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九十一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權判西京留

司御史臺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食實封四百戶賜紫金魚袋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晉紀十三起屠維單閼(己卯),盡重光大荒落(辛巳),凡三年。

中宗元皇帝中



太興二年(己卯、三一九)

1春,二月,劉遐徐龕周撫寒山,破斬之。魏收地形志彭城郡彭城縣寒山。龕,苦含翻。初,蘇峻帥鄕里數千家結壘以自保,遠近多附之。掖縣,屬東萊郡蘇峻傳云,長廣人。據長廣郡挺縣,無掖縣。帥,讀曰率。曹嶷惡其強,將攻之,率衆浮海來奔。嶷,魚力翻。惡,烏路翻。帝以爲鷹揚將軍,沈約:鷹揚將軍,建安中,曹公以命曹洪劉遐周撫有功;詔以臨淮太守,淮陵內史。惠帝元康七年,分臨淮淮陵郡,其地當在沂州臨沂縣界。宋白曰:泗洲招信縣,本淮陵縣

2石勒遣左長史王脩獻捷於遣兼司徒郭汜太宰、領大將軍,進爵趙王,加殊禮,出警入蹕,如曹公故事;汜,音祀。王脩及其副劉茂皆爲將軍,封列侯。舍人曹平樂粟邑樂,音洛。因留仕,言於曰:「大司馬遣等來,初卽位,以爲大司馬,故稱之。外表至誠,內覘大駕強弱,俟其復命,將襲乘輿。」覘,丑廉翻。乘,繩證翻。兵實疲弊,信之。乃追還,斬於市。三月,還至襄國劉茂逃歸,言死狀。大怒曰:「孤事劉氏,於人臣之職有加矣。彼之基業,皆孤所爲,今旣得志,還欲相圖。趙王趙帝,孤自爲之,何待於彼邪!」乃誅曹平樂三族。相攻張本。

3帝令羣臣議郊祀,尚書令刁協等以爲宜須還乃脩之。司徒荀組等曰:「漢獻帝,卽行郊祀,漢獻帝建安元年,郊祀上帝於安邑;是年七月,至洛陽,復郊祀上帝;八月,遷,無郊祀之事,或別見他書也。晉書·禮志議云:獻帝,卽便立郊。蓋郊祀不在遷之年也。何必洛邑!」帝從之,立郊丘於建康城之巳地。辛卯,帝親祀南郊。以未有北郊,按:成帝咸和八年,始於覆舟山南立北郊。幷地祇合祭之。詔:「琅邪恭王宜稱皇考,」賀循曰:「,子不敢以己爵加於父,」前漢師丹以爲言,事見三十三卷漢哀帝建平元年。乃止。

4初,蓬陂塢主陳川蓬陂,卽左傳蓬澤,在浚儀縣自稱陳留太守。守,式又翻。祖逖之攻樊雅也,遣其將李頭助之。力戰有功,厚遇之。每嘆曰:「得此人爲主,吾死無恨。」聞而殺之。馮寵帥其衆降益怒,大掠豫州諸郡,遣兵擊破之。夏,四月,浚儀叛,降石勒浚儀縣,屬陳留郡,故大梁也。帥,讀曰率。降,戶江翻;下同。

5周撫之敗走也,徐龕部將于藥追斬之;及朝廷論功,而劉遐先之。先,悉薦翻。怒,以泰山叛,降石勒,自稱兗州刺史。

6還,都長安粟邑長安,遂定都也。立妃羊氏爲皇后,惠帝羊皇后羊后,見八十七卷懷帝永嘉五年。爲皇太子;封子長樂王樂,音洛。太原王淮南王齊王魯王楚王;諸宗室皆進封郡王。羊氏,卽故惠帝后也。嘗問之曰:「吾何如司馬家兒?」羊氏曰:「陛下,開基之聖主;彼,亡國之暗夫;何可並言!彼貴爲帝王,有一婦、一子及身三耳,曾不能庇。妾於爾時,實不欲生,意謂世間男子皆然。自奉巾櫛已來,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甚寵之,頗干預國事。

7南陽王自稱晉王,改元建康,置百官,以張寔爲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陳安自稱秦州刺史,降于,又降于上邽大饑,士衆困迫,張春南安祁山之,往也。韓璞帥步騎五千救之;陳安退保緜諸緜諸道前漢天水郡後漢省。水經註緜諸水,歷緜諸故道北,東南入清水清水東南注上邽。未幾,復爲所逼,幾,居豈翻。復,扶又翻。遣其將宋毅救之,乃退。

8東大饑,詔百官各上封事。益州刺史應詹上疏曰:益州刺史還建康「元康以來,賤尚道,以玄虛弘放爲夷達,夷,曠也。以儒術清儉爲鄙俗,宜崇獎儒官,以新俗化。」

9祖逖陳川蓬關石勒石虎將兵五萬救之,戰于浚儀兵敗,退屯梁國又遣桃豹將兵至蓬關退屯南。淮南郡,治壽春部衆五千戶于襄國,留故城。

10石勒石虎鮮卑日六延朔方,大破之,斬首二萬級,俘虜三萬餘人。孔萇幽州諸郡,悉取之。段匹磾士衆飢散,欲移保上谷晉志上谷郡,治沮陽縣置郡,在谷之上頭,故名焉。代王鬱律勒兵將擊之,匹磾棄妻子奔樂陵,依邵續樂陵郡,治厭次保之以奉

