵而西。

或以之謀告未之信,遣使按驗。兵已至黃水黃水,卽潢水,在棘城東北,距營州四百里。據載記黃水當在遼東郡險瀆縣知事露,殺使者,還據平郭死。遣軍祭酒封奕慰撫遼東。以高詡爲廣武將軍,將兵五千與庶弟建武將軍、廣威將軍、寧遠將軍、司馬遼東佟壽共討。與戰於汶城北,佟,徒冬翻,姓也。古縣,屬遼東郡前書作「文」。兵大敗,軍皆爲所獲;嘗爲司馬,遂降於降,戶江翻;下同。前大農孫機等舉遼東城以應孫機,蓋王官之避地遼東者。遼東城,卽襄平城封奕不得入,與俱還。東夷校尉封抽、護軍平原乙逸,姓也;,名也。姓譜商湯天乙,支孫以爲氏。遼東太原韓矯皆棄城走,於是盡有遼東之地;段遼鮮卑諸部皆與遙相應援。追思皇甫眞之言,以平州別駕。平州刺史,以爲別駕。

12十二月,郭權上邽,遣使來降;京兆新平扶風馮翊北地皆應之。

13初,張駿欲假道於以通表建康不許。駿乃遣治中從事張淳稱藩於以假道;僞許之,將使盜覆諸東峽三峽成都之東,故云東峽橋贊密以告曰:「寡君使小臣行無迹之地,不許人假道,則地前此無人之迹。萬里通誠於建康者,以陛下嘉尚忠義,能成人之美故也。若欲殺臣者,當斬之都市,宣示衆目曰:『涼州不忘舊德,通使琅邪江左琅邪中興,故以稱之。使,疏吏翻。主聖臣明,發覺殺之。』如此,則義聲遠播,天下畏威。今使盜殺之江中,威刑不顯,何足以示天下乎!」大驚曰:「安有此邪!」

司隸校尉景騫置司隸校尉於成都言於曰:「張淳壯士,請留之。」曰:「壯士安肯留!且試以卿意觀之。」曰:「卿體豐大,天熱,可且遣下吏,小住須涼。」須,待也。曰:「寡君以皇輿播越,梓宮未返,蒙塵,卒之見害,梓宮未返也。生民塗炭,莫之振救,振,舉也。故遣通誠上都。上都,謂建康也。所論事重,非下吏所能傳;使下吏可了,則亦不來矣。雖火山湯海,猶將赴之,豈寒暑之足憚哉!」曰:「貴主英名蓋世,土險兵強,何不亦稱帝自娛一方?」曰:「寡君祖考以來,世篤忠貞,以讎恥未雪,枕戈待旦,枕,職任翻。何自娛之有!」甚慙,曰:「我之祖考本亦臣,遭天下大亂,與六郡之民避難此州,事見八十二卷惠帝元康八年。難,乃旦翻。爲衆所推,遂有今日。琅邪若能中興大晉於中國者,亦當帥衆輔之。」帥,讀曰率。厚爲禮而遣之。卒致命於建康卒,子恤翻。致命,致其君命也。

長安之失守也,事見八十九卷愍帝建興四年。敦煌計吏耿訪漢中東,耿訪敦煌所遣上計吏,留長安未還,而長安陷,且路絕,因南入漢中,自東下至建康。敦,徒門翻。屢上書請遣大使慰撫涼州使,疏吏翻;下同。朝廷以守侍:十二行本「侍」作「持」;乙十一行本同;校同。:「侍」改「治」。』書御史,拜張駿鎭西大將軍,選隴西賈陵等十二人配之。配,侑也。梁州,道不通,以詔書付賈陵,詐爲賈客以達之。賈,音古。是歲,始至涼州駿遣部曲督王豐等報謝。



九年(甲午、三三四)

1春,正月,改元延熙。

2詔以郭權爲鎭西將軍、雍州刺史。雍,於用翻。

3仇池王楊難敵卒,子立,自稱龍驤將軍、左賢王下辨公;以叔父堅頭之子爲冠軍將軍、右賢王河池公驤,思將翻。辨,步莧翻。冠,古玩翻。遣使來稱藩。

4二月,丁卯,詔遣耿訪王豐齎印綬授張駿大將軍、都督西···涼州諸軍事。陝,式冉翻。自是每歲使者不絕。仇池稱藩,之路通也。

5慕容仁以司馬翟楷東夷校尉,前平州別駕龐鑒遼東相。龐,皮江翻。

6段遼遣兵襲徒河,不克;復遣其弟慕容翰共攻柳城柳城縣遼西郡省;營州治所。復,扶又翻。柳城都尉石琮、城大慕輿埿幷力拒守,城大,猶城主也;一城之長,故曰城大。埿,與泥同。『鄒:一說「慕輿」卽「慕容」,蓋音訛也。胡三省辨誤曰:慕輿埿慕容皝臣,豈有君姓慕容,臣訛慕輿之理?予謂慕容慕輿同出鮮卑,其初各自爲氏,猶拓拔之與拔拔,非音訛也。』等不克而退。怒,切責等,必令拔之。休息二旬,復益兵來攻。復,扶又翻。士皆重袍蒙楯,重,直龍翻。楯,食尹翻。作飛梯,飛梯,卽雲梯。四面俱進,晝夜不息。拒守彌固,殺傷千餘人,卒不能拔。卒,子恤翻。慕容皝慕容汗及司馬封奕等共救之。曰:「賊氣銳,勿與爭鋒。」性驍果,以千餘騎爲前鋒,驍,堅堯翻。騎,奇寄翻。直進。封奕止之,不從。與遇於牛尾谷牛尾谷,在柳城北。兵大敗,死者太半;整陳力戰,陳,讀曰陣。故得不沒。

