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八十七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權判西京留

司御史臺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戶食實封四百戶賜紫金魚袋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晉紀九起屠維大荒落(己巳),盡重光協洽(辛未),凡三年。

孝懷皇帝中



永嘉三年(己巳、三○九)

1春,正月,辛丑朔,熒惑犯紫微。紫微,卽紫宮也。太史令宣于脩之考異曰:晉春秋作「鮮于脩之」。今從載記十六國春秋。余按姓氏諸書,有鮮于而無宣于言於曰:「不出三年,必克洛陽蒲子崎嶇,難以久安;崎,丘奇翻。嶇,丘于翻。平陽氣象方昌,請徙都之。」從之。大赦,改元河瑞。汾水得玉璽,因改元河瑞。

2三月,戊申,高密孝王薨。以尚書左僕射山簡爲征南將軍、都督···四州諸軍事,鎭襄陽也。之子也,嗜酒,不恤政事;表「順陽內史劉璠得衆心,恐百姓劫爲主」。詔徵爲越騎校尉。璠,扶元翻。南州由是遂亂,父老莫不追思劉弘史言劉弘父子得間民心。

3丁巳,太傅滎陽京師自去年徙屯滎陽中書監王敦謂所親曰:「太傅專執威權,而選用表請,尚書猶以舊制裁之,今日之來,必有所誅。」

帝之爲太弟也,與中庶子繆播親善,及卽位,以爲中書監,繆胤爲太僕卿,太僕,九卿也;但官未有「卿」字,「卿」字衍。委以心膂;帝舅散騎常侍王延、尚書何綏、太史令高堂沖,並參機密。疑朝臣貳於己,散,悉亶翻。騎,奇寄翻。朝,直遙翻。劉輿潘滔悉誅等。乃誣等欲爲亂,乙丑,遣平東將軍王秉,帥甲士三千入宮,執等十餘人於帝側,付廷尉,殺之。繆播兄弟以克河間,今又殺之,權勢之爭可畏哉!帥,讀曰率。帝歎息流涕而已。

之孫也。初,何曾武帝宴,退,謂諸子曰:「主上開創大業,吾每宴見,見,賢遍翻。未嘗聞經國遠圖,惟說平生常事,非貽厥孫謀之道也;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嗣,祥吏翻。汝輩猶可以免;」指諸孫曰:「此屬必及於難。」難,乃旦翻。死,兄哭之曰:「我祖其殆聖乎!」日食萬錢,猶云無下箸處。著,遲據翻,梜也。,日食二萬。及弟,汰侈尤甚;與人書疏,詞禮簡傲。河內王尼書,謂人曰:「伯蔚居亂世而矜豪乃爾,其能免乎!」人曰:「伯蔚聞卿言,必相危害。」曰:「伯蔚比聞我言,自已死矣!」何綏,字伯蔚。比,必寐翻,及也。蔚,紆勿翻。永嘉之末,何氏無遺種。種,章勇翻。

曰:何曾:甲十行本「議」作「護」;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武帝偷惰,取過目前,不爲遠慮;知天下將亂,子孫必與其憂;與,讀曰預。何其明也!然身爲僭侈,使子孫承流,卒以驕奢亡族,卒,子恤翻。其明安在哉!且身爲宰相,知其君之過,不以告而私語於家,非忠臣也。

4太傅王敦楊州刺史。東晉張本。

5劉寔連年請老,朝廷不許。尚書左丞劉坦上言:「古之養老,以不事爲憂,不事,謂不使任事也。不以吏之爲重,謂宜聽所守。」丁卯,詔以侯就第。以王衍爲太尉。

太傅兗州牧,領司徒。以頃來興事,多由殿省,謂誅楊駿,廢賈后,誅趙王齊王及討成都王,及羊后、太子屢廢屢立,皆殿中人爲之。乃奏宿衞有侯爵者皆罷之。時殿中武官並封侯,由是出者略盡,皆泣涕而去。更使右衞將軍何倫、左衞將軍王秉東海國兵數百人宿衞。自是帝左右皆私人。