11曹嶷遣使賂石勒,請以爲境,許之。已緣置戍矣,今賂請以爲境者,懼之侵軼也。

12梁州刺史周訪杜曾,大破之。馬雋等執以降,斬之;幷獲荊州刺史第五猗,送於武昌本中朝所署,朝,直遙翻。加有時望,白王敦不宜殺,不聽而斬之。杜曾事,始八十九卷愍帝建興四年。初,杜曾難制,謂曰:「若擒,當相論爲荊州。」及死而不用。王廙荊州廙,羊至翻,又逸職翻。多殺陶侃將佐;將,卽亮翻。皇甫方回所敬,責其不詣己,收斬之。士民怨怒,上下不安。帝聞之,徵爲散騎常侍,以周訪荊州刺史。王敦威名,意難之。從事中郞郭舒曰:「鄙州雖荒弊,乃用武之國,不可以假人,宜自領之,郭舒,先在荊州,歷事劉弘王澄。說,輸芮翻。梁州足矣。」從之。六月,丙子,詔加安南將軍,餘如故。大怒,手書譬解,幷遺玉環、玉椀以申厚意。遺,于季翻。抵之於地,曰:「吾豈賈豎,可以寶悅邪!」賈,音古。襄陽,務農訓兵,陰有圖之志,守宰有缺輒補,然後言上;上,時掌翻。患之而不能制。

魏該寇所逼,自宜陽率衆南遷新野魏該懷帝末屯宜陽一泉塢宜陽縣,屬弘農郡新野縣南陽郡義陽郡周訪杜曾有功,拜順陽太守。

趙固死,郭誦留屯陽翟陽翟縣潁川郡河南郡石生屢攻之,不能克。

13立宗廟、社稷、南北郊於長安,詔曰:「吾之先,興於北方。光文宗廟以從民望。見八十五卷惠帝永興元年。今宜改國號,以單于爲祖。亟議以聞!」羣臣奏:「光文始封盧奴伯成都王劉淵盧奴伯陛下又王中山中山分也,王,于況翻。分,扶問翻。請改國號爲。」從之。以冒頓配天,冒,莫北翻。光文配上帝。

14徐龕寇掠泰山也。寇掠之間。濟,子禮翻。東莞沈約武帝太康元年,分琅邪東莞郡晉志東莞,故鄆邑劉昫曰:沂州沂水縣東莞縣地。宋白曰:春秋杜預云:城陽姑幕縣南,有員亭,卽也,俗變其字耳。十三州志云:有東、西二魯昭公所居者爲西鄆兗州東平郡是也;所爭者爲東鄆東莞縣是也。莞,音官。帝問將帥可以討者於王導將,卽亮翻。帥,所類翻。以爲太子左衞率泰山羊鑒之州里冠族,冠,古玩翻。必能制之。深辭,才非將帥;郗鑒亦表非才,不可使;不從。秋,八月,以羊鑒爲征虜將軍、征討都督,督徐州刺史蔡豹臨淮太守劉遐鮮卑段文鴦等討之。段文鴦時從其兄匹磾厭次

15冬,石勒左、右長史張敬張賓,左、右司馬張屈六程遐等勸稱尊號,不許。十一月,將佐等復請稱大將軍、大單于、領冀州牧、趙王復,扶又翻。單,音蟬。漢昭烈魏武故事,以河內等二十四郡爲趙國,太守皆爲內史,準禹貢,復冀州之境,時以河內頓丘平原清河鉅鹿常山中山長樂樂平趙國廣平陽平章武勃海河間上黨定襄范陽漁陽武邑燕國樂陵二十四郡爲趙國。準禹貢魏武冀州之境,南至孟津,西達龍門,東至于,北至塞垣。以大單于鎭撫百蠻,罷三州,未嘗置朔州;此罷朔州,未知誰所置也。通置部司以監之;許之。戊寅,卽趙王位,石勒,字世龍大赦;依春秋時列國稱元年。

初,以世亂,律令煩多,命法曹令史貫志,姓也;,其名。采集其要,作辛亥制五千文;施行十餘年,乃用律令。以理曹參軍上黨續咸爲律學祭酒;姓譜帝舜七友有續牙。曰大夫狐鞫居食采於,號續簡伯,後以爲氏。用法詳平,國人稱之。以中壘將軍支雄中壘將軍,後趙創置。游擊將軍王陽領門臣祭酒,置經學祭酒、律學祭酒、史學祭酒、門臣祭酒。專主人辭訟,重禁人,不得陵侮衣冠華族華族,中華之族也。人也,能禁其醜類,不使陵暴華人及衣冠之士,晉文公初欲俘陽樊之民,殆有愧焉。爲國人。遣使循行州郡,勸課農桑。朝會始用天子禮樂,衣冠、儀物,從容可觀矣。朝,直遙翻。從,千容翻。張賓大執法,專總朝政;朝,直遙翻;下同。石虎爲單于、元輔、都督禁衞諸軍事,尋加驃騎將軍、侍中、開府,賜爵中山公驃,匹妙翻。自餘羣臣,授位進爵各有差。

張賓任遇優顯,羣臣莫及;而謙虛敬愼,開懷下士,屛絕阿私,屛,必郢翻。以身帥物,帥,讀曰率。入則盡規,出則歸美。甚重之,每朝,常爲之正容貌,簡辭令,呼曰右侯而不敢名。史言張賓有大臣之節,所以膺石勒之體貌。爲,于僞翻。

16十二月,乙亥,大赦。

17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中州人望,鎭遼東崔琰之曾孫。時,爲冀州人士之首,子孫遂爲冀州冠族。毖,音祕。而士民多歸慕容廆廆,戶罪翻。心不平。數遣使招之,皆不至,數,所角翻。拘留之,乃陰說高句麗段氏宇文氏,使共攻之,說,輸芮翻。句,音如字,又音駒。麗,力知翻。約滅,分其地。所親勃海高瞻力諫,不從。