欲乘勝窮追,慕容翰恐遂滅其國,止之曰:「夫爲將當務愼重,審己量敵,量,音良。非萬全不可動。今雖挫其偏師,未能屈其大勢。多權詐,好爲潛伏,好,呼到翻。若悉國中之衆自將以拒我,將,卽亮翻。我縣軍深入,縣,讀曰懸。衆寡不敵,此危道也。且受命之日,正求此捷;若違命貪進,萬一取敗,功名俱喪,喪,息浪翻。何以返面!」曰:「此已成擒,無有餘理,謂以事理策之,必成擒,無復遺餘也。卿正慮遂滅卿國耳!今千年在東,若進而得志,吾將迎之以爲國嗣,終不負卿,使宗廟不祀也。」千年者,慕容仁小字也。曰:「吾投身相依,無復還理;復,扶又翻。國之存亡,於我何有!但欲爲大國之計,且相爲惜功名耳。」爲,于僞翻。乃命所部欲獨還,不得已而從之。史言雖身在外,乃心宗國。

7三月,寧州交州寧州興古永昌牂柯越巂夜郞等郡爲交州霍彪寧州刺史,爨深交州刺史。

8丞相遣其將郭敖章武王帥步騎四萬西擊郭權,軍于華陰;夏,四月,上邽豪族殺以降。斌,音彬。帥,讀曰率。騎,奇寄翻。華,戶化翻。降,戶江翻。秦州三萬餘戶于二州。長安陳良夫黑羌之別種,有青羌黑羌北羌王薄句大等侵擾北地馮翊句,音鉤。章武王樂安王合擊,破之,句大馬蘭山郭敖乘勝逐北,爲所敗,敗,補邁翻。死者什七八。等收軍還三城魏收地形志後魏太和初,分鴈門廣武朔方沃野徧城郡,治廣武縣,縣有三城徧城遣使誅郭敖秦王有怨言,以其父疾而矯詔召之,至於失職也。幽之。

9慕容仁自稱平州刺史、遼東公

10長沙桓公陶侃,晚年深以滿盈自懼,不預朝權,朝,直遙翻。屢欲告老歸國,欲歸長沙國也。佐吏等苦留之。六月,疾篤,上表遜位。遣左長史殷羨奉送所假節、麾、幢、曲蓋、麾,大將旌旗,臨敵之際,三軍視以爲進退者也。幢,幡幢,方言曰:幢,翳也,曰翿,東、西皆曰幢。文選註:幢,以羽葆爲之。釋名曰:幢,童也,其狀童童然。幢,傳江翻。曲蓋者,蓋爲曲柄。世說謝靈運好戴曲柄笠,孔隱士曰:「何不能遺曲蓋之貌!」制:諸公任方面者,皆給節、麾、緹幢、曲蓋。侍中貂蟬、太尉章、章,印章也。·······八州刺史印傳、棨戟;自此以上,皆朝廷所授,故奉送之。雍,於用翻。傳,株戀翻。棨,音啓。軍資、器仗、牛馬、舟船,皆有定簿,封印倉庫,自加管鑰。以後事付右司馬王愆期,加督護統領文武。史言陶侃綜理精密,雖病不亂。甲寅,輿車出,臨津就船,將歸長沙,顧謂愆期曰:「老子婆娑,正坐諸君!」娑,桑何翻;婆娑,肢體緩縱不收之貌。言不得早退,至於困乏如此,正坐參佐苦留之也。乙卯,薨於樊谿樊谿,在武昌西三里,北注大江。觀陶侃在西藩顚末,豈有非望之圖哉!史所記決指之事,折翼之夢,蓋庾亮之黨傅致之耳。在軍四十一年,惠帝太安二年,張昌,至是年凡四十一年。明毅善斷,斷,丁亂翻。識察纖密,人不能欺;自南陵迄于白帝南陵,在宣城郡界,南陵郡北江州於其地,蓋臨渚。江州東界盡於南陵,今宣州南陵縣,非古之南陵戍也。自南陵迄于白帝,總言所統大界。宋白曰:南陵,本舂穀縣地,後倂于湖縣,尋又屬繁昌梁武帝始置南陵縣南陵郡,臨有城基見存,去今縣一百三十里。數千里中,路不拾遺。及薨,尚書梅陶與親人曹識書曰:親人,其所親者也。陶公機神明鑒似魏武,忠順勤勞似孔明陸抗諸人不能及也。」謝安每言:「陶公雖用法而恆得法外意。」史言陶侃爲名流所推重如此。恆,戶登翻。之從子也。謝鯤見九十二卷元帝永昌元年。從,才用翻。

11生瘍於頭。瘍,余章翻,頭瘡曰瘍。身素多金創。矢刃所傷爲金創。創,初良翻。及病,舊痕皆膿潰,諸子皆惡而遠之;惡,烏路翻。遠,于願翻。獨太子晝夜侍側,不脫衣冠,親爲吮膿。爲,于僞翻。吮,徂兗翻。召大將軍建寧王受遺詔輔政。丁卯,卒,年六十一,載記卒在去年。太子卽位。,字世文之子也。建寧王錄尚書,政事皆委於及司徒何點、尚書:十二行本「書」下有「令」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王瓌瓌,古回翻。居中行喪禮,一無所預。李班豈可不謂之仁孝哉!然不能包周身之防,死於李越之手。末俗澆漓,固不可拘拘於古禮以啓姦非,至於殞身亂國也。

