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九十四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權判西京留

司御史臺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食實封四百戶賜紫金魚袋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晉紀十六起著雍困敦(戊子),盡重光單閼(辛卯),凡四年。

顯宗成皇帝上之下



咸和三年(戊子、三二八)

1春,正月,溫嶠入救建康,軍于尋陽武昌東下,軍于尋陽

韓晃司馬流慈湖素懦怯,將戰,食炙不知口處,兵敗而死。炙,之夜翻,燔肉也。

丁未,蘇峻祖渙許柳等衆二萬人,濟自橫江,登牛渚,軍于陵口牛渚山,在今太平州當塗縣北三十里,山下有磯,津渡之處,與和州橫江渡相對。陵口,當在牛渚東北,卽東陵口也。帥,讀曰率。臺兵禦之,屢敗。二月,庚戌,蔣陵覆舟山陵,阜也;蔣陵蔣山之阜也。覆舟山,形如覆舟,故名。陶回庾亮曰:「石頭有重戍,不敢直下,必向小丹楊南道步來;丹陽郡宛陵縣武帝太康二年,分丹陽宣城郡,治宛陵,而丹陽移治建業建業,本秣陵也,改曰建業復曰秣陵;至太康三年,分秣陵之水北爲建業,後避愍帝諱,改曰建康元帝南渡,建康丹陽尹,治於臺城西,而丹楊太守舊治秣陵縣,俗謂之小丹楊。其路卽今太平州建康之路也。宜伏兵邀之,可一戰擒也。」不從。果自小丹楊來,迷失道,夜行,無復部分。分,扶問翻。聞,乃悔之。

朝士以京邑危逼,朝,直遙翻。多遣家人入東避難,建康會稽爲東。難,乃旦翻。左衞將軍劉超獨遷妻孥入居宮內。孥,音奴,子也。

詔以卞壼都督大桁東諸軍事,壼,苦本翻。桁,讀與航同。與侍中鍾雅郭默趙胤等軍及戰于西陵壼傳東陵口與戰於陵西,成帝紀作「西陵」。等大敗,死傷以千數。丙辰,青溪栅卞壼率諸軍拒擊,不能禁。因風縱火,燒臺省及諸營寺署,一時蕩盡。杜佑曰:有三臺、五省之號。三臺,蓋兩漢舊名;五省,謂尚書、中書、門下、祕書、集書省也。背癰新愈,創猶未合,創,初良翻。力疾帥左右苦戰而死;二子隨父後,亦赴敵而死。其母撫尸哭曰:「父爲忠臣,子爲孝子,夫何恨乎!」眕,之忍翻。盱,凶于翻。夫,音扶。

丹楊羊曼勒兵守雲龍門,與黃門侍郞周導廬江太守陶瞻皆戰死。庾亮帥衆將陳于宣陽門內,帥,讀曰率。陳,讀曰陣。未及成列,士衆皆棄甲走,與弟郭默趙胤俱奔尋陽溫嶠也。將行,顧謂鍾雅曰:「後事深以相委。」曰:「棟折榱崩,誰之咎也!」折,而設翻。榱,所追翻。曰屋椽,曰桷,曰榱。曰:「今日之事,不容復言。」復,扶又翻。乘小船,亂兵相剝掠;左右射賊,誤中柁工,應弦而倒。柁,待可翻。柁以正船,柁工,一船之司命也。射,而亦翻。中,竹仲翻。船上咸失色欲散,不動,徐曰:「此手何可使著賊!」言射不能殺賊而反射殺柁工,自恨之辭也。著,直略翻。衆乃安。

兵入臺城,司徒謂侍中褚翜曰:「至尊當御正殿,君可啓令速出。」卽入上閤,躬自抱帝登太極前殿翜,所甲翻。及光祿大夫陸曄荀崧、尚書張闓共登御床,擁衞帝。闓,苦亥翻,又音開。劉超爲右衞將軍,晉志文帝初置中衞及衞將軍,武帝受命,分爲左、右衞,以羊琇爲左,趙序爲右。使與鍾雅褚翜侍立左右,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廟。朝,直遙翻。時百官奔散,殿省蕭然。兵旣入,叱褚翜令下。正立不動,呵之曰:「蘇冠軍來覲至尊,先以討沈充功進冠軍將軍,故稱之。冠,古玩翻。軍人豈得侵逼!」由是兵不敢上殿,上,時掌翻。突入後宮,宮人及太后左右侍人皆見掠奪。兵驅役百官,光祿勳王彬等皆被捶撻,捶,止橤翻。令負擔登蔣山擔,都藍翻,又徒濫翻。蔣山,卽鍾山,在今上元縣東北十八里。輿地志曰:古曰金陵山,縣名因此;又名蔣山末,秣陵蔣子文討賊,戰死于此,吳大帝爲立廟,子文祖諱,因改曰蔣山。余謂孫權祖亦諱,當因是改也。裸剝士女,裸,魯果翻。皆以壞席苫草自鄣,無草者坐地以土自覆;哀號之聲,震動內外。苫,詩廉翻。覆,敷救翻;下同。號,戶刀翻。

初,姑孰旣陷,尚書左丞孔坦謂人曰:「觀之勢,必破臺城,自非戰士,不須戎服。」及臺城陷,戎服者多死,白衣者無他。

時官有布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他物稱是,言他物與布金銀錢絹相稱也。稱,尺證翻。盡費之;太官惟有燒餘米數石以供御膳。

或謂鍾雅曰:「君性亮直,必不容於寇讎,盍早爲之計!」曰:「國亂不能匡,君危不能濟,各遁逃以求免,何以爲臣!」

丁巳,稱詔大赦,惟庾亮兄弟不在原例。不在見赦之例。王導有德望,猶使以本官居己之右。祖約爲侍中、太尉、尚書令,自爲驃騎將軍、錄尚書事,驃,匹妙翻。許柳丹楊尹,馬雄爲左衞將軍,祖渙爲驍騎將軍。驍,堅堯翻。弋陽王,稱述功,復以西陽王、太宰、錄尚書事。降爵見上卷咸和元年。羕,余亮翻。

遣兵攻吳國內史庾冰不能禦,棄郡奔會稽時以吳郡吳國,太守爲內史。會,工外翻。浙江購之甚急。鈴下卒引入船,以蘧蒢覆之,吟嘯鼓枻,泝流而去。蘧,求於翻。蒢,陳如翻。說文曰:蘧篨,竹席也。余謂從「艸」者,今蘆䕠也。枻,以制翻。楫謂之枻。泝,蘇故翻。逆流曰泝。每逢邏所,邏所,謂津要置邏卒之所。邏,郞佐翻。輒以杖叩船曰:「何處覓庾冰庾冰正在此。」人以爲醉,不疑之,僅免。以侍中蔡謨吳國內史。

溫嶠建康不守,號慟;號,戶刀翻。人有候之者,悲哭相對。庾亮尋陽宣太后詔,以爲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加徐州刺史郗鑒司空。郗,丑之翻。曰:「今日當以滅賊爲急,未有功而先拜官,將何以示天下!」遂不受。素重雖奔敗,愈推奉之,分兵給