三國合兵伐,諸將請擊之,曰:「彼爲崔毖所誘,欲邀一切之利。軍勢初合,其鋒甚銳,不可與戰,當固守以挫之。彼烏合而來,飛烏見食,羣集而聚啄之,人或驚之,則四散飛去;故兵以利合無所統一者,謂之烏合。旣無統壹,莫相歸服,久必攜貳,一則疑吾與詐而覆之,二則三國自相猜忌。待其人情離貳,然後擊之,破之必矣。」

三國進攻棘城閉門自守,遣使獨以牛酒犒宇文氏使,疏吏翻。犒,苦告翻。二國疑宇文氏有謀,各引兵歸。兵法所謂合則能離之,慕容廆有焉。宇文大人悉獨官曰:「二國雖歸,吾當獨取之。」

宇文氏士卒數十萬,連營四十里。使召其子徒河愍帝建興元年鎭徒河遣使白曰:「悉獨官舉國爲寇,彼衆我寡,易以計破,難以力勝。今城中之衆,足以禦寇,請爲奇兵於外,伺其間而擊之,間,古莧翻;下同。內外俱奮,使彼震駭不知所備,破之必矣。今幷兵爲一,彼得專意攻城,無復他虞,虞,防也,備也。復,扶又翻;下同。非策之得者也;且示衆以怯,恐士氣不戰先沮矣。」沮,在莒翻。猶疑之。遼東韓壽言於曰:「悉獨官有憑陵之志,將驕卒惰,軍不堅密,若奇兵卒起,卒,讀曰猝。掎其無備,必破之策也。」掎,舉綺翻。偏引曰掎,又從後牽曰掎。乃聽徒河

悉獨官聞之曰:「素名驍果,驍,堅堯翻。今不入城,或能爲患,當先取之,城不足憂。」乃分遣數千騎襲知之,詐爲段氏使者,逆於道曰:「慕容翰久爲吾患,聞當擊之,吾已嚴兵相待,宜速進也。」使者旣去,卽出城,設伏以待之。宇文氏之騎見使者,大喜馳行,不復設備,進入伏中。奮擊,盡獲之,乘勝徑進,遣間使語出兵大戰。投間隙而行,故謂之間使。間,古莧翻。使其子與長史裴嶷將精銳爲前鋒,皝,呼廣翻。自將大兵繼之。悉獨官初不設備,聞至,驚,悉衆出戰。前鋒始交,將千騎從旁直入其營,縱火焚之,將,卽亮翻。衆皆惶擾,不知所爲,遂大敗,悉獨官僅以身免。盡俘其衆,獲皇帝玉璽三紐。皇帝璽,卽宇文大人普回出獵所得者。璽,斯氏翻。

崔毖聞之,懼,使其兄子棘城僞賀。會三國使者亦至,請和,曰:「非我本意,崔平州敎我耳。」以示,臨之以兵,懼,首服。首,式救翻。乃遣歸謂曰:「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引兵隨之。與數十騎棄家奔高句麗,其衆悉降於降,戶江翻。以其子爲征虜將軍,鎭遼東遼東爭國張本。官府、市里,按堵如故。

高句麗如奴子于河城遣將軍張統掩擊,擒之,俘其衆千餘家;以崔燾高瞻韓恆石琮歸于棘城,待以客禮。安平人;之孫也。石鑒武帝惠帝,位通顯。高瞻爲將軍,稱疾不就,數臨候之,數,所角翻。撫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在他也。今晉室喪亂,孤欲與諸君共清世難,喪,息浪翻。難,乃旦翻。翼戴帝室。君中州望族,宜同斯願,柰何以之異,介然疏之哉!介然,堅正不移之貌。夫立功立事,惟問志略何如耳,何足問乎!」起於東夷,不肯委身事之,故有是言。猶不起,頗不平。龍驤主簿宋該,與有隙,進號龍驤將軍,以爲府主簿。驤,思將翻。除之,不從。以憂卒。

初,鞠羨旣死,鞠羨死見八十六卷懷帝永嘉元年。苟晞復以東萊太守。復,扶又翻。曹嶷青州事見八十七卷永嘉三年。嶷,魚力翻。相攻;兵雖強,郡人皆爲死戰,爲,于僞翻。不能克。久之,歎曰:「今天下大亂,強者爲雄。亦鄕里,人。爲天所相,相,悉亮翻。苟可依憑,卽爲民主,何必與之力爭,使百姓肝腦塗地!吾去此,則禍自息矣。」郡人以爲不可,爭獻拒之策,一無所用,與鄕里千餘家浮海歸崔毖北海鄭林客於東萊之相攻,情無彼此。賢之,不敢侵掠,與之俱去。比至遼東比,必寐翻。已敗,乃歸慕容廆參龍驤軍事。遺鄭林車牛粟帛;遺,于季翻。皆不受,躬耕於野。

宋該獻捷東,使爲表,裴嶷奉之,幷所得三璽詣建康獻之。

高句麗數寇遼東句,如字,又音駒。麗,力知翻。數,所角翻。慕容翰慕容仁伐之;高句麗王乙弗利逆來求盟,乃還。還,從宣翻,又如字。

18是歲,蒲洪考異曰:三十國晉春秋劉曜在太興元年。按元年未都長安晉書·洪載記無年,但云「僭號長安」,故置是年。率義侯

19屠各路松多起兵於新平扶風以附晉王屠,直於翻。使其將楊曼王連陳倉張顗周庸陰密松多草壁水經註隴山西南,降隴城北,有松多川,蓋松多據此,因以爲地名。草壁,在陰密之東。顗,魚豈翻。多應之。遣諸將攻之,不克;自將擊之。將,卽亮翻。



三年(庚辰、三二○)

1春,正月,陳倉王連戰死,楊曼南氐種之居陳倉南者,卽仇池楊氏也。進拔草壁路松多隴城;又拔陰密晉王懼,遷于桑城水經註洮水臨洮縣東北流,過索西城,又北出門峽,又東北逕桑城東,又北逕安故縣欲自桑城河西也。長安,以劉雅爲大司徒。