12辛未,加平西將軍庾亮征西將軍、假節、都督·····六州諸軍事、領··三州刺史,鎭武昌陶侃旣沒,庾亮始專制上流。雍,於用翻。殷浩爲記室參軍。之子也,與豫章太守褚裒裒,蒲侯翻。丹陽杜乂,皆以識度清遠,善談老子也。擅名東,而尤爲風流所宗。之孫;褚䂮見七十七卷魏元帝景元元年。䂮,離灼翻。之子也。杜錫見八十三卷惠帝元康九年。桓彝嘗謂曰:「季野有皮裏春秋。」褚裒,字季野言其外無臧否否,音鄙。而內有褒貶也。謝安曰:「雖不言,而四時之氣亦備矣。」

13秋,八月,王濟遼東,詔遣侍御史王齊遼東公,又遣謁者徐孟策拜慕容皝鎭軍大將軍、平州刺史、大單于、遼東公,持節、:十二行本「節」下有「都督」二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承制封拜,一如故事。船下馬石津建康大江至于海,轉料角登州大洋;東北行,過大謝島龜歆島淤島烏湖島三百里,北渡烏湖海,至馬石山東之都里鎭馬石津,卽此地也。皆爲慕容仁所留。

14九月,戊寅,衞將軍江陵穆公陸曄卒。

15之子車騎將軍江陽,奔喪至成都。以太子所生,意不服,與其弟安東將軍謀作亂。江陽,以梁州刺史,鎭葭萌葭萌,卽晉壽之地。玝,阮古翻。以未葬,不忍遣,推心待之,無所疑間,間,古莧翻。出屯於涪,音浮。冬,十月,癸亥朔,夜哭,弒之於殯宮,卒如李驤之言。菆塗曰殯;將遷葬,以賓遇之也。幷殺兄領軍將軍;矯太后任氏令,罪狀而廢之。任,音壬。

初,冉氏賤,任氏母養之。多才藝,有令名;及死,衆欲立而立之。甲子,卽皇帝位。,字世運第四子也。戾太子。以爲相國,封建寧王;加大將軍大都督,徙封漢王;皆錄尚書事。以兄爲中領軍、鎭南大將軍;弟爲鎭西大將軍、汶山太守;汶,讀曰岷。從兄爲征東大將軍,代江陽載記之長子,於爲伯父,於爲從兄。從,才用翻。丙寅,葬安都陵,諡曰武皇帝,廟號太宗

欲與共攻不敢發。怒,反譖,請殺之。欲藉以討李玝,故不許,遣將兵向先遣使告以去就利害,開其去路,遂來奔。詔以巴郡太守。梁州刺史,屯李壽舉兵廢李期張本。

16自齎璽綬詣魏宮石虎魏王,其所居稱魏宮。璽,斯氏翻。綬,音受。請禪位於丞相曰:「帝王大業,天下自當有議,何爲自論此邪!」流涕還宮,謂太后程氏曰:「先帝種眞無復遺矣!」種,章勇翻。復,扶又翻。於是尚書奏:「魏臺請依禪讓故事,」朝尚書奏也。曰:「愚暗,居喪無禮,:十二行本「禮」下有「不可以君萬國」六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便當廢之,何禪讓也!」十一月,郭殷:十二行本「入」上有「持節」二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宮,廢海陽王安步就車,容色自若,謂羣臣曰:「庸昧不堪纂承大統,夫復何言!」復,扶又翻。羣臣莫不流涕,宮人慟哭。羣臣詣魏臺勸進,曰:「皇帝者盛德之號,非所敢當,且可稱居攝趙天王。」考異曰:三十國晉春秋:「卽位,改元永熙」;陳鴻大統曆云:「石虎卽位,改建平五年爲延興,明年改建武」。按:三十國晉春秋不記改元延熙,之立,實延熙元年也,故誤云永熙,旣號延熙,安肯稱永熙!陳鴻改建平五年爲延興,卽是踰年不改元也。恐說誤。及太后程氏秦王南陽王崇訓宮,尋皆殺之。更太子宮曰崇訓宮時年二十一。

西羌大都督姚弋仲稱疾不賀,累召之,乃至,正色謂曰:「弋仲常謂大王命世英雄,柰何把臂受託而返奪之邪?」曰:「吾豈樂此哉!樂,音洛。海陽年少,少,詩照翻。恐不能了家事,故代之耳。」心雖不平,然察其誠實,亦不之罪。

夔安爲侍中、太尉、守尚書令,郭殷爲司空,韓晞爲尚書左僕射,魏郡申鐘爲侍中,郞闓爲光祿大夫,闓,苦亥翻,又音開。王波爲中書令。文武封拜各有差。行如信都,復還襄國載記曰:以讖文「天子當從東北來」,於是備法駕,行自信都而還,以應之。「天子當從東北來,」蓋謂慕容氏將從入中國也。秦始皇東游以厭天子氣,初不能遏止漢高之興。

17慕容皝遼東,甲申,至襄平遼東王岌密信請降。師進,入城,翟楷龐鑒單騎走,居就新昌等縣皆降。居就新昌,皆屬遼東郡。降,戶江翻;下同。欲悉阬遼東民,高詡諫曰:「遼東之叛,實非本圖,直畏凶威,不得不從。今元惡猶存,元惡,謂也。始克此城,遽加夷滅,則未下之城,無歸善之路矣。」乃止。分徙遼東大姓於棘城。以杜羣遼東相,安輯遺民。