6左積弩將軍朱誕武帝泰始四年,罷振威、揚威護軍,置左右積弩將軍。具陳洛陽孤弱,勸攻之。爲前鋒都督,以滅大將軍劉景爲大都督,將兵攻黎陽,克之;又敗王堪延津,沈男女三萬餘人於敗,補邁翻。沈,持林翻。聞之,怒曰:「何面復見朕!復,扶又翻。且天道豈能容之!吾所欲除者,司馬氏耳,細民何罪!」黜爲平虜將軍。劉淵之識略,非所能及也。

7夏,大旱,皆竭,可涉。川竭,亡國之徵。

8安東大將軍石勒鉅鹿常山,衆至十餘萬,集衣冠人物,別爲君子營。石勒起於胡羯餓隸而能如此,此其所以能跨有中原也。趙郡張賓爲謀主,刁膺爲股肱,夔安孔萇支雄桃豹逯明爲爪牙。姓譜夔子之後,以國爲姓。後趙支雄傳云,其先,月支人也。春秋邑,以邑爲姓;一曰古高士左伯桃之後。逯,盧谷翻。幷州胡羯多從之。羯,居謁翻。

初,張賓好讀書,好,呼到翻。闊達有大志,常自比張子房。及石勒東,謂所親曰:「吾歷觀諸將,無如此將軍者,,本也,故謂之將軍。可與共成大業!」乃提劍詣軍門,大呼請見,亦未之奇也。數以策干呼,火故翻。數,所角翻。已而皆如所言;由是奇之,署爲軍功曹,動靜咨之。

9王彌爲侍中、都督·····六州諸軍事、征東大將軍、青州牧,與楚王共攻壺關,以石勒爲前鋒都督。劉琨遣護軍黃肅韓述救之,西澗封田,皆殺之。西澗封田,皆當在壺關東南。敗,補邁翻。考異曰:石勒載記「肅」作「秀」,「封」作「白」。今從十六國春秋劉琨集

太傅南內史王曠考異曰:十六國春秋作「王廣」,今從帝紀將軍施融曹超將兵拒等。,欲長驅而前,曰:「彼乘險間出,間,古莧翻。我雖有數萬之衆,猶是一軍獨受敵也。且當阻水爲固以量形勢,量,音良。然後圖之。」怒曰:「君欲沮衆邪!」沮,在呂翻。退曰:「彼善用兵,闇於事勢,吾屬今必死矣!」等於:甲十一行本「於」作「踰」;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太行行,戶剛翻。遇,戰於長平之間,兵大敗,皆死。

遂破屯留長子屯,音純。凡斬獲萬九千級。上黨太守龐淳壺關降,戶江翻。考異曰:十六國春秋作「劉惇」,劉琨傳作「襲醇」。今從帝紀劉琨以都尉張倚上黨太守,據襄垣襄垣縣,屬上黨郡宋白曰:襄垣趙襄子所築,因以爲名。

初,匈奴劉猛死,見七十九卷武帝泰始八年。右賢王去卑之子誥升爰代領其衆。誥升爰卒,子立,居新興,號鐵弗氏鐵弗氏之後爲赫連勃勃白部鮮卑皆附於考異曰:劉琨集作「百部」,今從後魏書晉書劉琨自將擊將,卽亮翻。考異曰:帝紀:「七月,劉聰王彌壺關使兵救之,爲所敗。王廣等及戰,又敗。龐淳以郡降賊。」十六國春秋:「五月,遣壺關,敗韓述黃肅。六月,王廣等來討。七月,戰於長平師敗,劉惇壺關降。」按劉琨集載六月癸巳,答太傅府書曰:「上黨龐惇不能禦。」又曰:「安居失利,韓述授首,封田之敗,黃肅不還,浹辰之間,名將仍殄。」又曰:「卽重遣江陶都尉張倚上黨太守,疾據襄垣;續遣鷹揚將軍趙擬梁余都尉李茂倂力,輕行夜襲。賊捐棄輜車,宵遁而退,追尋討截,獲三分之二。當之未走,烏丸劉虎構爲變逆,西招白部,遣使致任,稱臣於,殘州困弱,內外受敵,輒背而討,自四月八日攻圍。」然則以上事,皆在四月以前也。蓋,皆據奏報,事畢而言之;今依琨集爲定。劉聰遣兵襲晉陽,不克。