張春謀奉晉王涼州張寔遣其將陰監將兵迎之,聲言翼衞,其實拒之。

2段末柸段匹磾,破之。磾,丁奚翻。匹磾邵續曰:「吾本夷狄,以慕義破家。君不忘久要,要,一遙翻;久要,舊約也。請相與共擊末柸。」許之,遂相與追擊末柸,大破之。匹磾與弟文鴦匹磾邵續石氏所取。薊,音計。後趙王勢孤,是時國號皆曰,史以石趙後趙以別之。中山公將兵圍厭次厭,於琰翻。孔萇別營十一,皆下之。二月,自出擊伏騎斷其後,斷,丁管翻。遂執,使降其城。欲使厭次城也。降,戶江翻;下同。呼兄子等謂曰:「吾志欲報國,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磾爲主,勿有貳心。」匹磾還,未至厭次,聞已沒,衆懼而散,復爲所遮;復,扶又翻;下同。文鴦以親兵數百力戰,始得入城,與、兄子等嬰城固守。襄國以爲忠,釋而禮之,以爲從事中郞。因下令:「自今克敵,獲士人,毋得擅殺,必生致之。」而終於殺,所以令生致士人者,不過欲使之從己耳。

吏部郞劉胤被攻,被,皮義翻。言於帝曰:「北方藩鎭盡矣,惟餘邵續而已;如使復爲石虎所滅,孤義士之心,阻歸本之路,愚謂宜發兵救之。」所遣也,事見八十九卷愍帝建興二年。帝不能從。聞已沒,乃下詔以位任授其子

3尹安宋始宋恕趙愼四軍屯洛陽,叛,降後趙改國號曰石勒趙王,同在上年,而始得中原,故以後趙別之。後趙石生引兵赴之;等復叛,降司州刺史李矩復,扶又翻。使潁州太守郭默將兵入石生宋始一軍,北渡。於是南之民皆相帥歸帥,讀曰率。洛陽遂空。

4三月,裴嶷建康嶷,魚力翻。盛稱慕容廆之威德,賢雋皆爲之用;朝廷始重之。朝廷始以裔夷待慕容,今以言始重之。帝謂曰:「卿中朝名臣,朝,直遙翻。當留東,朕別詔龍驤送卿家屬。」曰:「臣少蒙國恩,出入省闥,仕西朝,歷中書侍郞、給事黃門郞,故云然。少,詩照翻。若得復奉輦轂,臣之至榮。但以舊京淪沒,山陵穿毀,雖名臣宿將,莫能雪恥,復,扶反翻。將,卽亮翻。慕容龍驤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故使臣萬里歸誠。今臣來而不返,必謂朝廷以其僻陋而棄之,孤其嚮義之心,使懈體於討賊,體,當依載記作「怠」。懈,居隘翻。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謂留江東乃是徇一身之私計,歸棘城則可輔以討賊,乃天下之公義也。之心,蓋以可與共功名,鄙之君臣宴安江沱,爲不足與共事而已。帝曰:「卿言是也。」乃遣使隨安北將軍、平州刺史。使,疏吏翻。

5閏月,以周顗爲尚書左僕射。顗,魚豈翻。

6晉王張春楊次與別將楊韜不協,勸誅之,且請擊陳安皆不從。夏,五月,幽保,殺之。體肥大,重八百斤;喜睡,好讀書,喜,許記翻。好,呼到翻。而暗弱無斷,故及於難。斷,丁亂翻。難,乃旦翻。無子,張春立宗室子爲世子,稱大將軍。衆散,奔涼州者萬餘人。陳安表於,請討等。爲大將軍,擊,殺之;張春枹罕枹罕縣前漢金城後漢隴西郡張軌分屬晉興郡河州。枹,音膚。楊次,於柩前斬之,因以祭以天子禮葬上邽,諡曰元王

7羊鑒徐龕,頓兵下邳,不敢前。蔡豹檀丘檀丘,在魯國卞縣東南。敗,補邁翻。求救於後趙後趙王遣其將王伏都救之,又使張敬將兵爲之後繼。多所邀求,而伏都淫暴,患之。張敬東平疑其襲己,乃斬伏都等三百餘人,復來請降。復,扶又翻。降,戶江翻;下同。大怒,命張敬據險以守之。據險守,欲持久以弊之也。帝亦惡反覆,不受其降,惡,烏路翻。以時進討。猶疑憚不進,尚書令刁協,免死除名,以蔡豹代領其兵。王導以所舉失人,乞自貶,帝不許。

8六月,後趙孔萇段匹磾磾,丁奚翻。恃勝而不設備,段文鴦襲擊,大破之。

9京兆劉弘客居涼州天梯山武威姑臧城南,有天梯山以妖術惑衆,從受道者千餘人,妖,於驕翻。西平元公張寔左右皆事之。帳下閻涉,牙門趙卬,皆鄕人,謂之曰:「天與我神璽,應王涼州。」璽,斯氏翻。王,于況翻。信之,密與左右十餘人謀殺,奉爲主。知其謀,請誅令牙門將史初收之,未至,等懷刃而入,殺於外寢。考異曰:晉書作「閻沙趙仰」;又云:「知其謀,收劉弘殺之。」。據晉春秋,作「閻涉趙卬」;又死在被殺後。今從之。史初至,謂曰:「使君已死,殺我何爲!」怒,截其舌而囚之,轘於姑臧市,轘,胡悍翻,車裂也。涼州武威郡皆治姑臧縣誅其黨與數百人。左司馬陰元等以駿尚幼,推張茂涼州刺史、西平公,赦其境內,以駿爲撫軍將軍。