18十二月,徐州從事蘭陵朱縱斬刺史郭祥,以彭城來降,王朗攻之,南。

19慕容仁遣兵襲新昌,督護新興王㝢擊走之,遂徙新昌襄平遼東襄平。徙新昌吏民入襄平,所以杜闚𨵦掩襲之心。㝢,王矩翻。



咸康元年(乙未、三三五)

1春,正月,庚午朔,帝加元服。沈約禮志曰:古者無天子冠禮,故筮日、筮賓、冠於阼,以著代醮於客位,三加彌尊,皆士禮耳。漢順帝冠,兼用曹褒新禮新禮今不存。禮儀志又云:乘輿初加緇布進賢,次爵弁、武弁,次通天;皆於高廟江左諸帝將冠,金石宿設,百僚陪位,又豫於殿上鋪大牀,御府令奉冕幘、簪導、袞服以授侍中、常侍,太尉加幘,太保加冕。將加冕,太尉跪讀祝文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皇帝穆穆,思弘袞職。欽若昊天,六合是式。率遵祖考,永永無極。眉壽無期,介茲景福。」加冕訖,侍中繫玄紞,侍中脫絳紗服,加袞服。冠事畢,太保率羣臣奉觴上壽,王以下三稱萬歲乃退。鄭樵曰:用儀一加,旣加元服,拜于太廟。大赦,改元。

2皆大赦,改元玉恆,恆,戶登翻。改元建武。

3立皇后閻氏,以衞將軍尹奉爲右丞相,驃騎將軍、尚書令王瓌爲司徒。驃,匹妙翻。瓌,古回翻。

4趙王命太子省可尚書奏事,省,悉景翻。惟祀郊廟、選牧守、征伐、刑殺乃親之。好治宮室,鸛雀臺崩,鸛雀臺,在,卽魏武所起銅雀臺。好,呼到翻。殺典匠少府任汪典匠少府,卽將作大匠之職也。少,詩照翻。任,音壬。復使脩之,倍於其舊。保母劉芝宜城君,關預朝權,受納賄賂,求仕進者多出其門。朝,直遙翻。

5慕容皝置左、右司馬,以司馬韓矯、軍祭酒封奕爲之。

6司徒以羸疾,不堪朝會,羸,倫爲翻。朝,直遙翻。三月,乙酉,帝幸其府,與羣臣宴于內室,拜幷拜其妻曹氏。侍中孔坦密表切諫,以爲帝初加元服,動宜顧禮,帝從之。又以帝委政於,從容言曰:「陛下春秋已長,聖敬日躋,從,千容翻。長,知兩翻。日躋,猶日進也。宜博納朝臣,諮諏善道。」諏,遵須翻。聞而惡之,惡,烏路翻。爲廷尉。不得意,以疾去職。

丹陽桓景,爲人諂巧,親愛之。會熒惑守南斗經旬,晉·天文志:南斗六星,天廟也,丞相、太宰之位。謂領軍將軍陶回曰:「斗,揚州之分,天文志:斗、牛、女,揚州九江入斗一度,丹陽入斗十六度。分,扶問翻。吾當遜位以厭天譴。」厭,一葉翻。曰:「公以明德作輔,而與桓景造膝,造,七到翻。使熒惑何以退舍!」深愧之。

太原王濛爲掾,濛,莫紅翻。掾,于絹翻。王述爲中兵屬。公府諸曹,有參軍,有掾,有屬。之曾孫也。王昶,仕荊州,以功名自見。昶,丑兩翻。不脩小廉,而以清約見稱。與沛國劉惔齊名,友善。惔,徒甘翻。常稱性至通而自然有節。曰:「劉君知我,勝我自知。」當時稱風流者,以爲首。性沈靜,每坐客辯論蠭起,而處之恬如也。沈,持林翻。坐,徂臥翻。處,昌呂翻。年三十,尚未知名,人謂之癡。以門地辟之。之子之子,世有高名。子也。旣見,唯問在東米價,蓋自東吳建康張目不答。曰:「王掾不癡,人何言癡也!」嘗見每發言,一坐莫不贊美,坐,徂臥翻。正色曰:「人非,何得每事盡善!」改容謝之。

7趙王南遊,臨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有遊騎十餘至歷陽歷陽太守袁耽表上之,上,時掌翻。不言騎多少。朝廷震懼,司徒請出討之。夏,四月,加大司馬、假黃鉞、都督征討諸軍事。癸丑,帝觀兵廣莫門廣莫門建康城北門也。分命諸將救歷陽及戍慈湖牛渚蕪湖;司空郗鑒使廣陵陳光將兵入衞京師。俄聞騎至少,又已去,少,詩沼翻。戊午,解嚴,王導解大司馬。袁耽坐輕妄免官。