10五月,封子齊王魯王

11秋,八月,楚王等進攻洛陽;詔平北將軍曹武等拒之,皆爲所敗。敗,補邁翻。長驅至宜陽,自恃驟勝,怠不設備。九月,弘農太守垣延詐降,,姓;,名。降,戶江翻。夜襲軍,大敗而還。

王浚祁弘鮮卑段務勿塵石勒飛龍山隋·地理志恆山郡石邑縣飛龍山括地志封龍山,一名飛龍山,在恆山鹿泉縣南四十五里。大破之,退屯黎陽

12冬,十月,復遣楚王王彌始安王汝陰王帥精騎五萬寇洛陽復,扶又翻。帥,讀曰率。騎,奇寄翻。大司空鴈門穆公呼延翼帥步卒繼之。北狄傳匈奴四姓,有呼延氏卜氏蘭氏喬氏,而呼延氏最貴。丙辰,等至宜陽。朝廷以兵新敗,不意其復至,大懼。辛酉,西明門西明門洛城西面南頭第二門也。北宮純等夜帥勇士千餘人出攻壁,斬其征虜將軍呼延顥。壬戌,南屯洛水洛水,過洛城南。乙丑,呼延翼爲其下所殺,其衆自大陽潰歸。等還師;表稱兵微弱,不可以死故還師,固請留攻洛陽許之。太傅嬰城自守。戊寅,親祈嵩山嵩山,在河南陽城縣留平將軍安陽哀王、冠軍將軍呼延朗督攝留軍;冠,古玩翻。太傅參軍孫詢乘虛出擊,斬之,說,輸芮翻。赴水死。王彌曰:「今軍旣失利,洛陽守備猶固,運車在,糧食不支數日。宜陽而東,又南進,屯于洛水,旣爲所敗,運車在,糧道隔絕。陝,失冉翻。殿下不如與龍驤平陽以族子爲龍驤大將軍。驤,思將翻。裹糧發卒,更爲後舉;下官亦收兵穀,待命於,不亦可乎!」自以請留,未敢還。宣于脩之言於曰:「歲在辛未,乃得洛陽。今氣猶盛,大軍不歸,必敗。」乃召等還。

13天水訇琦訇,呼宏翻。太尉李離、尚書令閻式,以梓潼羅尚降,戶江翻。遣太傅、司徒、司空攻之,不克,戰死。

初,譙周有子居巴西巴西太守馬脫殺之,其子劉弘請兵以復讎。梓潼內史,使自募流民,得二千人;西上,上,時掌翻。巴郡,從羅尚求益兵,不得。進攻宕渠宕渠縣巴郡,自以來,屬巴西郡曰:宕渠故城,在今渠州流江縣東北。宕,徒浪翻。馬脫,食其肝。會梓潼降,進據涪城涪,音浮。自攻之,爲所敗。敗,補邁翻。

14十一月,甲申,楚王始安王歸于平陽王彌南出轘轅轘,音環。流民之在潁川襄城汝南南陽河南者數萬家,襄陽縣潁川郡武帝泰始二年分立襄城郡素爲居民所苦,皆燒城邑,殺二千石、長吏以應長,知兩翻。

15石勒信都信都縣信都國後漢安平國同。冀州刺史王斌斌,音彬。王浚自領冀州。詔車騎將軍王堪、北中郞將裴憲將兵討引兵還,拒之;魏郡太守劉矩以郡降降,戶江翻。黎陽裴憲棄軍奔南,王堪退保倉垣倉垣城,在陳留浚儀縣水經汴水浚儀縣北,東逕倉垣城南,卽大梁縣倉垣亭也,城臨汴水

16十二月,陳留王歡樂爲太傅,樂,音洛。楚王爲司徒,江都王延年爲大司空。遣都護大將軍曲陽王與征北大將軍劉靈、安北將軍趙固、平北將軍王桑,東屯內黃內黃縣,屬魏郡應劭曰:陳留外黃,故加「內」云。王彌表左長史曹嶷行安東將軍,東徇青州,且迎其家;許之。嶷,魚力翻。爲曹嶷青州張本。王彌家在東萊