2後趙大赦,改元太和。考異曰:晉春秋云:「卽帝位,改元太和。」按:建平元年始卽帝位,今從勒載記

3三月,丙子,庾太后以憂崩。

4蘇峻南屯于湖

5夏,四月,後趙石堪南陽太守王國降之;宛,於元翻。降,戶江翻。遂進攻祖約軍于上。陳光起兵攻左右閻禿,貌類禿,吐谷翻。謂爲而擒之,踰垣獲免。後趙

6壬申,葬明穆皇后武平陵

7庾亮溫嶠將起兵討蘇峻,而道路斷絕,不知建康聲聞。聞,音問。南陽范汪尋陽,言「政令不壹,貪暴縱橫,橫,戶孟翻。滅亡已兆,雖強易弱,易,以豉翻。朝廷有倒懸之急,宜時進討。」深納之。參護軍事。

互相推爲盟主;從弟曰:從,才用翻。考異曰:晉春秋作「從兄」,今從晉書·嶠傳陶征西位重兵強,時爲征西大將軍、都督···,專制上流。宜共推之。」乃遣督護王愆期荊州,邀陶侃與之同赴國難。難,乃旦翻;下同。猶以不豫顧命爲恨,事見上卷咸和元年。答曰:「吾疆埸外將,不敢越局。」謂內輔外禦,各有局分,不敢踰越也。將,卽亮翻。屢說,不能回;說,輸芮翻。乃順意,遣使謂之曰:「仁公且守,以來,率呼宰輔、岳牧爲明公;今爲仁公,蓋取天下歸仁之義,言之征鎭皆歸重於也。使,疏吏翻;下同。僕當先下。」使者去已二日,平南參軍滎陽毛寶爲平南將軍,以爲參軍。別使還,聞之,還,從宣翻,又如字。曰:「凡舉大事,當與天下共之。師克在和,不宜異同。左傳鬬廉曰:師克在和,不在衆也。假令可疑,猶當外示不覺,況自爲攜貳邪!宜急追信改書,信,卽使也。言必應俱進;若不及前信,當更遣使。」意悟,卽追使者改書;果許之,遣督護龔登帥兵詣帥,讀曰率。有衆七千,於是列上尚書,爲盟主,與列名上之尚書。上,時掌翻。祖約蘇峻罪狀,移告征鎭,灑泣登舟。

陶侃復追龔登還。書曰:「夫軍有進而無退,可增而不可減。近已移檄遠近,言於盟府,盟府,謂府也;爲盟主,故稱爲盟府。復,扶又翻。遺,于季翻。刻後月半大舉,諸郡軍並在路次,惟須仁公軍至,便齊進耳。仁公今召軍還,疑惑遠近,成敗之由,將在於此。僕才輕任重,實憑仁公篤愛,遠稟成規;至於首啓戎行,行,戶剛翻。:元戎十乘,以先啓行。不敢有辭,僕與仁公,如首尾相衞,脣齒相依也。恐或者不達高旨,將謂仁公緩於討賊,此聲難追。僕與仁公並受方嶽之任,安危休戚,理旣同之。且自頃之顧,綢繆往來,情深義重,綢,除留翻;繆,莫彪翻;纏綿也。一旦有急,亦望仁公悉衆見救,況社稷之難乎!今日之憂,豈惟僕一州,文武莫不翹企。言翹首企足以望兵之來。難,乃旦翻。假令此州不守,樹置官長於此,此,謂江州也。長,知兩翻。西逼強,東接逆賊,因之以饑饉,將來之危,乃當甚於此州之今日也。仁公進當爲大晉之忠臣,參之功;退當以慈父之情,雪愛子之痛。所殺。凶逆無道,痛感天地,人心齊壹,咸皆切齒。今之進討,若以石投卵耳;苟復召兵還,是爲敗於幾成也。復,扶又翻。幾,居希翻。願深察所陳!」王愆期曰:「蘇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四海雖廣,公寧有容足之地乎!」深感悟,卽戎服登舟。喪至不臨,臨,力鴆翻。晝夜兼道而進。

郗鑒廣陵,城孤糧少,逼近寇,近,其靳翻。人無固志。得詔書,卽流涕誓衆,入赴國難,將士爭奮。難,乃旦翻。將,卽亮翻。遣將軍夏侯長等間行謂溫嶠曰:「或聞賊欲挾天子東入會稽,當先立營壘,屯據要害,旣防其越逸,又斷賊糧運,間,古莧翻。斷,丁管翻。然後清野堅壁以待賊。賊攻城不拔,野無所掠,東道旣斷,糧運自絕,必自潰矣。」深以爲然。建康,糧運皆仰三吳,故欲先斷東道。王敦蘇峻之亂,匡復之謀,郗鑒爲多。

五月,陶侃率衆至尋陽。議者咸謂欲誅庾亮以謝天下;甚懼,用溫嶠計,詣拜謝。驚,止之曰:「庾元規乃拜陶士行邪!」陶侃,字士行引咎自責,風止可觀,不覺釋然,曰:「君侯脩石頭以擬老子,見上卷咸和元年。今日反見求邪!」卽與之談宴終日,遂與同趣建康趣,七喻翻。戎卒四萬,旌旗七百餘里,鉦鼓之聲,震於遠近。

蘇峻聞西方兵起,用參軍賈寧計,自姑孰還據石頭,分兵以拒等。

乙未,逼遷帝於石頭,司徒固爭,不從。帝哀泣升車,宮中慟哭。時天大雨,道路泥濘,濘,乃定翻,淖也。劉超鍾雅步侍左右,給馬,不肯乘,而悲哀慷慨。聞而惡之,然未敢殺也。惡,烏路翻。以其親信許方等補司馬督、殿中監,外託宿衞,內實防禦等。以倉屋爲帝宮,日來帝前肆醜言。劉超鍾雅與右光祿大夫荀崧、金紫光祿大夫華恆左、右光祿大夫,金章紫綬;光祿大夫,銀章青綬;加金章紫綬者,謂之金紫光祿大夫。華,戶化翻。恆,戶登翻。尚書荀邃、侍中丁潭侍從,不離帝側。從,才用翻。離,力智翻。時饑饉米貴,問遺,一無所受。繾綣朝夕,遺,于季翻。繾,詰戰翻,又去演翻;綣,區願翻。繾綣,反覆不相離也。孔穎達曰:繾綣,牢固相著之意。左傳曰:繾綣從公,毋通內外。臣節愈恭;雖居幽厄之中,猶啓帝,授孝經論語

使左光祿大夫陸曄守留臺,逼迫居民,盡聚之後苑;使匡術苑城

尚書左丞孔坦陶侃以爲長史。

初,蘇峻遣尚書張闓權督東軍,司徒密令以太后詔諭三吳吏士,吳郡吳郡吳興郡又分吳興丹楊義興郡,是爲三吳酈道元曰:世謂吳郡吳興會稽三吳杜佑曰:之間,以吳郡吳興丹楊三吳使起義兵救天子。會稽內史王舒庾冰行奮武將軍,使將兵一萬,西渡浙江將,卽亮翻;下同。於是吳興太守虞潭吳國內史蔡謨、前義興太守顧衆等皆舉兵應之。孫氏曰:「汝當捨生取義,勿以吾老爲累!」累,力瑞翻。盡遣其家僮從軍,鬻其環珮以爲軍資。庾冰當還舊任,卽去郡以讓