10丙辰,解虎長水校尉尹車謀反,與句徐厙彭等相結;解,戶買翻。酋,慈由翻;下同。句,古侯翻;厙,音舍;皆姓也。事覺,皆伏誅。等五十餘人于阿房,將殺之;阿房,卽阿房宮舊基,亦謂之阿城光祿大夫游子遠諫曰:「聖王用刑,惟誅元惡而已,不宜多殺。」爭之,叩頭流血。怒,以爲助逆而囚之;盡殺等,尸諸市十日,乃投於水。於是衆盡反,推句渠知爲主,自稱大秦,改元曰平趙。四山應之者三十餘萬,中大亂,城門晝閉。子遠又從獄中上表諫爭,爭,讀曰諍。手毀其表曰:「大荔奴,大荔種落之名;子遠出也。不憂命在須臾,猶敢如此,嫌死晚邪!」叱左右速殺之。中山王郭汜朱紀呼延晏等諫曰:「子遠幽囚,禍在不測,猶不忘諫爭,汜,音祀。爭,謂曰諍。忠之至也。陛下縱不能用,柰何殺之!若子遠朝誅,臣等亦當夕死,以彰陛下之過。天下將皆捨陛下而去,陛下誰與居乎!」意解,乃赦之。

敕內外戒嚴,將自討渠知子遠又諫曰:「陛下誠能用臣策,一月可定,大駕不必親征也。」曰:「卿試言之。」子遠曰:「彼非有大志,欲圖非望也,謂帝王之事,非常人所望。直畏陛下威刑,欲逃死耳。陛下莫若廓然大赦,與之更始;更,工衡翻。應前日坐等事,其家老弱沒入奚官者,皆縱遣之,使之自相招引,聽其復業。彼旣得生路,何爲不降!降,戶江翻;下同。若其中自知罪重,屯結不散者,願假臣弱兵五千,必爲陛下梟之。梟,不孝鳥。說文,日至捕梟,磔之,以頭掛木上。故今謂掛首爲梟首。爲,于僞翻。梟,堅堯翻。不然,今反者彌山被谷,彌,滿也。被,皮義翻。雖以天威臨之,恐非歲月可除也。」大悅,卽日大赦,以子遠爲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征討諸軍事。子遠屯于雍城雍,于用翻。降者十餘萬;移軍安定,反者皆降。惟句氏宗黨五千餘家保于陰密,進攻,滅之,遂引兵巡隴右。先是,十餘萬落,據險不服,先,悉薦翻。其酋虛除權渠自號秦王子遠進造其壁,造,七到翻。權渠出兵拒之,五戰皆敗。權渠欲降,其子伊餘大言於衆曰:「往者劉曜自來,猶無若我何,況此偏師,何謂降也!」帥勁卒五萬,晨壓子遠壘門。帥,讀曰率。諸將欲擊之,子遠曰:「伊餘勇悍,當今無敵,所將之兵,復精於我,復,扶又翻。又其父新敗,怒氣方盛,其鋒不可當也,不如緩之,使氣竭而後擊之。」乃堅壁不戰。伊餘有驕色,子遠伺其無備,伺,相吏翻。夜,勒兵蓐食,旦,值大風塵昏,子遠悉衆出掩之,生擒伊餘,盡俘其衆。權渠大懼,被髮、剺面請降。被,皮義翻。剺,力之翻,以刀劃面也。子遠,以權渠爲征西將軍、西戎公啓,開也;開陳其事以白於上謂之啓。分徙伊餘兄弟及其部落二十餘萬口于長安子遠爲大司徒、錄尚書事。

立太學,選民之神志可敎者千五百人,擇儒臣以敎之。作酆明觀觀,古玩翻;下同。西宮,起陵霄臺滈池司馬彪曰:上林苑中。孟康曰:長安西南有鎬池古史考曰:武王長安豐亭鎬池也。滈,與鎬同,下老翻。又於霸陵西南營壽陵。侍中喬豫和苞上疏諫,以爲:「衞文公承亂亡之後,節用愛民,營建宮室,得其時制,故能興康叔之業,延九百之祚。人所滅,文公徙居楚丘,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始建城市而營宮室,得其時制,百姓悅之,國家殷富,以復興。自康叔始封於,至始滅,延祚九百餘年。前奉詔書營酆明觀,市道細民咸譏其奢曰:『以一觀之功,足以平涼州矣!』言以起一觀之功力,足以平河西張氏今又欲擬阿房而建西宮,法瓊臺而起陵霄,其爲勞費,億萬酆明;若以資軍旅,乃可兼而壹矣!,謂,謂李特,謂曹嶷,謂石勒又聞營建壽陵,周圍四里,深三十五丈,深,式禁翻。以銅爲椁,飾以黃金;功費若此,殆非國內所能辦也。秦始皇下錮三泉,土未乾而發毀。詳見三十一卷漢成帝永始元年劉向封事。乾,音干。自古無不亡之國,不掘之墓,故聖王之儉葬,乃深遠之慮也。陛下柰何於中興之日,靳氏之難而自立,故其臣謂之中興。而踵亡國之事乎!」下詔曰:「二侍中懇懇有古人之風,可謂社稷之臣矣;其悉罷宮室諸役;壽陵制度,一遵霸陵之法。封安昌子平輿子輿,音豫。並領諫議大夫;仍布告天下,使知區區之朝,欲聞其過也。」朝,直遙翻。又省酆水囿以與貧民。豐水京兆南山,東北流注于立囿於豐水左右。