8征虜將軍石遇桓宣襄陽,不克。

9大旱,會稽餘姚米斗五百。會,工外翻。

10秋,七月,慕容皝立子爲世子。

11九月,趙王遷都于趙王定都襄國遷于大赦。

12初,天竺佛圖澄豫言成敗,數有驗,敬事之。及卽位,奉之尤謹,衣以綾錦,乘以彫輦。彫輦,彫鏤以爲飾。數,所角翻。衣,於旣翻。朝會之日,太子、諸公扶翼上殿,朝,直遙翻。上,時掌翻。主者唱「大和尚」,主者,謂掌朝儀者也。衆坐皆起。使司空李農旦夕問起居,太子、諸公五日一朝。諸公,諸子也;稱天王,降諸子封王者爵爲公。國人化之,率多事佛,之所在,無敢向其方面涕唾者。爭造寺廟,削髮出家。以其眞僞雜糅,糅,汝救翻。或避賦役爲姦宄,宄,音軌。乃下詔問中書曰:「佛,國家所奉,里閭小人無爵秩者,應事佛不?」不,讀曰否。著作郞王度晉·職官志曰:著作郞,左史之任也。東京,圖籍在東觀,有其名,尚未有官。魏明帝太和中,詔置著作郞,於此始有其官,隸中書省。及受命,制曰:「著作舊屬中書,而祕書旣典文籍,今改中書省著作爲祕書著作。」於是改隸祕書省;自後別置省,而猶隸祕書。議曰:「王者祭祀,典禮具存。佛,外國之神,非天子諸所應祠奉。漢氏初傳其道,事見四十五卷漢明帝永平八年。唯聽西域人立寺都邑以奉之,人初謂官府爲寺。後漢西域白馬駝經來,初止於鴻臚寺,遂取寺名,創置白馬寺人皆不得出家;魏世亦然。今宜禁公卿以下毋得詣寺燒香、禮拜;其人爲沙門者,皆返初服。」謂使還服人之服。詔曰:「朕生自邊鄙,忝君諸夏夏,戶雅翻。至於饗祀,應從本俗。其百姓樂事佛者,特聽之。」樂,音洛。

13章武王帥精騎二萬幷二州兵以討薄句大,平之。去年等爲薄句大所敗。斌,音彬。帥,讀曰率。騎,奇寄翻。雍,於用翻。句,音鉤。

14太子之舅羅演,與漢王天水上官澹李壽漢王。相,息亮翻。澹,徒覽翻。謀殺,立子。事覺,羅氏

自以得志,輕諸舊臣,信任尚書令景騫、尚書姚華田褒、中常侍許涪等,涪,音浮。刑賞大政,皆決於數人,希復關公卿。復,扶又翻。無他才,嘗勸爲太子,故有寵。由是紀綱隳紊,紊,音問。業始衰。

15冬,十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16慕容仁王齊等南還。去年等爲慕容仁所留。等自海道趣棘城趣,七喻翻。遇風不至。十二月,徐孟等至棘城慕容皝始受朝命。朝,直遙翻。

段氏宇文氏各遣使詣慕容仁,館于平郭城外。帳下督張英百餘騎間道潛行掩擊之,間,古莧翻。宇文氏使十餘人,生擒段氏使以歸。

17是歲,明帝建安君荀氏卒。荀氏在禁中,尊重同於太后;詔贈豫章郡君荀氏元帝宮人也,生明帝。自以位卑,每懷怨望,爲帝所譴,漸見疏薄。及明帝卽位,封建安君,別立第宅。太寧元年,迎還臺內,供奉隆厚。及帝立,尊重同於太后。

18代王翳槐賀蘭藹頭不恭,藹頭翳槐舅,有擁護之功,事見九十三卷咸和二年。至四年,逐紇那,立翳槐,又賀蘭部也。挾親恃功,所以不恭。將召而戮之,諸部皆叛。代王紇那宇文部入,諸部復奉之。紇那出奔見上卷咸和四年。復,扶又翻。翳槐人厚遇之。

19初,張軌及二子,雖保據河右,而軍旅之事無歲無之。及張駿嗣位,境內漸平。駿勤脩庶政,總御文武,咸得其用,民富兵強,遠近稱之,以爲賢君。駿遣將楊宣龜茲鄯善,於是西域諸國焉耆于窴之屬,皆詣姑臧朝貢。龜茲,音丘慈。鄯,上扇翻。窴,徒賢翻,又徒見翻。駿姑臧南作五殿,駿謙光殿,四面各起一殿:東曰宜陽青殿,以春三月居之;南曰朱陽赤殿,夏三月居之;西曰政刑白殿,秋三月居之;北曰玄武黑殿,冬三月居之。章服器物,皆依方色。官屬皆稱臣。

駿有兼之志,雍,於用翻。遣參軍麴護上疏,以爲:「旣死,繼逆,兆庶離主,離,力智翻。漸冉經世;先老消落,後生不識,慕戀之心,日遠日忘。乞敕司空、征西等汎舟,首尾齊舉。」郗鑒時鎭京口庾亮時鎭武昌。沔,彌兗翻。



二年『「二」原誤作「三」。:十二行本「三」作「二」;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丙申、三三六)

1春,正月,辛巳,彗星見于奎、婁。西方奎十六星,天之武庫也,主以兵禁暴,又主溝瀆。婁三星,爲天獄,主苑牧犧牲,供給郊祀。奎、婁、冑,徐州分。彗,祥歲翻,又旋芮翻,又徐醉翻。見,賢遍翻。

2慕容皝將討慕容仁,司馬高詡曰:「叛棄君親,民神共怒;前此海未嘗凍,自反以來,連年凍者三矣。且專備陸道,天其或者欲使吾乘海冰以襲之也。」從之。羣僚皆言涉冰危事,不若從陸道。曰:「吾計已決,敢沮者斬!」沮,在呂翻。