蘇峻聞東方兵起,遣其將管商張健弘徽等拒之;虞潭等與戰,互有勝負,未能得前。

陶侃溫嶠軍于茄子浦以南兵習水,蘇峻兵便步,南兵,謂之兵。便步,謂便於步戰。令:「將士有上岸者死!」上,時掌翻。送米萬斛饋祖約遣司馬桓撫等迎之。毛寶帥千人爲前鋒,帥,讀曰率;下同。告其衆曰:「兵法,『軍令有所不從』,豈可視賊可擊,不上岸擊之邪!」乃擅往襲,悉獲其米,斬獲萬計,由是飢乏。廬江太守。

陶侃王舒浙東軍事,虞潭浙西軍事,監,工銜翻。郗鑒都督揚州八郡諸軍事;令皆受節度。帥衆渡,與等會于茄子浦類篇:茄,求加翻;菜名,子可食。茄葉似蒿蓼葉而青,子熟於夏秋之間,大如秤棰,有紫色者,有白色者,及其熟也,色正黃。蓋其地宜茄子,人多於此樹藝,因以名浦。雍州刺史魏該亦以兵會之。雍,於用翻。

丙辰,等舟師直指石頭,至于蔡洲查浦蔡洲,在石頭西岸;查浦,在大江南岸,直秦淮口沙門浦登烽火樓,望見士衆之盛,有懼色,謂左右曰:「吾本知溫嶠能得衆也。」

庾亮遣督護王彰張曜,反爲所敗。送節傳以謝敗,補邁翻。傳,株戀翻。答曰:「古人三敗,曹沫也。君侯始二;當今事急,不宜數爾。」言不宜數數如此。數,所角翻。司馬陳郡殷融謝曰:「將軍爲此,非等所裁。」王彰至曰:「自爲之,將軍不知也。」曰:「昔殷融爲君子,王彰爲小人;今王彰爲君子,殷融爲小人。」

宣城內史桓彝,聞京城不守,慷慨流涕,進屯涇縣廣德進屯涇縣時州郡多遣使降蘇峻使,疏吏翻。降,戶江翻。裨惠復勸宜且與通使,以紓交至之禍。紓,緩也。交至之禍,言州郡多降,兵將四合而交至也。復,扶又翻。曰:「吾受國厚恩,義在致死,焉能忍恥與逆臣通問!焉,於虔翻。如其不濟,此則命也。」遣將軍俞縱蘭石蘭石,在涇縣東北。遣其將韓晃攻之。將敗,左右勸退軍。曰:「吾受桓侯厚恩,當以死報。吾之不可負桓侯,猶桓侯之不負國也。」遂力戰而死。進軍攻,六月,城陷,執,殺之。

諸軍初至石頭,卽欲決戰,陶侃曰:「賊衆方盛,難與爭鋒,當以歲月,智計破之。」旣而屢戰無功,監軍部將李根請築白石壘是時同盟諸將無監軍事者,竊意李根郗鑒軍部將也。前史旣逸「郗」字,後人遂改「鑒」爲「監」。白石壘,在石頭東北,峻極險固。杜佑曰:白石里,在臺城西,宋武帝大明四年爲蠶所,置大殿於此。從之。夜築壘,至曉而成。聞軍嚴聲,軍擊鼓嚴隊之聲。諸將咸懼其來攻。孔坦曰:「不然。若攻壘,必須東北風急,令我水軍不得往救;今天清靜,賊必不來。所以嚴者,必遣軍出江乘,掠京口以東矣。」已而果然。使庾亮以二千人守白石帥步騎萬餘四面攻之,不克。帥,讀曰率。

王舒虞潭等數與兵戰,不利。數,所角翻。孔坦曰:「本不須召郗公,遂使東門無限,今宜遣還,雖晚,猶勝不也。」言雖遣還之晚,猶勝不遣還也。乃令與後將軍郭默還據京口,立大業曲阿庱亭三壘以分之兵勢,曲阿雲陽縣也,前漢會稽郡後漢吳郡毗陵郡大業,里名,在曲阿北。丁度曰:庱亭,在吳興。庱,丑升翻。裴松之曰:庱,攄陵翻。使郭默大業

壬辰,魏該卒。

祖約祖渙桓撫湓口湓口,在尋陽,今江州德化縣西一里有湓浦陶侃聞之,將自擊之。毛寶曰:「義軍恃公,公不可動,請討之。」從之。,因攻譙國內史桓宣時屯皖縣馬頭山。皖,戶版翻。往救之,爲所敗。敗,補邁翻。箭貫髀,徹鞍,徹,敕列翻。使人蹋鞍拔箭,血流滿鞾。鞾,許戈翻。還擊,破走之,乃得出,歸于溫嶠進攻祖約軍于東關,拔合肥戍;會召之,復歸石頭

祖約諸將陰與後趙通謀,許爲內應。後趙石聰石堪引兵濟,攻壽春。秋,七月,衆潰,奔歷陽等虜壽春二萬餘戶而歸。

8後趙中山公帥衆四萬自軹關西入,擊河東軹關,在河內軹縣。帥,讀曰率。應之者五十餘縣,遂進攻蒲阪河間王之衆屯秦州以備張駿楊難敵,自將中外精銳水陸諸軍以救蒲阪,自衞關北濟;晉書·地理志汲郡汲縣衞關懼,引退。追之,八月,及於高候杜佑曰:今絳州聞喜縣北有高候原戰,大破之,斬石瞻,枕尸二百餘里,枕,職鴆翻。收其資仗億計。朝歌杜佑曰:衞州衞縣朝歌縣朝歌,在今縣西。濟自大陽大陽河東郡應劭曰:在大河之陽,故曰大陽唐志陝州陝縣大陽故關,春秋茅津也。石生金墉,決千金堨以灌之。堨,烏葛翻。分遣諸將攻汲郡河內後趙滎陽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張進等皆降之。野王縣以來屬河內郡後趙始置郡也。降,戶江翻。襄國大震。

9張駿治兵,欲乘虛襲長安。理曹郞中索詢諫曰:理曹郞中,張氏所置,以掌刑獄。索,昔各翻。劉曜雖東征,其子長安,未易輕也。易,以豉翻;下同。借使小有所獲,彼若釋東方之圖,還與我校;禍難之期,未可量也。」難,乃旦翻。量,音良。駿乃止。

10蘇峻腹心路永匡術賈寧祖約敗,恐事不濟,勸盡誅司徒等諸大臣,更樹腹心;更,工衡翻。雅敬,不許。等更貳於貳者,其心攜而兩向。使參軍袁耽潛誘使歸順,誘,音酉。九月,戊申,攜二子與白石之曾孫也。袁渙曹操

陶侃溫嶠等與蘇峻久相持不決,分遣諸將東西攻掠,所嚮多捷,人情恟懼。恟,許拱翻。朝士之奔西軍者皆曰:「狡黠有膽決,其徒驍勇,所向無敵。朝,直遙翻。黠,下八翻。驍,堅堯翻。若天討有罪,則終滅亡;止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溫嶠怒曰:「諸君怯懦,乃更譽賊!」譽,羊諸翻,稱揚之也。及累戰不勝,亦憚之。