11祖逖韓潛後趙桃豹分據陳川故城,居西臺,居東臺,由南門,由東門,出入相守四旬。以布囊盛土如米狀,盛,時征翻。使千餘人運上臺,上,時掌翻。又使數人擔米,息於道。兵逐之,擔,他甘翻。棄擔而走。擔,都濫翻。兵久飢,得米,以爲士衆豐飽,益懼。先以囊盛土運之,所以疑之也;又使人擔米以餌兵,示之以實也。後趙劉夜堂以驢千頭運糧饋使韓潛及別將馮鐵邀擊於汴水水經註蒗𦿆渠水,自中牟東流,至浚儀縣,分爲二水,南流者曰沙水,東注者曰汴水汴水東流入梁郡盡獲之。宵遁,屯東燕城漢東郡燕縣也,後魏東燕縣,屬陳留郡改爲胙城縣,屬東郡滑州兵已有懼心,糧又爲所獲,故宵遁也。使進屯封丘以逼之。馮鐵據二臺,雍丘封丘雍丘二縣,皆屬陳留郡春秋傳,敗長丘,在封丘界。雍丘,故杞國也。數遣兵邀擊後趙兵,數,所角翻。後趙鎭戍歸者甚多,境土漸蹙。

先是,趙固上官巳李矩郭默,互相攻擊,馳使和解之,先,悉薦翻。使,疏吏翻;下同。示以禍福,遂皆受節度。秋,七月,詔加鎭西將軍。在軍,與將士同甘苦,約己務施,施,式豉翻。勸課農桑,撫納新附,雖疏賤者皆結以恩禮。上諸塢,先有任子在後趙者,皆聽兩屬,居兩界之上者,聽其兩屬,因以爲間。時遣游軍僞抄之,抄,楚交翻。明其未附。塢主皆感恩,後趙有異謀,輒密以告,由是多所克獲,自以南,多叛後趙歸于

練兵積穀,爲取北之計。後趙王患之,乃下幽州脩祖、父墓,置守冢二家,范陽人,其祖、父墓在焉。下,遐嫁翻。因與書,求通使及互市。不報書,而聽其互市,收利十倍。牙門童建新蔡內史周密,降于後趙姓譜顓頊老童之後,以爲氏。斬之,送首於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將軍之惡,猶吾惡也。」惡,烏路翻。深德之,自是後趙人叛歸者,皆不納,禁諸將不使侵暴後趙之民,邊境之間,稍得休息。上諸塢兩屬,此用間之智也。然石勒脩祖、父墓,斬童建而送其首,亦所以懈推鋒越之心。

12八月,辛未,梁州刺史周訪卒。善於撫:甲十一行本「撫」下有「納」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士,衆皆爲致死。爲,于僞翻。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齒,切齒,上下齒相磨切也。由是終之世,未敢爲逆。遣從事中郞郭舒襄陽軍,監,工銜翻。帝以湘州刺史甘卓梁州刺史,督北諸軍事,鎭襄陽王敦周訪而不敢爲逆,至其舉兵也,不以甘卓爲虞,亦可謂姦雄矣!旣還,帝徵爲右丞;留不遣。

13後趙王中山公帥步騎四萬擊徐龕帥,讀曰率;下同。送妻子爲質,乞降,許之。降,力未能取耳;觀其後殺,足以知其心。質,音致。蔡豹卞城卞縣,屬魯國劉昫曰:卞縣古城置泗水縣兗州石虎將擊之,退守下邳,爲徐龕所敗。敗,補邁翻。引兵城封丘而旋,徙士族三百家置襄國崇仁里崇仁里所命名,以處衣冠之族。置公族大夫以領之。

14後趙王用法甚嚴,諱「胡」尤峻,人,故以爲諱。宮殿旣成,初有門戶之禁。有醉乘馬,突入止車門大怒,責宮門小執法馮翥執法,御史之官也。紫宮南蕃中二星曰左、右執法。之故臣爲定官制,取此置宮門執法,卽以張賓爲大執法,總朝政,故宮門置小執法。翥,章庶翻。惶懼忘諱,對曰:「向有醉,乘馬馳入,甚呵禦之,而不可與語。」笑曰:「人正自難與言。」恕而不罪。

使張賓領選,初定五品,後更定九品。命公卿及州郡歲舉秀才、至孝、廉清、賢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選,須絹翻。石勒立國,粗有綱紀,石虎繼之,無復有是。

15西平公張茂立兄子駿爲世子。

16蔡豹旣敗,將詣建康歸罪,北中郞將王舒止之。帝聞退,遣使收之。使,疏吏翻。夜以兵圍以爲他寇,帥麾下擊之,聞有詔,乃止。建康,冬,十月,丙辰,斬之。

17王敦武陵內史向碩史書王敦專殺,以著其無君之罪。

帝之始鎭東也,與從弟同心翼戴,帝亦推心任之,總征討,懷帝永嘉五年,帝以揚州,加都督征討諸軍事,其討華軼杜弢王機杜曾,皆其功也。從,才用翻。專機政,尚書,萬機之本,錄尚書事,是專機政也。羣從子弟布列顯要,從,才用翻。時人爲之語曰:「,共天下。」後自恃有功,且宗族強盛,稍益驕恣,帝畏而惡之,惡,烏路翻。乃引劉隗刁協等以爲腹心,稍抑損王氏之權,亦漸見疏外。中書郞孔愉忠賢,有佐命之勳,宜加委任;帝出爲司徒左長史。能任眞推分,澹如也,分,扶問翻。澹,杜覽翻。有識皆稱其善處興廢。而益懷不平,史言所以福祚流子孫,所以隕身喪元,禍及王含父子。處,昌呂翻。遂構嫌隙。