壬午,帥其弟軍師將軍等自昌黎東,踐冰而進,皝,呼廣翻。帥,讀曰率;下同。凡三百餘里。至歷林口歷林口,海浦之口。捨輜重,輕兵趣平郭重,直用翻。趣,七喻翻;下同。去城七里,候騎以告騎,奇寄翻。狼狽出戰。張英之俘二使也,事見上年。使,疏吏翻。恨不窮追;及至,以爲復遣偏師輕出寇抄,復,扶又翻。抄,楚交翻。不知自來,謂左右曰:「今茲當不使其匹馬得返矣!」乙未,悉衆陳於城之西北。慕容軍帥所部降於咸和八年,所執。陳,讀曰陣。降,戶江翻。衆沮動;沮,在呂翻。從而縱擊,大破之。走,其帳下皆叛,遂擒之。先爲斬其帳下之叛者,爲,于僞翻。然後賜死。丁衡游毅孫機等,皆所信用也,執而斬之;王冰自殺。慕容幼慕容稚佟壽郭充翟楷龐鑒,皆東走,中道而還;兵追及,斬之;高麗麗,力知翻。自餘吏民爲所詿誤者,詿,古賣翻。皆赦之。封高詡汝陽侯

3二月,尚書僕射王彬卒。

4辛亥,帝臨軒,遣使備六禮逆故當陽侯杜乂陵陽爲皇后,婚有六禮:一曰納采者,將爲婚,必先媒通其言,乃後使人納其采擇之禮,用鴈爲贄,取其陰陽往來之義也;二曰問名者,問名以卜其吉凶也;三曰納吉者,卜於廟得吉兆,復使往告婚姻之事也;四曰納徵,用玄纁,不用鴈;五曰請期,由夫家卜得吉日,使人往告之;六曰親迎,壻往女家,御輪三周,御者代之,壻自乘其車而先,以導婦歸。大赦;羣臣畢賀。

5夏,六月,段遼遣中軍將軍李詠慕容皝武興武興城,在令支東。都尉張萌擊擒之。別遣段蘭將步騎數萬屯柳城西回水「回水」,載記作「曲水」。水經註陽樂水上谷且居縣,東北流,逕女祁縣,世謂之橫水,又謂之陽曲水。又濡河從塞外來,西北逕禦夷鎭城,又東北逕孤山南,又東南,水流回曲,謂之曲河鎭。又據載記曲水當在好城西北。將,卽亮翻。騎,奇寄翻。宇文逸豆歸安晉以爲聲援。帥步騎五萬向柳城不戰而遁。引兵北趣安晉咸安八年,安晉城。趣,七喻翻。逸豆歸棄輜重走;重,直用翻。遣司馬封奕帥輕騎追擊,大破之。謂諸將曰:「二虜恥無功,必將復至,復,扶又翻。宜於柳城左右設伏以待之。」乃遣封奕帥騎數千伏於馬兜山。三月,:「三月」作「七月」。』段遼果將數千騎來寇抄。抄,楚交翻。縱擊,大破之,斬其將榮伯保