軍食盡,貸於陶侃貸,他代翻,借也。怒曰:「使君前云不憂無良將及兵食,惟欲得老僕爲主耳。今數戰皆北,良將安在!荊州二虜,當備不虞;若復無食,復,扶又翻。僕便欲西歸,更思良算,徐來殄賊,不爲晚也。」曰:「凡師克在和,古之善敎也。光武之濟昆陽見三十九卷淮陽王更始元年。曹公之拔官渡見六十三卷漢獻帝建安五年。以寡敵衆,杖義故也。小豎,凶逆滔天,何憂不滅!驟勝而驕,自謂無前,今挑之戰,挑,徒了翻。可一鼓而擒也。柰何捨垂立之功,設進退之計乎!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乃四海臣子肝腦塗地之日。等與公並受國恩,事若克濟,則臣主同祚;如其不捷,當灰身以謝先帝耳。今之事勢,義無旋踵,譬如騎虎,安可中下哉!公若違衆獨返,人心必沮;沮衆敗事,義旗將迴指於公矣。」溫嶠辭嚴義正,所以能留陶侃,共成大功。沮,在呂翻。敗,補邁翻。毛寶言於曰:「下官能留陶公。」乃往說曰:說,輸芮翻。「公本應鎭蕪湖,爲南北勢援,前旣已下,勢不可還。且軍政有進無退,非直整齊三軍,示衆必死而已,亦謂退無所據,終至滅亡。往者杜弢非不強盛,公竟滅之,見八十九卷愍帝建興三年。弢,土刀翻。何至於,獨不可破邪!賊亦畏死,非皆勇健,公可試與兵,使上岸斷賊資糧;上,時掌翻。斷,丁管翻。不立效,然後公去,人心不恨矣。」然之,加督護而遣之。竟陵太守李陽曰:惠帝元康九年,分江夏西界立竟陵郡「今大事若不濟,公雖有粟,安得而食諸!」乃分米五萬石以餉軍。毛寶句容湖孰積聚,句容湖孰二縣,屬丹楊郡軍乏食,遂留不去。

張健韓晃等急攻大業;壘中乏水,人飲糞汁。郭默懼,潛突圍出外,留兵守之;郗鑒京口,軍士聞之皆失色。參軍曹納曰:「大業京口之扞蔽也,一旦不守,則賊兵徑至,不可當也。請還廣陵,以俟後舉。」大會僚佐,責曰:「吾受先帝顧託之重,正復捐軀九泉,不足報塞。復,扶又翻。塞,悉則翻。今強寇在近,衆心危逼,君腹心之佐,而生長異端,長,丁丈翻,今知兩翻。當何以帥先義衆,鎭壹三軍邪!」帥,讀曰率;下同。將斬之,久乃得釋。

陶侃將救大業,長史殷羨曰:「吾兵不習步戰,救大業而不捷,則大事去矣。不如急攻石頭,則大業自解。」謂急攻蘇峻必還救之,大業之兵自解。從之。之兄也。庚午,督水軍向石頭庾亮溫嶠趙胤帥步兵萬人從白石南上,欲挑戰。將八千人逆戰,上,時掌翻。挑,徒了翻。將,卽亮翻;下同。遣其子及其將匡孝分兵先薄趙胤軍,敗之。薄,迫也。敗,補邁翻。方勞其將士,勞,力到翻。乘醉望見走,曰:「能破賊,我更不如邪!」因舍其衆,舍,讀曰捨。與數騎北下突陳,不得入,陳,讀曰陣。將回趨白木陂;馬躓,躓,陟利翻,跲也。白木陂,在東陵東。趨,七喻翻;下兵趨同。部將彭世李千等投之以矛,墜馬;斬首,臠割之,焚其骨,三軍皆稱萬歲。餘衆大潰。一鼓禽,果如溫嶠之言。司馬任讓等共立爲主,閉城自守。任,音壬。溫嶠乃立行臺,布告遠近,凡故吏二千石以下,皆令赴臺;於是至者雲集。韓晃死,引兵趣石頭管商弘徽庱亭壘,督護李閎、輕車長史滕含擊破之。輕車長史,輕車將軍長史也。之孫也。走詣庾亮降,降,戶江翻。餘衆皆歸張健

11冬,十一月,後趙王欲自將救洛陽將,卽亮翻。僚佐程遐等固諫曰:「劉曜懸軍千里,勢不支久。大王不宜親動,動無萬全。」大怒,按劍叱等出。乃赦徐光被囚見上卷咸和元年。召而謂之曰:「劉曜乘一戰之勝,圍守洛陽,庸人之情皆謂其鋒不可當。帶甲十萬,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師老卒怠,以我初銳擊之,可一戰而擒也。若洛陽不守,必送死冀州後趙襄國冀州之地。已北,席卷而來,卷,讀曰捲;下同。吾事去矣。程遐等不欲吾行,卿以爲何如?」對曰:「劉曜高候之勢,不能進臨襄國,更守金墉,此其無能爲可知也。以大王威略臨之,彼必望旗奔敗。平定天下,在今一舉,不可失也。」笑曰:「言是也。」乃使內外戒嚴,有諫者斬。命石堪石聰豫州刺史桃豹等各統見衆會滎陽見,賢遍翻。中山公進據石門水經註漢靈帝敖城西北,壘石爲門,以遏浚儀渠口,謂之石門,而滎瀆河水,亦有石門自統步騎四萬趣金墉,濟自大堨水經註石勒劉曜,塗出延津,以冰冸爲神靈之助,號是處爲靈昌津。騎,奇寄翻。趣,七喻翻。堨,烏葛翻。

徐光曰:「盛兵成皋關,上策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陽,此成擒耳。」十二月,乙亥,後趙諸軍集于成皋,步卒六萬,騎二萬七千。無守兵,大喜,舉手指天復加額曰:「天也!」復,扶又翻。卷甲銜枚,詭道兼行,出于之間。鞏縣,屬河南郡,有東訾城左傳單子杜預曰:在鞏縣西南。晉·地道記曰:在縣之東。訾,子斯翻。

專與嬖臣飲博,不撫士卒;左右或諫,怒,以爲妖言,斬之。嬖,卑義翻,又必計翻。妖,於驕翻。已濟,始議增滎陽戍,杜黃馬關水經黃馬坂成皋縣河水逕其北,謂之黃馬關俄而洛水候者與後趙前鋒交戰,擒送之。問:「大胡自來邪?其衆幾何?」曰:「王自來,軍勢甚盛。」羯,居謁翻。色變,使攝金墉之圍,攝,收也。陳于西,陳,讀曰陣;下揮陳同。衆十餘萬,南北十餘里。望見,益喜。謂左右曰:「可以賀我矣!」帥步騎四萬入洛陽城帥,讀曰率。