初,吳興沈充爲參軍,薦同郡錢鳳以爲鎧曹參軍。二人皆巧諂凶狡,知有異志,陰贊成之,爲之畫策;寵信之,勢傾內外。上疏爲訟屈,辭語怨望。封以還錄尚書,先見疏,故封還之。爲,于僞翻;下隗爲同。復遣奏之。復,扶又翻。左將軍譙王氶,音拯。以此觀之,則前作「承」,誤也。忠厚有志行,行,下孟翻。帝親信之。夜,召,以疏示之,曰:「王敦以頃年之功,位任足矣;而所求不已,言至於此,將若之何?」曰:「陛下不早裁之,以至今日,必爲患。」

劉隗爲帝謀,出心腹以鎭方面。會表以宣城內史沈充甘卓湘州刺史,帝謂曰:「王敦姦逆已著,朕爲惠皇,其勢不遠。言當如惠帝受制於強臣也。湘州據上流之勢,控三州之會,三州,謂欲以叔父居之,何如?」古者同姓諸侯,天子謂之伯父、叔父。宣帝之從孫;而帝,宣帝之曾孫,於屬亦叔父也。曰:「臣奉承詔命,惟力是視,何敢有辭!然湘州寇之餘,寇,謂杜弢之亂也。民物凋弊,若得之部,比及三年,乃可卽戎;論語冉有孔子之言。卽,從也。朱熹曰:卽,就也。戎,兵也。比,必寐翻。苟未及此,雖復灰身,亦無益也。」復,扶又翻。十二月,詔曰:「晉室開基,方鎭之任,親賢並用,其以譙王湘州刺史。」長沙鄧騫聞之,歎曰:「湘州之禍,其在斯乎!」行至武昌與之宴,謂曰:「大王雅素佳士,雅素,猶言平常也。恐非將帥才也。」將,卽亮翻。帥,所類翻。曰:「公未見知耳,鉛刀豈無一割之用!」後漢班超之言。錢鳳曰:「彼不知懼而學壯語,足知其不武,無能爲也。」乃聽之鎭。雖忠有餘而才不足,窺見而知其無能爲。土荒殘,公私困弊,躬自儉約,傾心綏撫,甚有能名。

18高句麗遼東句,如字,又音駒。麗,力知翻。慕容仁與戰,大破之,自是不敢犯境。



四年(辛巳、三二一)

1春,正月,徐龕復請降。復,扶又翻;下同。

2張茂靈鈞臺,基高九仞。高,居傲翻。武陵閻曾夜叩府門「武陵」,疑當作「武威」。呼曰:「武公遣我來,張軌,諡武公。呼,火故翻。言『何故勞民築臺!』」有司以爲妖,請殺之。曰:「吾信勞民。稱先君之命以規我,何謂妖乎!」乃爲之罷役。妖,於驕翻。爲,于僞翻;下同。

3三月,癸亥,日中有黑子。日中有黑子,陰侵陽而磨蕩之也。時王敦驕悖浸甚,故象見于天。著作佐郞河東郭璞以帝用刑過差,上疏,以爲:「陰陽錯繆,皆繁刑所致。赦不欲數,數,所角翻。子產知鑄刑書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須以救弊故也。左傳鑄刑書,叔向子產書曰:「國將亡,必多制。」復書曰:「吾以救世也。」須,待也。今之宜赦,理亦如之。」

4後趙中山公幽州刺史段匹磾厭次磾,丁奚翻。厭,於琰翻。孔萇攻其統內諸城,悉拔之。段文鴦言於匹磾曰:「我以勇聞,故爲民所倚望;今視民被掠而不救,是怯也。被,皮義翻;下同。民失所望,誰復爲我致死!」遂帥壯士數十騎出戰,復,扶又翻。爲,于僞翻。帥,讀曰率。後趙兵甚衆。馬乏,伏不能起。呼之曰:「兄與我俱夷狄,久欲與兄同爲一家。今天不違願,於此得相見,何爲復戰!請釋仗。」文鴦罵曰:「汝爲寇賊,當死日久,吾兄不用吾策,事見七十八卷懷帝永嘉六年。『鄒:「七十八卷」當作「八十八卷」。』故令汝得至此。我寧鬬死,不爲汝屈!」遂下馬苦戰,槊折,執刀戰不已,槊,色角翻,矛長丈八者曰槊。折,而設翻。自辰至申。後趙兵四面解馬羅披自鄣,馬羅披,意卽障泥也。前執文鴦文鴦力竭被執,城內奪氣。

匹磾欲單騎歸朝,騎,奇寄翻。朝,直遙翻。邵續之弟樂安內史勒兵不聽;復欲執臺使王英送於臺使,晉朝所遣者也。使,疏吏翻。匹磾正色責之曰:「卿不能遵兄之志,逼吾不得歸朝,亦已甚矣,復欲執天子使者;我雖夷狄,所未聞也!」與兄子等輿櫬出降。櫬,初覲翻。降,戶江翻。匹磾曰:「我受恩,志在滅汝,不幸至此,不能爲汝敬也。」後趙王素與匹磾結爲兄弟,卽起拜之。匹磾爲冠軍將軍,冠,古玩翻。文鴦爲左中郞將,散諸流民三萬餘戶,復其本業,置守宰以撫之。於是三州皆入於後趙匹磾不爲禮,常著朝服,持節。著,陟略翻。久之,與文鴦邵續皆爲後趙所殺。厭次旣破,無復後患,匹磾兄弟與邵續皆被害,石勒志趣,從可知矣。

5五月,庚申,詔免中州良民遭難爲揚州諸郡僮客者,以備征役。難,乃旦翻。尚書令刁協之謀也,由是衆益怨之。

6終南山崩。終南長安南山也。時劉曜中,亡國之徵。晉書書於載記

7秋,七月,甲戌,以尚書僕射戴淵爲征西將軍、都督·····六州諸軍事、司州刺史,鎭合肥合肥縣,屬淮南郡。雍,於用翻。丹楊劉隗爲鎭北將軍、都督···四州諸軍事、青州刺史,鎭淮陰淮陰縣前漢臨淮郡後漢下邳郡廣陵郡皆假節領兵,名爲討,實備王敦也。