17初,東夷校尉勃海李臻,與王浚約共輔晉室內有異志,恨之。和演之死也,見八十五卷惠帝永興元年。別駕昌黎王誕亡歸李臻,說舉兵討遣其子將兵擊考異曰:燕書·王誕傳,「成」作「咸」,今從李洪傳。說,輸芮翻。遼東太守龐本,素與有隙,乘虛襲殺,遣人殺無慮無慮縣前漢遼東後漢遼東屬國省。應劭曰:慮,音閭,周禮所謂「其山毉巫閭」是也。亡歸慕容廆。詔以勃海封釋東夷校尉,龐本復謀殺之;廆,乎罪翻。復,扶又翻。伏兵請,收斬之,悉誅其家。悛,七倫翻,又且緣翻。



四年(庚午、三一○)

1春,正月,乙丑朔,大赦。

2單徵女爲皇后,單徵酋也,歸見上卷二年。單,音善。梁王爲皇太子,大赦;封子北海王;以長樂王爲大司馬。樂,音洛。

3鎭東大將軍石勒,拔白馬王彌以三萬衆會之,共寇兗州。二月,鄄城鄄,音絹。兗州刺史袁孚,遂拔倉垣,殺王堪。復北濟,攻冀州諸郡,復,扶又翻。民從之者九萬餘口。

4太尉李國巴西,帳下文石,以巴西羅尚降,戶江翻。

5太傅徵建威將軍吳興錢璯吳郡丹陽吳興郡,以自烏程興故也。璯,黃外翻。揚州刺史王敦謀殺以反,建業,告琅邪王遂反,進寇陽羨陽羨縣前漢會稽郡後漢吳郡,自以來,分屬吳興郡曰:陽羨故城,在今常州義興縣南。遣將軍郭逸等討之;周玘糾合鄕里,與等共討,斬之。三定南,惠帝永興元年討石冰,永嘉元年討陳敏,今又誅,是三定南。吳興太守,於其鄕里置義興郡以旌之。時分吳興陽羨長城縣西鄕丹陽永世義興郡

6曹嶷大梁引兵而東,所至皆下,遂克東平,進攻琅邪

7夏,四月,王浚祁弘冀州刺史劉靈廣宗,殺之。將,卽亮翻,下同。廣宗縣鉅鹿郡安平國。敗,補邁翻。

8謂其將張寶曰:「汝能得梓潼,吾以李離之官賞汝。」乃先殺人而亡奔梓潼訇琦等信之,委以心腹。會羅尚遣使至梓潼使,疏吏翻。等出送:「送」改「迎」。』之;從後閉門,等奔巴西爲太尉。

9六州大蝗,食草木、牛馬毛皆盡。雍,於用翻。

10秋,七月,楚王始安王石勒及安北大將軍趙國:「國」改「固」。』河內太守裴整,詔征虜將軍宋抽與平北大將軍王桑逆擊,殺之;河內人執以降,降,戶江翻。爲尚書左丞。河內督將郭默餘衆,自爲塢主,城之小者曰塢。天下兵爭,聚衆築塢以自守;未有朝命,故自爲塢主。將,卽亮翻。劉琨河內太守。

11羅尚卒於巴郡,詔以長沙太守下邳皮素代之。姓譜姓,樊仲皮之後。

12庚午,寢疾;辛未,以陳留王歡樂爲太宰,長樂王爲太傅,樂,音洛。江都王延年爲太保,楚王爲大司馬、大單于,並錄尚書事。置單于臺平陽西。單,音蟬。齊王爲大司徒,魯王爲尚書令,北海王爲撫軍大將軍、領司隸校尉,始安王爲征討大都督、領單于左輔,廷尉喬智明爲冠軍大將軍、領單于右輔,光祿大夫劉殷爲左僕射,王育爲右僕射,任顗爲吏部尚書,任,音壬。顗,魚豈翻。朱紀爲中書監,護軍馬景領左衞將軍,永安王安國領右衞將軍,安昌王安邑王西陽王皆領武衞將軍,分典禁兵。璿,旬緣翻。初,少時,不好讀書,少,詩照翻。好,呼到翻。唯讀孝經論語,曰:「誦此能行,足矣,安用多誦而不行乎!」李熹見之,歎曰:「望之如可易,易,弋豉翻,慢易也。及至,肅如嚴君,可謂君子矣!」以其忠篤,故臨終委以要任。丁丑,召太宰歡樂等入禁中,受遺詔輔政。己卯,卒;考異曰:十六國春秋:「八月丁丑,召太宰歡樂等受遺詔,己卯卒,辛未葬。」按長曆,七月壬戌朔,十六日丁丑,十八日己卯,八月辛卯朔,無丁丑、己卯及辛未。辛未乃九月十一日。蓋以七月卒,九月葬。十六國春秋誤也。太子卽位。,字玄泰之嫡子。