己卯,中山公引步卒三萬自城北而西,攻中軍,石堪石聰等各以精騎八千自城西而北,擊前鋒,大戰于西陽門西陽門,卽洛城宣陽門也,城西面南頭第一門;或曰:西陽門,卽第二門西明門也。躬貫甲冑,出自閶闔門,夾擊之。閶闔門洛城西面北頭門。少而嗜酒,少,詩照翻。末年尤甚;將戰,飲酒數斗。常乘赤馬無故跼頓,跼,足踡曲不能伸也;頓,首低下不能舉也。跼,音局。乃乘小馬。比出,復飲酒斗餘。比,必寐翻。復,扶又翻;下同。西陽門,揮陳就平。石堪因而乘之,兵大潰。昏醉退走,馬陷石渠,墜于冰上,被瘡十餘,通中者三,中,竹仲翻。所執。遂大破兵,斬首五萬餘級。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獲之。其敕將士抑鋒止銳,縱其歸命之路。」

曰:「石王,頗憶重門之盟否?」水經註重門城,在河內共縣故城西北二十里。此盟當在懷帝永嘉四年同圍河內之時。重,直龍翻。使徐光謂之曰:「今日之事,天使其然,復云何邪!」復,扶又翻。乙酉,班師。使征東將軍石邃將兵衞送之子也。瘡甚,載以馬輿,使醫李永與同載。己亥,至襄國,舍永豐小城,給其妓妾,嚴兵圍守。妓,渠綺翻。劉岳劉震等從男女盛服以見之,被禽見上卷明帝太寧三年。曰:「吾謂卿等久爲灰土,石王仁厚,乃全宥至今邪!我殺石佗見上卷太寧三年。愧之多矣。今日之禍,自其分耳。」分,扶問翻。留宴終日而去。使與其太子書,諭令速降;降,戶江翻。但敕與諸大臣「匡維社稷,勿以吾易意也。」見而惡之,惡,烏路翻。久之,乃殺

12是歲,漢獻王卒,李驤漢王。驤,思將翻。其子征東將軍以喪還成都李玝爲征北將軍、梁州刺史,代晉壽玝,阮古翻。



四年(己丑、三二九)

1春,正月,光祿大夫陸曄及弟尚書左僕射匡術,以苑城附于西軍;說,輸芮翻。百官皆赴之,推督宮城軍事。陶侃毛寶守南城,鄧岳守西城。苑城之南城、西城也。

右衞將軍劉超、侍中鍾雅建康管斾等謀奉帝出赴西軍;事泄,蘇逸使其將平原任讓將兵入宮收將,卽亮翻。任,音壬。帝抱持悲泣曰:「還我侍中、右衞!」奪而殺之。初,少無行,太常華恆爲本州大中正,華恆平原高唐人。少,詩照翻。行,下孟翻。華,戶化翻。恆,戶登翻。黜其品。及蘇峻將,乘勢多所誅殺,見輒恭敬,不敢縱暴。及之死,蘇逸欲幷殺盡心救衞,乃得免。

2冠軍將軍趙胤遣部將甘苗祖約歷陽,戊辰,夜帥左右數百人奔後趙爲後石勒祖約張本。冠,古玩翻。帥,讀曰率;下同。其將牽騰率衆出降。降,戶江翻;下同。

3蘇逸蘇碩韓晃幷力攻臺城,焚太極東堂及祕閣,毛寶登城,射殺數十人。射,而亦翻。曰:「君名勇果,何不出鬬?」曰:「君名健將,將,卽亮翻。何不入鬬?」笑而退。

4太子被擒,大懼,被,皮義翻。南陽王謀西保秦州。尚書胡勳曰:「今雖喪君,境土尚完,將士不叛,且當幷力拒之;力不能拒,走未晚也。」怒,以爲沮衆,斬之,遂帥百官奔上邽劉胤之才武,不能守長安以抗石勒劉曜旣禽,膽破矣。喪,息浪翻。沮,在呂翻。諸征鎭亦皆棄所守從之,中大亂。將軍蔣英辛恕擁衆數十萬據長安,遣使降于後趙後趙石生洛陽之衆赴之。

5二月,丙戌,諸軍攻石頭。建威長史滕含蘇逸,大破之。滕含自輕車長史進建威將軍長史。蘇碩帥驍勇數百,渡而戰,秦淮也。驍,堅堯翻。溫嶠擊斬之。韓晃等懼,以其衆就張健曲阿,門隘不得出,更相蹈藉,更,工衡翻。藉,慈夜翻。死者萬數。西軍獲蘇逸,斬之。滕含部將曹據抱帝奔溫嶠船,羣臣見帝,頓首號泣請罪。殺西陽王,幷其二子、孫彭城王蘇峻見上咸和三年,見上卷二年。陶侃任讓有舊,爲請其死。爲,于僞翻。帝曰:「是殺吾侍中、右衞者,不可赦也。」乃殺之。司徒石頭,令取故節,自討王敦時假節;其自石頭出奔也,棄之。陶侃笑曰:「蘇武節似不如是。」有慙色。所譏,自愧其失節。丁亥,大赦。

張健弘徽等貳於己,皆殺之;帥舟師自延陵將入吳興毗陵縣前漢會稽郡後漢分屬吳郡分屬毗陵郡師古曰:毗陵,舊延陵改之。毗陵延陵爲兩縣,毗陵則今常州晉陵縣之地,延陵則今潤州丹徒金壇之地。宋白曰:延陵縣,本曲阿縣地,太康二年,分曲阿延陵鄕置。帥,讀曰率。乙未,揚烈將軍王允之與戰,大破之,獲男女萬餘口。復與韓晃馬雄等西趨故鄣故鄣縣丹陽郡吳郡丹楊吳興郡故鄣屬焉。其地本鄣郡所治,故曰故鄣。今湖州安吉縣故鄣南鄕也;今廣德軍故鄣縣之地。杜佑曰:湖州長城縣西八十里鄣郡故城,卽鄣郡縣城也。復,扶又翻。趨,七喻翻。郗鑒遣參軍李閎追之,及於平陵山,皆斬之。蘇峻傳作「巖山」。據帝紀平陵山當在溧陽界。沈約曰:溧陽永平縣晉武帝更名永世董覽吳地志云:永世平陵縣宋文帝元嘉九年,倂入永世溧陽二縣。

是時宮闕灰燼,以建平園爲宮。溫嶠欲遷都豫章三吳之豪請都會稽會,工外翻。二論紛紜未決。司徒曰:「孫仲謀劉玄德俱言『建康王者之宅』。見六十六卷漢獻帝建安十七年。古之帝王,不必以豐儉移都;苟務本節用,何憂彫弊!若農事不修,則樂土爲墟矣。樂,音洛。且北寇游魂,伺我之隙,伺,相吏翻。一旦示弱,竄於蠻越,求之望實,懼非良計。望者,見於外者也;實者,有諸中者也。今特宜鎭之以靜,羣情自安。」由是不復徙都。以褚翜丹楊尹。復,扶又翻。翜,所甲翻。時兵火之後,民物彫殘,收集散亡,京邑遂安。