雖在外,而朝廷機事,進退士大夫,帝皆與之密謀。書曰:遺,于季翻。「頃承聖上顧眄足下,今大賊未滅,中原鼎沸,欲與足下及周生之徒周生,謂周顗素憚,見輒扇面不休,故舉以爲言。戮力王室,共靜海內。若其泰也,則帝祚於是乎隆;若其否也,否,皮鄙翻。則天下永無望矣。」答曰:「『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莊子·大宗師之言。『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貞,』大夫荀息之言。吾之志也。」得書,甚怒。

壬午,以驃騎將軍王導爲侍中、司空、假節、錄尚書、領中書監。驃,匹妙翻。帝以故,幷疏忌。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爲:「忠素竭誠,輔成大業,不宜聽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說,放逐舊德,以佞伍賢,用兵列陳,五人爲伍。伍,同列也。以佞伍賢,言賢佞同列也。虧旣往之恩,招將來之患。」向者親倚而今疏忌之,是虧旣往之恩也;或自疑,外而與同,是招將來之患也。招,之遙翻。帝頗感寤,由是得全。史言周顗兄弟保護王導

8八月,常山崩。常山,在常山郡上曲陽縣西北,其地時屬石勒

9豫州刺史祖逖,以戴淵士,廣陵人;廣陵,故吳王都也。雖有才望,無弘致遠識;且已翦荊棘、收南地,而雍容,一旦來統之,意甚怏怏;怏,於兩翻。又聞王敦構隙,將有內難,難,乃旦翻。知大功不遂,感激發病;九月,壬寅,卒於雍丘豫州士女若喪父母,間皆爲立祠。喪,息浪翻。爲,于僞翻。王敦久懷異志,聞卒,益無所憚。王敦之所忌,周訪祖逖卒而繼之,宜其益無所憚也。然溫嶠郗鑒諸人已在晉朝,卒藉之以清大憝。以此知上天生材以應世,世變無窮而人才亦與之無窮,固非姦雄所能逆睹也。

冬,十月,壬午,以爲平西將軍、豫州刺史,領之衆。無綏御之才,不爲士卒所附。

初,范陽李產避亂依,見志趣異常,謂所親曰:「吾以北方鼎沸,故遠來就此,冀全宗族。今觀所爲,有不可測之志。吾託名姻親,當早自爲計,無事復陷身於不義也,爾曹不可以目前之利而忘長久之策。」乃帥子弟十餘人間行歸鄕里。李產父子後事慕容儁。復,扶又翻。帥,讀曰率。間,古莧翻。

10十一月,皇孫生。

11後趙王悉召武鄕耆舊詣襄國,與之共坐歡飲。初,微時,與李陽鄰居,數爭漚麻池相毆,數,所角翻。漚,於候翻,久漬也。云:東門之池,可以漚麻。毛氏曰:漚,柔也。考工記,㡛氏以涗水漚其絲。云:漚,漸也。人曰漚,人曰涹。涹,烏禾翻。然則漚是漸漬之名,云漚柔者,謂漸漬使之柔靱也。魏收地形志武鄕郡三臺嶺上有李陽墓,有麻池石勒李陽爭漚麻處也。毆,於口翻,擊也。由是獨不敢來。曰:「,壯士也;漚麻,布衣之恨;孤方兼容天下,豈讎匹夫乎!」遽召與飲,引臂曰:「孤往日厭卿老拳,卿亦飽孤毒手。」因拜參軍都尉。以武鄕,復之三世。欲並驅漢光武光武南頓不敢遠期十歲,而武鄕三世,多見其不知量也。復,方目翻。

以民始復業,資儲未豐,於是重制禁釀,郊祀宗廟,皆用醴酒,酒一宿而熟者曰醴。行之數年,無復釀者。

12十二月,以慕容廆爲都督·二州·東夷諸軍事、車騎將軍、平州牧,考異曰:燕書云「車騎大將軍、平州刺史。」按晉書·載記,先拜平州刺史,尋加車騎、州牧。今從之。遼東公,單于如故,遣謁者卽授印綬,聽承制置官司守宰。於是備置僚屬,以裴嶷游邃爲長史,嶷,魚力翻。裴開爲司馬,韓壽爲別駕,陽耽爲軍諮祭酒,崔燾爲主簿,黃泓鄭林參軍事。鄭林不受車牛粟帛而躬耕於野,蓋以是取之。立子爲世子。作東橫,橫,與黌同,學舍也,載記作「東庠」。皝,呼廣翻。平原劉讚爲祭酒,使與諸生同受業,得暇,亦親臨聽之。得暇者,言惟於國事無暇,財得一息之暇,亦親臨東橫,聽其講說。史言之能崇儒。雄毅多權略,喜經術,國人稱之。喜,許記翻。慕容翰遼東慕容仁平郭平郭縣遼東郡省。唐新書曰:高麗建安城,古平郭縣也。撫安民夷,甚有威惠;亦次之。

13拓跋猗㐌惟氏,忌代王鬱律之強,恐不利於其子,乃殺鬱律而立其子賀傉鬱律立見八十九卷愍帝建興四年。傉,奴沃翻。大人死者數十人。鬱律之子什翼犍犍,居言翻。幼在襁褓,其母王氏匿於袴中,祝之曰:「天苟存汝,則勿啼。」久之,不啼,乃得免。惟氏專制國政,遣使聘後趙後趙人謂之「女國使」。惟氏專政,故謂之女國。史言拓跋所以中衰。使,疏吏翻。

屠維大淵獻五月己丑夏至電子版讎覆計脫文六錯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