6前廷尉孔坦卒。先以疾解廷尉,故曰前。疾篤,庾冰省之,流涕。省,悉景翻。慨然曰:「大丈夫將終,不問以濟國安民之術,乃爲兒女子相泣邪!」深謝之。

7九月,慕容皝遣長史劉斌、兼郞中令遼東陽景徐孟等還建康制,王國乃有郞中令。未爲王而僭置是官。斌,音彬。

8冬,十月,廣州刺史鄧岳遣督護王隨等擊夜郞興古,皆克之。懷帝永嘉五年,王遜牂柯朱提建寧夜郞郡太康地志曰:劉氏建寧牂柯興古郡寧州

9以從子尚書僕射武陵公有雋才,忌之,從,才用翻。誣以謀反,殺之。

10十一月,詔建威將軍司馬勳將兵安集漢中漢王擊敗之。敗,補邁翻。遂置漢中守宰,戍南鄭而還。

11索頭郁鞠帥衆三萬降於索頭鮮卑種。言索頭,以別於黑匿郁鞠;以其辮髮故謂之索頭。索,昔各翻。帥,讀曰率。降,戶江翻。郁鞠等十三人爲親趙王,散其部衆於等六州。

12趙王太武殿襄國,作東、西宮於東宮,以居太子;西宮,自居之。十二月,皆成。太武殿基高二丈八尺,縱六十五步,廣七十五步,甃以文石。高,居號翻。縱,子容翻。廣,古曠翻。甃,側救翻。下穿伏室,伏室,卽窟室也。置衞士五百人。以漆灌瓦,金璫,銀楹,司馬相如羽獵賦:華榱璧璫。云:璧璫,以玉爲椽頭,當卽所謂璇題者也。三輔黃圖註云:以璧飾瓦之當也。又琅璫,鐸也,杜甫詩「風動金琅璫」。此金璫,蓋以金飾瓦之當也。楹,柱也。璫,音當。珠簾,玉壁,窮極工巧。殿上施白玉牀、流蘇帳,爲金蓮華以冠帳頂。華,讀曰花。冠,古玩翻。又作九殿于顯陽殿後,選士民之女以實之,服珠玉、被綺縠者萬餘人。被,皮義翻。敎宮人占星氣、馬步射。置女太史,雜伎工巧,皆與外同。與外同者,敎宮人使執作如男子也。伎,渠綺翻。以女騎千人爲鹵簿,車駕法從次第曰鹵簿。騎,奇寄翻。皆著紫綸巾,著,陟略翻。陸德明:綸,繩也,蓋合絲爲綸,其狀如繩,染紫以織巾也。今鎭江金壇人能織線番羅,亦合絲爲線以織之。熟錦袴,金銀鏤帶,鏤,卽豆翻。五文織成鞾,五文,五色成文也。廣雅曰:天竺國出細織成。魏略曰:大秦國用水羊毛、木皮、野繭絲作織成,皆好。此以五采織成爲鞾也。鞾,許戈翻。執羽儀,羽儀,氅毦之屬。鳴鼓吹,鼓吹,軍樂也。吹,尺瑞翻。遊宴以自隨。於是大旱,金一斤直粟二斗,百姓嗷然;而用兵不息,百役並興。使牙門張彌洛陽鍾虡、九龍、翁仲、銅駝、飛廉於鍾虡、九龍、翁仲、銅駝、飛廉,皆魏明帝所鑄。虡,音巨。載以四輪纏𨊾車,轍廣四尺,深二尺。考之字書,無「𨊾」字,當作「輞」,音罔,車輮也。轍,車輪所碾跡也。廣,古曠翻。深,式禁翻。一鍾沒於,募浮沒三百人浮沒,在水中能浮能沒者。,繫以竹絚,絚,居登翻,又居鄧翻,大索也。用牛百頭,鹿櫨引之,乃出,鹿櫨,形如汲水木,立兩柱,橫木貫柱,令圓滑可轉,繫絚於橫木,絞而引之。櫨,音盧。造萬斛之舟以濟之。旣至大悅,爲之赦二歲刑,爲,于僞翻。賚百官穀帛,賜民爵一級。又用尚方令解飛之言,,姓也;,名也。解,戶買翻。南投石於,以作飛橋,功費數千萬億,橋竟不成,役夫飢甚,乃止。使令長帥民入山澤采橡及魚以佐食,復爲權豪所奪,令,力定翻。長,知兩翻。帥,讀曰率。復,扶又翻。民無所得。

13初,日南夷帥范稚,有奴曰范文帥,所類翻。常隨商賈往來中國;賈,音古。後至林邑,敎林邑王范逸作城郭、宮室、器械,愛信之,林邑國,本象林縣馬援鑄銅柱之處也。末,縣功曹子區連,殺令,自立爲王,子孫相承,其後無嗣,外孫范熊繼立。子也。使爲將。將,卽亮翻。遂譖諸子,或徙或逃。是歲,卒,詐迎子於他國,置毒於椰酒而殺之,椰木出交趾,高數十丈,葉背面相似。瓊臺志曰:椰子無時而生,樹似檳榔,葉如鳳尾,實大如瓜,剖之,其中有酒,其皮可爲飲器。交州記曰:椰子生南海,狀如海椶;子大如椀,外有粗皮,如大腹子、豆寇之類,中有漿似酒,飲之得醉。爾雅翼:椰木似檳榔,無枝條,高十餘尋;葉在其末,如束蒲。實大如瓠,繫在樹頭。實外有皮,如胡桃。核裏有膚,白如雪,厚半寸,如猪膏,味美如胡桃。膚裏有汁升餘,清如水,美如蜜,飲之可以愈渴。核作飲器。椰,以嗟翻。自立爲王。於是出兵攻大岐界小岐界式僕徐狼屈都乾魯扶單等國,皆滅之,有衆四五萬,遣使奉表入貢。使,疏吏翻。

14左校令成公段作庭燎於杠末,姓譜衞成公之後,爲成公氏。余按春秋之時,皆有成公,豈獨衞成公之後得專以爲氏哉!杠,古雙翻。高十餘丈,上盤置燎,古之人君,昧旦視朝,故設庭燎。鄭氏云:在地曰燎,執之曰燭。又云:樹之門外曰大燭,於內曰庭燎,皆是照衆爲明。今成公段懸盤於杠以置燎,創意爲之,非有古法也。燎,力照翻;又力燒翻。高,居傲翻。下盤置人,趙王試而悅之。



三年(丁酉、三三七)

1春,正月,庚辰,太保夔安等文武五百餘人入上尊號,上,時掌翻。庭燎油灌下盤,死者二十餘人;考異曰:載記云「七人」,今從三十國春秋趙王惡之,惡,烏路翻。腰斬成公段。辛巳,之制,稱大趙天王。卽位於南郊,大赦。立其后鄭氏爲天王皇后,古者稱王,后稱王后;稱皇帝,后稱皇后;未有天王皇后之稱也。太子爲天王皇太子,古之王者,其嫡長曰世子;稱皇帝,立皇太子;未有天王皇太子之稱也。諸子爲王者皆降爲郡公,宗室爲王者降爲縣侯。百官封署各有差。

2國子祭酒袁瓌瓌,公回翻。太常馮懷,以江左寖安,請興學校,校,戶敎翻。帝從之。辛卯,立太學,徵集生徒。而士太夫習尚,儒術終不振。之曾孫也。末,劉備袁渙茂才,後仕,行御史大夫事。

3三月,慕容皝乙連城東築好城以逼乙連乙連城段國之東境也,在曲水之西。留折衝將軍蘭勃守之。夏,四月,段遼以車數千兩輸乙連粟,兩,力讓翻,乘也。蘭勃擊而取之。六月,又遣其從弟揚威將軍屈雲將精騎夜襲興國城興國城,蓋慕容氏所築。從,才用翻。將,卽亮翻。騎,奇寄翻。擊破之。