6壬寅,以湘州荊州湘州見八十六卷懷帝永嘉元年。

7三月,壬子,論平蘇峻功,以陶侃爲侍中、太尉,封長沙郡公,加都督寧州諸軍事;先督四州,今加都督三州。郗鑒爲侍中、司空、南昌縣公溫嶠爲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始安郡公制,驃騎將軍位從公。驃,匹妙翻。陸曄進爵江陵公;自餘賜爵侯、伯、子、男者甚衆。卞壼及二子桓彝劉超鍾雅羊曼陶瞻,皆加贈諡。路永匡術賈寧,皆蘇峻之黨也;未敗,等去歸朝廷;王導欲賞以官爵。溫嶠曰:「等皆之腹心,首爲亂階,罪莫大焉。晚雖改悟,未足以贖前罪;得全首領,爲幸多矣,豈可復褒寵之哉!」復,扶又翻;下同。乃止。

陶侃江陵偏遠,移鎭巴陵江陵偏在北,又遠建康武帝太康元年,立巴陵縣,屬長沙郡,後置建昌郡水經註曰:湘水北至巴丘山,入于,右岸有巴陵故城,本巴丘邸閣也。巴丘山,一名天岳山,一名幕阜;前有培塿,曰巴蛇冢

朝議欲留溫嶠輔政,朝,直遙翻;下同。王導先帝所任,固辭還藩;又以京邑荒殘,資用不給,乃留資蓄,具器用,而後旋于武昌

帝之出石頭也,庾亮見帝,稽顙哽咽,稽,音啓。哽,古杏翻。與大臣俱升御座。明日,復泥首謝罪,復,扶又翻;下同。乞骸骨,欲闔門投竄山海。帝遣尚書、侍中手詔慰喻曰:「此社稷之難,難,乃旦翻。非舅之責也。」上疏自陳:「祖約蘇峻縱肆凶逆,罪由臣發,事見上卷元年。寸斬屠戮,不足以謝七廟之靈,塞四海之責。塞,悉則翻。朝廷復何理齒臣於人次,臣亦何顏自次於人理!願陛下雖垂寬宥,全其首領;猶宜棄之,任其自存自沒,則天下粗知勸戒之綱矣。」粗,坐五翻。優詔不許。又欲遁逃山海,自曁陽東出,武帝太康二年,分毗陵無錫曁陽縣,屬毗陵郡,其地在今平江府常熟縣界。杜佑曰:江陰曁陽。按:曁陽,今江陰軍地,曁陽鄕曁陽縣城;更有曁陽湖詔有司錄奪舟船。錄,拘也,收也。乃求外鎭自效,出爲都督豫州·揚州江西·宣城諸軍事、豫州揚州江西淮南廬江弋陽安豐歷陽等郡也。宣城郡,屬揚州豫州刺史,領宣城內史,鎭蕪湖

陶侃溫嶠之討蘇峻也,移檄征、鎭,使各引兵入援。湘州刺史益陽侯卞敦擁兵不赴,又不給軍糧,遣督護將數百人隨大軍而已,朝野莫不怪歎。不料其如此而乃如此,故怪之;又念其平昔爲何如人而今乃爲此,故歎之。平,陶侃沮軍,顧望不赴國難,請檻車收付廷尉。勤王之師,爲盟主;湘州所督也,故奏收。沮,在呂翻。難,乃旦翻。王導以喪亂之後,宜加寬宥,轉安南將軍、廣州刺史;病不赴,徵爲光祿大夫、領少府。憂愧而卒,少,詩照翻。卒,子恤翻。追贈本官,加散騎常侍,諡曰諡法:夙夜警戒曰敬;合善典法曰敬。卞敦何足以當之!

曰:庾亮以外戚輔政,首發禍機,國破君危,竄身苟免;卞敦位列方鎭,兵糧俱足,朝廷顚覆,坐觀勝負;人臣之罪,孰大於此!旣不能明正典刑,又以寵祿報之,晉室無政,亦可知矣。任是責者,豈非王導乎!

8高密王彭城王之弟也。

9夏,四月,乙未,始安忠武公溫嶠卒,葬於豫章。朝廷欲爲之造大墓於二帝陵之北,爲,于僞翻。太尉上表曰:「忠誠著於聖世,勳義感於人神,使亡而有知,豈樂今日勞費之事!樂,音洛。願陛下慈恩,停其移葬。」詔從之。

以平南軍司劉胤江州刺史。本爲溫嶠軍司。陶侃郗鑒皆言非方伯才,司徒不從。或謂曰:「今大難之後,難,乃旦翻。紀綱弛頓,自江陵至于建康三千餘里,流民萬計,布在江州江州,國之南藩,要害之地,而以忲侈之性,臥而對之,忲,奢也;忲,音太,又音大。不有外變,必有內患矣。」曰:「此溫平南之意也。」溫嶠爲平南將軍。

10秋,八月,南陽王帥衆數萬自上邽長安帥,讀曰率。趣,七喻翻。隴東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風始平諸郡皆起兵應之。魏收地形志隴東郡,領涇陽祖厲撫夷三縣,蓋後趙安定置也。應劭曰:祖,音罝。師古曰:厲,音賴。夏,戶雅翻。軍于仲橋鄭國渠仲山,渠上有橋,謂之仲橋,在九嵕山之東。宋白曰:雍州醴泉縣城,卽仲橋城石生嬰城自守,後趙中山公帥騎二萬救之。九月,大破兵於義渠義渠戰國義渠戎之地,前漢義渠縣後漢省。奔還上邽乘勝追擊,枕尸千里。枕,職鴆翻。上邽潰,太子南陽王及其將王公卿校以下三千餘人,皆殺之,載記曰:自劉淵,三世二十七年而滅。將,卽亮翻。校,戶敎翻。徙其臺省文武、東流民、·大族九千餘人于襄國雍,於用翻。又阬五郡屠各五千餘人于洛陽。進攻集木且河西,克之,屠各匈奴種,前趙之族類也;五郡屠各,卽匈奴五部之衆。集木且種落之名。屠,直於翻。且,子於翻。俘獲數萬,悉平。氐王蒲洪姚戈仲俱降于『鄒:「姚戈仲」,當作「姚弋仲」。』六夷軍事,酋,慈由翻。降,戶江翻。監,工銜翻。弋仲六夷左都督。徙十五萬落于司、冀州

11初,隴西鮮卑乞伏述延居于苑川乞伏鮮卑部落之名,後以爲姓。苑川水,出天水勇士縣子城南山,東流歷子城川,又北逕牧師苑,故牧苑之地也,有東、西苑城,相去七里,西城卽乞伏所都也。杜佑曰:苑川,在蘭州五泉縣界。侵幷鄰部,士馬強盛。及亡,述延懼,遷于麥田述延卒,子傉大寒立;傉大寒卒,子司繁立。水經註麥田山,在安定北界;山之東北,有麥田城,又北有麥田泉。傉,奴沃翻。乞伏始見于此。