性猜忌無恩。宗正呼延攸之子也,以其無才行,終身不遷官;侍中劉乘,素惡楚王;衞尉西昌王,恥不預顧命;乃相與謀,說曰:「先帝不惟輕重之勢,使三王總強兵於內,惟,思也。三王,謂安昌王安邑王西陽王也;或曰:三王,謂齊王魯王北海王。行,下孟翻。惡,烏路翻。說,輸芮翻。大司馬擁十萬衆屯於近郊,平陽西也。陛下便爲寄坐耳。言大權非己出,託位於臣民之上,勢同寄寓也。坐,徂臥翻。宜早爲之計。」之甥也,深信之。辛巳夜,召安昌王安邑王等告之。曰:「先帝梓宮在殯,四王未有逆節,之第四子,故曰四王。或曰:謂也。一旦自相魚肉,天下謂陛下何!且大業甫爾,陛下勿信讒夫之言以疑兄弟;兄弟尚不可信,他人誰足信哉!」怒之曰:「今日之議,理無有二,領軍是何言乎!」命左右刃之。旣死,懼曰:「惟陛下命。」壬午,馬景楚王單于臺單,音蟬。永安王安國齊王于司徒府,安邑王魯王,使尚書田密、武衞將軍劉璿北海王斬關歸于命貫甲以待之。貫甲,擐甲也。帥,讀曰率。有備,馳還,與共攻安國有異志,殺之;是日,斬,癸未,斬。甲申,西明門,克之;劉淵平陽,諸城門皆用洛陽諸城門名。等走入南宮,前鋒隨之。乙酉,殺光極西室,劉淵光極殿平陽,梟首通衢。梟,堅堯翻。

羣臣請卽帝位;聰以北海王單后之子也,以位讓之。考異曰:載記作「乂」。按十六國春秋作「义」,今從之。涕泣固請,久而許之,曰:「及羣公正以禍難尚殷,貪孤年長故耳。難,乃旦翻。長,知兩翻。此家國之事,孤何敢辭!俟年長,當以大業歸之。」遂卽位。,字玄明第四子。大赦,改元光興。尊單氏曰皇太后,其母張氏曰帝太后。以爲皇太弟、領大單于、大司徒。立其妻呼延氏爲皇后。呼延氏后之從父妹也。從,才用翻。封其子河內王河間王彭城王高平王悝,苦回翻。仍以爲撫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以石勒幷州刺史,封汲郡公

13略陽臨渭蒲洪,驍勇多權略,羣畏服之。晉志略陽郡臨渭縣,蓋所置也。載記曰:之先,蓋有扈氏之苗裔,世爲西戎酋長。家池中生蒲,長五丈五,節如竹形,時咸謂之「蒲家」,因以爲氏。其後,以讖文有「草付應王」,又其孫背文有「艸付」字,遂改姓苻氏遣使拜平遠將軍,不受,自稱護校尉、秦州刺史、略陽公蒲洪事始此。

14九月,辛未,葬永光陵,諡曰光文皇帝,廟號高祖

15雍州流民多在南陽,詔書遣還鄕里。流民以中荒殘,皆不願歸;征南將軍山簡、南中郞將杜蕤各遣兵送之,促期令發。京兆王如遂潛結壯士,夜襲二軍,破之。二軍,山簡杜蕤所遣之軍也。於是馮翊嚴嶷嶷,魚力翻。京兆侯脫各聚衆攻城鎭,殺令長以應之,長,知兩翻。未幾,衆至四五萬,幾,居豈翻。自號大將軍、領·二州牧,雍,於用翻。稱藩于