初,北平陽裕段疾陸眷五世,疾陸眷涉復辰末柸,凡五世。皆見尊禮。數與相攻,數,所角翻。諫曰:「『親仁善鄰,國之寶也。』左傳陳五父之言。慕容氏與我世婚,迭爲甥舅,皆娶于段氏,蓋前此慕容氏亦女于也。有才德,而我與之搆怨;戰無虛月,百姓彫弊,利不補害,臣恐社稷之憂將由此始。願兩追前失,通好如初,好,呼到翻;下好妝同。以安國息民。」不從,出北平相。相,息亮翻。

4太子素驍勇,驍,堅堯翻。趙王愛之。常謂羣臣曰:「司馬氏父子兄弟自相殘滅,故使朕得至此;如朕有殺阿鐵理否?」阿鐵小字也。阿,讀從安入聲。旣而驕淫殘忍,好妝飾美姬,斬其首,洗血置盤上,與賓客傳觀之,又烹其肉共食之。好,呼到翻。河間公樂安公皆有寵於疾之如讎。荒耽酒色,喜怒無常。使省可尚書事,省,悉景翻。每有所關白,恚曰:「此小事,何足白也!」時或不聞,又恚曰:「何以不白!」恚,於避翻,恨怒也。誚責笞棰,誚,才笑翻。棰,止橤翻。月至再三。私謂中庶子李顏等曰:「官家難稱,稱天子爲官家,始見於此。西漢謂天子爲縣官,東漢謂天子爲國家,故兼而稱之。或曰: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故兼稱之。難稱,尺證翻。吾欲行冒頓之事,事見十一卷漢高帝六年。冒,莫北翻。卿從我乎?」等伏不敢對。秋,七月,稱疾不視事,潛帥宮臣文武五百餘騎飲於李顏別舍,帥,讀曰率。騎,奇寄翻。因謂等曰:「我欲至冀州冀州信都河間公,有不從者斬!」行數里,騎皆逃散。叩頭固諫,亦昏醉而歸。其母鄭氏聞之,私遣中人誚讓怒,殺之。誚,才笑翻。佛圖澄曰:「陛下不宜數往東宮。」數,所角翻。將視疾,思言而還;旣而瞋目大言曰:瞋,七人翻。「我爲天下主,父子不相信乎!」乃命所親信女尚書往察之。呼前與語,因抽劍擊之。怒,收李顏等詰問,具言其狀,殺等三十餘人。幽于東宮,旣而赦之,引見太武東堂;水經註曰:魏武爲北宮,宮有文昌殿石氏於故殿處起西太武二殿。見,賢遍翻。朝而不謝,俄頃卽出。使謂之曰:「太子應朝中宮,豈可遽去!」朝,直遙翻。徑出,不顧。大怒,廢爲庶人。其夜,殺考異曰:燕書·文明紀云:「咸康四年四月,石虎燕城下,會使至,太子在後恣酒,入宮殺害,主大恐,狼狽引還。」又云:「初,帳下吳冑使還,說四月浴佛日,行像詣宮,石太子騎出迎像,往來馳騁,無有儲君體。王曰:『古者觀威儀以定禍福,此子之副貳,而輕佻無禮,將不得其死然。』及主東歸,留監國,荒敗內亂,以致誅戮。」按十六國晉春秋,殺皆在咸康三年,燕書恐誤。今從十六國晉春秋及其妃張氏,幷男女二十六人同埋於一棺;誅其宮臣支黨二百餘人;廢鄭后東海太妃。立其子爲天王皇太子,杜昭儀爲天王皇后。

5安定侯子光,自稱佛太子,云從大秦國來,當王小秦國,聚衆數千人於杜南山京兆杜陵縣南山也。自稱大黃帝,改元龍興。石廣討斬之。

6九月,鎭軍左長史封奕帝拜鎭軍大將軍,爲左長史。慕容皝燕王從之。於是備置羣司,以封奕爲國相,相,息亮翻。韓壽爲司馬,裴開爲奉常,陽騖爲司隸,王㝢爲太僕,李洪爲大理,杜羣爲納言令,宋該劉睦石琮爲常伯,皇甫眞陽協爲宂騎常侍,納言令,之尚書令;常伯,之侍中;宂騎常侍,之散騎常侍。宂,而隴翻。騎,奇寄翻。宋晃平熙張泓爲將軍,封裕爲記室監。之孫;李臻見八十七卷懷帝永嘉三年。之子也。宋奭見八十八卷愍帝建興元年。冬,十月,丁卯,燕王位,大赦。十一月,甲寅,追尊武宣公武宣王,諡武宣公夫人段氏武宣后;立夫人段氏爲王后,世子爲王太子,如魏武晉文輔政故事。

7段遼數侵邊,數,所角翻。燕王遣揚烈將軍宋回稱藩於,乞師以討,自請盡帥國中之衆以會之,帥,讀曰率。幷以其弟寧遠將軍爲質。沈約:寧遠將軍,江左置。蓋始於此時。質,音致;下同。趙王大悅,厚加慰答,辭其質,遣還;密期以明年。段遼張本。

8是歲,李穆拓跋翳槐大甯,其故部落多歸之。元年翳槐代王紇那,國人復奉翳槐:十二行本「槐」下有「爲代王翳槐」五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盛樂而居之。復,扶又翻。樂,音洛。

9仇池氐王楊毅族兄,襲殺,幷有其衆,自立爲仇池公,稱臣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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