12江州刺史劉胤矜豪日甚,專務商販,殖財百萬,縱酒耽樂,不恤政事。冬,十二月,詔徵後將軍郭默爲右軍將軍。樂爲邊將,不願宿衞,以情愬於蓋自平蘇峻,還至尋陽而被徵也。晉志,按魏明帝時有左軍,則左軍,官也;武帝時,又置前軍、右軍,泰始八年,又置後軍,是爲四軍,皆宿衞兵也。樂,音洛。邊將,卽亮翻;下同。曰:「此非小人之所及也。」以後,文武之士率稱小人,今西北之人猶然。將赴召,求資於不與,由是怨長史張滿等素輕,或倮露見之,倮,郞果翻。常切齒。臘日,豚酒,對信投之水中。信,使也。會有司奏:「今朝廷空竭,百官無祿,惟資江州運漕;而商旅繼路,以私廢公,請免官。」書下,下,遐稼翻。不卽歸罪,方自申理。僑人蓋肫掠人女爲妻,寄寓者爲僑人。蓋,古盍翻。肫,徒昆翻。張滿使還其家,不從,而謂郭默曰:「劉江州不受免,不受免官之命也。密有異圖,與張滿等日夜計議,惟忌郭侯一人,欲先除之。」以爲然,帥其徒候旦門開襲帥,讀曰率。將吏欲拒呵之曰:「我被詔有所討,被,皮義翻。動者誅三族!」遂入至內寢,牽下,斬之;出,取僚佐張滿等,誣以大逆,悉斬之。傳首于京師,詐作詔書,宣示內外。掠女及諸妾孔穎達曰:妾之言接也;聞彼有禮,走而往以得接見于君子也。幷金寶還船,初云下都,旣而停故府。招引譙國內史桓宣固守不從。桓宣自去年歸溫嶠,屯于武昌

13是歲,賀蘭部及諸大人共立拓拔翳槐代王賀蘭部擁護翳槐,見上卷咸和二年。代王紇那宇文部。後周書宇文之先出自炎帝炎帝黃帝所滅,其子孫遁居朔野。後有大人普回,因狩得玉璽,文曰「皇帝璽」,普回以爲天授。其俗謂天子曰「宇文」,故國號宇文,因以爲氏。余謂此蓋宇文氏旣興於西,其臣子爲之緣飾耳。李延壽曰:宇文部出遼東塞外,其先南單于之遠屬也,世爲東部大人。此言爲得其實。翳槐遣其弟什翼犍質於以請和。犍,居言翻。質,音致。

14河南王吐延,雄勇多猜忌,姜聰刺之;酋,慈由翻。刺,七亦翻。吐延不抽劍,召其將紇扢埿紇,胡骨翻,又恨竭翻。扢,古齕翻,又胡骨翻。埿,與泥同。使輔其子葉延,保于白蘭白蘭,在吐谷渾西南,其地險遠,之別種居之;西北接利摸徒,南界郍鄂;風俗物產與宕昌略同。抽劍而死。葉延孝而好學,好,呼到翻。以爲:「禮,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爲氏,」乃自號其國曰吐谷渾左傳衆仲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杜預曰: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爲氏。



五年(庚寅、三三○)

1春,正月,劉胤首至建康。司徒郭默驍勇難制,己亥,大赦,梟首於大航驍、梟,並音堅堯翻。江州刺史。太尉聞之,投袂起曰:「此必詐也。」卽將兵討之。遣使送妓妾及絹,幷寫中詔呈妓,渠綺翻。參佐多諫曰:「不被詖,豈敢爲此!被,皮義翻。若欲進軍,宜待詔報。」厲色曰:「國家年幼,詔令不出胸懷。劉胤爲朝廷所禮,雖方任非才,何緣猥加極刑!郭默恃勇,所在貪暴;以大難新除,蘇峻新平也。難,乃旦翻。禁網寬簡,欲因際會騁其從橫耳!」騁,丑郢翻。從,子容翻。發使上表言狀,使,疏吏翻。上,時掌翻。且與書曰:「郭默殺方州卽用爲方州,害宰相便爲宰相乎?」乃收首,答書曰:「據上流之勢,加有船艦成資,艦,戶黯翻。故苞含隱忍,使有其地,朝廷得以潛嚴;潛,密也;潛嚴,密敕諸軍嚴裝也。俟足下軍到,風發相赴,風發,言其速也。豈非遵養時晦以定大事者邪!」笑曰:「是乃遵養時賊也!」

豫州刺史庾亮亦請討。詔加征討都督,帥步騎二萬往與會。帥,讀曰率。

西陽太守鄧岳武昌太守劉詡皆疑桓宣同。豫州西曹王隨曰:「尚不附祖約事見上卷咸和二年。豈肯同郭默邪!」觀之,:「明府心雖不爾,不爾,猶言不如此也。說,輸芮翻。無以自明,惟有以賢子付耳!」乃遣其子俱迎陶侃爲掾,掾,于眷翻。武昌太守。上,時掌翻;上言於天臺也。

2二月,後趙羣臣請後趙王卽皇帝位;乃稱大趙天王,行皇帝事。,字世龍,初名上黨武鄕人也。其先匈奴別部羌渠之冑,祖耶奕千,父周曷朱,一名乞翼加,並爲部落小帥。立妃劉氏爲王后,世子爲太子。以其子爲驃騎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單于,封秦王驃,匹妙翻。單,音蟬。爲左衞將軍,封太原王斌,音彬。爲輔國將軍,封南陽王。以中山公爲太尉、尚書令,進爵爲王;冀州刺史,封齊王爲左將軍;爲侍中、封梁王。又封石生河東王石堪彭城王。以左長史郭敖爲尚書左僕射,右長史程遐爲右僕射、領吏部尚書,左司馬夔安、右司馬郭殷、從事中郞李鳳、前郞中令裴憲,皆爲尚書,參軍事徐光爲中書令、領祕書監。自餘文武,封拜各有差。

中山王怒,私謂齊王曰:「主上自都襄國以來,懷帝永嘉六年,襄國端拱仰成,仰,牛向翻。以吾身當矢石,二十餘年,南擒劉岳見上卷明帝大寧三年。北走索頭見上卷咸和二年。索,昔各翻。東平,西定,謂滅徐龕曹嶷也,見九十二卷元帝永昌元年、明帝太寧元年。定,謂滅劉氏,降也。克十有三州。成大趙之業者,我也;大單于當以授我,今乃以與黃吻婢兒,吻,武粉翻。口邊曰吻。鳥雛始出巢者,口黃未褪,目之曰黃吻,言少艾也。念之令人氣塞,不能寢食!待主上晏駕之後,不足復留種也。」塞,悉則翻。復,扶又翻。種,章勇翻。

程遐言於曰:「天下粗定,粗,坐五翻。當顯明逆順,故漢高祖季布,斬丁公事見十一卷高祖五年。大王自起兵以來,見忠於其君者輒褒之,背叛不臣者輒誅之,背,蒲妹翻。此天下所以歸盛德也。今祖約猶存,臣竊惑之。」安西將軍姚弋仲亦以爲言。乃收,幷其親屬中外百餘人悉誅之,妻妾、兒女分賜諸

初,祖逖奴曰王安甚愛之。在雍丘,謂曰:「石勒是汝種類,種,章勇翻。吾亦無在爾一人。」厚資送而遣之。以勇幹,仕爲左衞將軍。及之誅,歎曰:「豈可使祖士稚無後乎?」祖逖,字士稚乃往就市觀刑。庶子道重,始十歲,竊取以歸,匿之,變服爲沙門。及石氏亡,道重復歸南。