16冬,十月,河內王始安王王彌帥衆四萬寇洛陽石勒帥騎二萬會大陽,敗監軍裴邈澠池帥,讀曰率。敗,補邁翻;下同。澠,彌兗翻。遂長驅入洛川轘轅,掠間。轘,音還。成皋關晉志河南成皋縣有關。壬寅,圍陳留太守王讚倉垣,爲所敗,退屯文石津帝紀文石津北。又據永嘉六年,葛陂北行,至東燕,使孔萇文石津潛渡枋頭,取向水船,則文石津東燕之東北,枋頭之東南。

17劉琨自將討劉虎白部白部鮮卑也。劉虎白部皆附,故討之。遣使卑辭厚禮說鮮卑拓拔猗盧以請兵。說,輸芮翻。猗盧使其弟之子鬱律帥騎二萬助之,遂破劉虎白部,屠其營。猗盧結爲兄弟,表猗盧爲大單于,以代郡封之爲代公。時代郡幽州王浚不許,遣兵擊猗盧猗盧拒破之。由是與有隙。

猗盧以封邑去國懸遠,民不相接,乃帥部落萬餘家自雲中鴈門,從北之地。北,石陘關之北也。陘,音刑。不能制,且欲倚之爲援,乃徙樓煩馬邑陰館繁畤五縣民於南,樓煩匈奴之所居,其地在北河之南;今嵐州樓煩郡,非古樓煩也。馬邑縣大同軍是其地。陰館縣,在句注西北。繁畤縣,在武州川崞縣,爲北齊北顯州平寇縣。今五縣雖存,皆非古縣地矣。,謂陘嶺。陘,音刑。以其地與猗盧考異曰:懷帝紀:「永嘉五年,十一月,猗盧太原劉琨徙五縣居之。六年,八月,辛亥,劉琨乞師于猗盧,表代公。」宋書·索虜傳在永嘉三年。晉春秋在永嘉四年,且云:「猗盧率萬餘家避難,自雲中鴈門。」後魏·序紀穆帝三年,卽永嘉四年也。琨集,永嘉四年,六月,癸巳,上太傅府牋,云「感封之恩」,故知在四年六月之前。又與丞相牋曰:「昔車騎感猗㐌救州之勳,表以代郡代公,見聽。時大駕在長安,會值戎事,道路不通,竟未施行。以封事見託,實爲表上,追述車騎前意,卽蒙聽許,遣兼謁者僕射拜,賜印及符冊,以此見責。戎狄封華郡,誠爲失禮;然蓋以救弊耳,亦猶先以遼西務勿塵。此禮之失,實啓之。遂與代郡,舉兵擊,爲所破,紛錯之由,始結於此。鴈門郡有五縣在北,新幷官,國甚強盛,從北地,以並遣三萬餘家,散在五縣間,旣非所制;又於殘弱之計,得相聚集,未爲失宜,卽徙北五縣著南。因移,頗侵逼西陲圍塞諸軍營,不復見恕危弱而見罪責。」以此觀之,非避難而來也。由是猗盧益盛。

遣使言於太傅,請出兵共討劉聰石勒苟晞豫州刺史馮嵩有隙,事見上卷二年。蓋亦不心附者。恐爲後患,不許。乃謝猗盧之兵,遣歸國。考異曰:後魏·序紀曰:「劉琨乞師救穆帝遣步騎二萬助之,東海王洛陽饑荒,不許。」按與丞相牋曰:「傾身竭辭,北和猗盧,遂引大衆,躬啓戎行。卽具白太傅,切陳愚見,取賊之計,宜時討,不可縱。而宰相意異,所慮不同;更憂苟晞馮嵩之徒而稽二寇之誅,遣使節抑,挫臣銳氣。臣卽解甲,遣衆歸國。」若猗盧果遣衆赴安得不言也!