3郭默欲南據豫章欲自尋陽而南據也。會太尉兵至,出戰不利,入城固守,聚米爲壘,以示有餘。築土山臨之。三月,庾亮兵至湓口湓口湓浦口也。湓,蒲奔翻。諸軍大集。夏,五月,乙卯,宋侯父子出降。將,卽亮翻。降,戶江翻。于軍門,傳首建康,同黨死者四十人。詔以都督江州,領刺史;至是都督八州。鄧岳諸軍事,領廣州刺史。巴陵,因移鎭武昌庾亮蕪湖,辭爵賞不受。

4劉徵帥衆數千,浮海抄東南諸縣,殺南沙都尉許儒沈約晉陵太守有南沙令,本吳縣司鹽都尉署;時名沙中平後,立曁陽,割屬之;晉成帝咸康七年,罷鹽署,立以爲南沙縣。今平江府常熟縣地。帥,讀曰率。抄,楚交翻。

5張駿前趙之亡,復收南地,至于狄道,置五屯護軍,與分境。駿南地見上卷咸和二年。五屯護軍,武街石門侯和漒川甘松也。六月,遣鴻臚孟毅駿征西大將軍、涼州牧,加九錫。臚,陵如翻。駿恥爲之臣,不受,留不遣。

6初,丁零翟斌,世居康居,後徙中國,至是入朝於句町王朝,直遙翻。句,音昫。町,音挺。考異曰:晉書春秋作「翟眞」。按:亡後,慕容垂翟斌兄子北走,故知此乃也。

7羣臣固請正尊號,秋,九月,趙王卽皇帝位。考異曰:載記云:「自襄國臨漳。」卽也。按建平二年四月,,議營新宮;三年,,臨石虎第;疾,詐召石宏襄國,至建武元年九月,始遷。是未嘗都也。大赦,改元建平。文武封進各有差。立其妻劉氏爲皇后,太子爲皇太子。

好屬文,好,呼到翻。屬,之欲翻。親敬儒素。徐光曰:「大雅愔愔,,字大雅。愔愔,安和貌,音揖淫翻。殊不似將家子。」將,卽亮翻。曰:「漢祖以馬上取天下,孝文以玄默守之。聖人之後,必有勝殘去殺者,天之道也。」論語孔子曰:善人爲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王氏曰:勝殘,能使殘暴之人不爲惡也;去殺,去刑殺也。勝,音升。去,羌呂翻。甚悅。因說曰:說,輸芮翻。「皇太子仁孝溫恭,中山王雄暴多詐,陛下一旦不諱,臣恐社稷非太子所有也。宜漸奪中山王權,使太子早參朝政。」朝,直遙翻。心然之,而未能從。

8荊州監軍郭敬襄陽。南中郞將周撫北軍事,屯襄陽監,工銜翻。以驛書敕退屯樊城,使之偃藏旗幟,寂若無人。幟,尺志翻。曰:「彼若使人觀察,則告之曰:『汝宜自愛堅守,後七八日,大騎將至,騎,奇寄翻。相策,相策,謂相策應也,杜佑通典作「相禁」。一曰:「相策」屬下句;策,計也,猶言計汝不復得而走也。不復得走矣。』」復,扶又翻;下同。使人浴馬于津,周而復始,晝夜不絕。偵者還以告周撫偵,丑鄭翻。以爲兵大至,懼,奔武昌襄陽中州流民悉降于魏該帥其部衆自石城帥,讀曰率。降,戶江翻。襄陽城,遷其民于北,城樊城以戍之。荊州刺史。周撫坐免官。

9休屠王休屠王石武之部落也。屠,直於翻。河東王擊破之,涼州西平公駿懼,遣孟毅還,使其長史馬詵稱臣入貢於

10更造新宮。蘇峻之亂,宮闕焚毀,故更造之。更,工衡翻。

11甲辰,徙樂成王河間王河間王之死也,詔以彭城王嗣,改封樂成縣王,薨,無子,元帝又以彭城王嗣;今復其河間舊封。彭城王高密王初,元帝高密王後,及彭城王以附蘇峻誅,還繼本宗,以高密王後。考異曰:宗室傳作「浚」。今從帝紀

12冬,十月,大將軍督征南將軍費黑等攻巴東建平,拔之。巴東太守楊謙、監軍毌丘奧退保宜都費,扶沸翻。監,工銜翻。考異曰:帝紀作「陽謙」,今從李雄載記



六年(辛卯、三三一)

1春,正月,劉徵復寇婁縣,掠武進婁縣前漢會稽郡後漢吳郡孫權嘉禾三年,改丹徒武進晉武太康三年,復曰丹徒,仍分丹徒曲阿武進縣,屬毗陵郡毗陵晉陵劉昫曰:蘇州崑山縣婁縣地。復,扶又翻;下同。郗鑒擊欲之。

2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3夏,,將營新宮;廷尉上黨續咸苦諫,怒,欲斬之。中書令徐光曰:「言不可用,亦當容之,柰何一旦以直言斬列卿乎!」嘆曰:「爲人君,不得自專如是乎!匹夫家貲滿百匹,猶欲市宅,況富有四海乎!此宮終當營之,且敕停作,以成吾直臣之氣。」因賜絹百匹,稻百斛。又詔公卿以下歲舉賢良方正,仍令舉人得更相薦引,以廣求賢之路。起明堂、辟雍、靈臺于襄國城西。史言石勒能矯其獷悍之習而脩文。

4秋,七月,大將軍陰平武都楊難敵降之。降,戶江翻。

5九月,復營宮;以洛陽爲南都,置行臺。

6冬,蒸祭太廟,詔歸胙於司徒禮記,冬祭曰「烝」,亦作「蒸祭」。餘肉曰胙,今謂之祭福肉。且命無下拜;之禮齊桓公者禮王導辭疾不敢當。初,帝卽位沖幼,每見必拜;與手詔則云「惶恐言」,中書作詔則曰「敬問」。有司議:「元會日,帝應敬不?」不,讀曰否。博士郭熙杜援議,以爲:「禮無拜臣之文,謂宜除敬。」侍中馮懷議,以爲:「天子臨辟雍,拜三老,況先帝師傅;謂宜盡敬。」侍中荀奕議,以爲:「三朝之首,元旦爲三朝,謂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朝,如字。宜明君臣之體,則不應敬;若他日小會,自可盡禮。」以君拜臣,謂之盡禮,可乎?詔從之。之子也。

7慕容廆遣使與太尉陶侃牋,勸以興兵北伐,共清中原。僚屬宋該等共議,以「立功一隅,位卑任重,等差無別,不足以鎭,宜表請進官爵。」參軍韓恆駁曰:廆,戶罪翻。使,疏吏翻。恆,戶登翻。駁,北角翻。「夫立功者患信義不著,不患名位不高。有匡復之功,不先求禮命以令諸侯。宜繕甲兵,除羣凶,功成之後,九錫自至。比於邀君以求寵,不亦榮乎!」不悅,出新昌令。新昌縣,屬遼東郡於是東夷校尉封抽等疏上府,上,時掌翻。請封燕王,行大將軍事。復書曰:「夫功成進爵,古之成制也。車騎雖未能爲官摧加車騎將軍,故稱之。官,謂天子;,謂石勒也。騎,奇寄翻。然忠義竭誠;今騰牋上聽,騰牋以達上聽。可不、遲速,當在天臺也。」陶侃復書殊得體。天臺,尊晉室也。不,讀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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