劉虎收餘衆,西渡,居朔方肆盧川肆盧川,在朔方塞內,後拓跋氏於其地置肆盧郡,眞君七年,倂入秀容郡魏收地形志秀容郡秀容縣肆盧城宗室,封樓煩公

18壬子,以劉琨爲平北將軍,王浚爲司空,進鮮卑段務勿塵爲大單于。單,音蟬。

19京師饑困日甚,太傅遣使以羽檄徵天下兵,使入援京師。帝謂使者曰:「爲我語諸征、鎭,今日尚可救,後則無及矣!」旣而卒無至者。爲,于僞翻。語,牛倨翻。卒,子恤翻。征南將軍山簡遣督護王萬將兵入援,軍于涅陽涅陽縣,屬南陽郡應劭曰:在涅水之陽。師古曰:涅,音乃結翻。王如所敗。敗,補邁翻。遂大掠,進逼襄陽嬰城自守。荊州刺史王澄時治江陵自將,欲援京師,至沶口水經註零水上通梁州沔陽縣,東逕新城郡沶鄕縣,謂之沶水;又東歷宜城西山,謂之沶溪;東流合於夷水,謂之沶口楊正衡曰:沶,音怡。敗,衆散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朝議多欲遷都以避難,朝,直遙翻。難,乃旦翻。王衍以爲不可,賣車牛以安衆心。山簡嚴嶷所逼,自襄陽徙屯夏口夏,戶雅翻。

20石勒引兵濟,將趣南陽趣,七喻翻。王如侯脫嚴嶷等聞之,遣衆一萬屯襄城以拒擊之,盡俘其衆,進屯北。是時,侯脫宛,於元翻。王如穰縣南陽郡義陽郡素與不協,遣使重賂,結爲兄弟,說使攻說,輸芮翻。,克之;嚴嶷引兵救,不及而降。降,戶江翻。;囚,送于平陽,盡幷其衆。遂南寇襄陽,攻拔西壘壁三十餘所。旣南寇襄陽,循而下,攻掠西。還,趣襄城王如遣弟迎擊,滅之,復屯西。復,扶又翻。西,大江之西也。趣,七喻翻。

21太傅旣殺王延等,見上永嘉三年。大失衆望;又以寇益盛,內不自安,乃戎服入見,見,賢遍翻。請討石勒,且鎭集。帝曰:「今虜侵逼郊畿,人無固志,朝廷社稷,倚賴於公,豈可遠出以孤根本!」對曰:「臣出,幸而破賊,則國威可振,猶愈於坐待困窮也。」十一月,甲戌,帥甲士四萬向許昌,留妃裴氏、世子及龍驤將軍李惲、右衞將軍何倫守衞京師帥,讀曰率。惲,於粉翻。防察宮省;以潘滔河南尹,總留事。表以行臺自隨,用太尉爲軍司,朝賢素望,悉爲佐吏,名將勁卒,咸入其府。朝,直遙翻。將,卽亮翻。於是宮省無復守衞,荒饉日甚,殿內死人交橫;盜賊公行,府寺營署,並掘塹自守。塹,七豔翻。東屯,以馮嵩爲左司馬,自領豫州牧。

竟陵王白帝遣兵襲何倫,不克;帝委罪於逃竄,得免。,卽東平王;帝踐阼,改封竟陵王

22揚州都督周馥洛陽孤危,上書請遷都壽春。太傅不先白己而直上書,大怒,召淮南太守裴碩不肯行,令帥兵先進。帥,讀曰率。詐稱受密旨,襲,爲所敗,敗,補邁翻。退保東城東城縣九江郡後漢下邳國淮南郡宋白曰:濠州定遠縣東城縣地。

23詔加張軌鎭西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考異曰:帝紀云「安西」。按惠帝永興二年,已加安西將軍。今從本傳光祿大夫傅祗、太常摯虞書,遺,于季翻。告以京師飢匱。遣參軍杜勳獻馬五百匹,毯布三萬匹。毯布,織毳爲布也。毯,吐敢翻。

24太傅譙登涪城羅尚及參佐素惡,不給其糧。涪,音浮。惡,烏路翻。益州刺史皮素怒,欲治其罪;治,直之翻。十二月,巴郡羅宇使人夜殺建平都尉暴重巴郡亂。食盡援絕,攻愈急。士民皆熏鼠食之,餓死甚衆,無一人離叛者。先在所,乃歸之。永興元年,羅尚掠得妻及其子,因在所。三府官屬表巴東監軍南陽韓松益州刺史,三府,平西將軍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皆羅尚兼領者也。監,古銜翻。巴東

25初,帝以王彌石勒侵逼京畿,詔苟晞督帥州郡討之。帥,讀曰率。曹嶷琅邪嶷,魚力翻。北收地,兵勢甚盛,苟純閉城自守。還救青州,與連戰,破之。永嘉元年,苟晞魏植,留弟青州

26是歲,寧州刺史王遜到官,表李釗朱提太守。朱提,音銖時。寧州外逼於,內有夷寇,城邑丘墟。惡衣菜食,招集離散,勞來不倦,勞,力到翻。來,力代翻。數年之間,州境復安。誅豪右不奉法者十餘家;以五苓夷昔爲亂首,見八十五卷惠帝太安二年。苓,力丁翻。擊滅之,內外震服。

27自以越次而立,忌其嫡兄;因寢,穴其壁間,刺而殺之。刺,七亦翻。

28太后單氏卒;單,音善。尊母張氏爲皇太后。單氏年少美色,烝焉。下淫上曰烝,上淫下曰報。少,詩照翻。太弟屢以爲言,單氏慙恚而死。恚,於避翻。寵由是漸衰,然以單氏故,尚未之廢也。呼延后言於曰:「父死子繼,古今常道。陛下承高祖之業,劉淵,廟號高祖太弟何爲者哉!陛下百年後,兄弟必無種矣。」種,章勇翻。曰:「然,吾當徐思之。」呼延氏曰:「事留變生。太弟見兄弟浸長,長,知兩翻;下齒長同。必有不安之志;萬一有小人交構其間,未必不禍發于今日也。」將殺心然之。元帝建武元年張本。舅光祿大夫單沖泣謂曰:「疏不間親。主上有意於河內王矣,殿下何不避之!」曰:「河瑞之末,主上自惟嫡庶之分,間,古莧翻。分,扶問翻。惟,思也。以大位讓以主上齒長,故相推奉。天下者,高祖之天下,兄終弟及,何爲不可!兄弟旣壯,猶今日也。且子弟之間,親疏詎幾,主上寧可有此意乎!」事見上。此言必不發於是年,通鑑呼延氏之言,遂連書之。幾,居豈翻。



五年(辛未、三一一)

1春,正月,壬申,苟晞曹嶷所敗,敗,補邁翻。棄城奔高平高平縣,舊屬梁國高平國泗水逕其西,有高平山。山東西十里,南北五里,高四里。其山最高,頂上方平,故謂之高平山,縣亦取名焉。

2石勒謀保據,參軍都尉張賓以爲不可。會軍中飢疫,死者太半,乃渡,寇江夏夏,戶雅翻。癸酉,拔之。

3乙亥,太傅涪城涪,音浮。譙登;太保巴西,殺文石。於是大赦,改元玉衡。譙登成都欲宥之;詞氣不屈,殺之。

4流民布在間,數爲土民所侵苦,數,所角翻。李驤聚衆據樂鄕反,此又一李驤也,非太傅之李驤南平太守應詹醴陵杜弢共擊破之。醴陵縣,屬長沙郡。弢,土刀翻。王澄使成都內史王機惠帝亂,割南郡華容州陵監利三縣,別立豐都一縣,置成都郡成都王國。請降,降,戶江翻。僞許而襲殺之,以其妻子爲賞,沈八千餘人於江;流民益怨忿。沈,持林翻。

杜疇等復反,復,扶又翻。湘州參軍馮素汝班有隙,,姓也。汝鳩汝方汝寬汝齊言於刺史荀眺曰:「流民皆欲反。」信之,眺,他弔翻。欲盡誅流民。流民大懼,四五萬家一時俱反,以杜弢州里重望,蜀郡人,以才學著稱於西州。弢,他刀翻。共推爲主。自稱·二州牧、領湘州刺史。

5裴碩求救於琅邪王使揚威將軍甘卓等攻周馥壽春衆潰,奔考異曰:帝紀:「戊寅,使壽春衆潰。」未知其爲命之日與攻日、潰日,故闕之。豫州都督、新蔡王執之,憂憤而卒。之子也。

6揚州刺史劉陶卒。琅邪王復以安東軍諮祭酒王敦揚州刺史,尋加都督征討諸軍事。去年建業

7庚辰,平原王薨。

8二月,石勒新蔡,殺新蔡莊王南頓;進拔許昌,殺平東將軍王康

9苻成隗文復叛,苻成等歸羅尚,見八十五卷惠帝太安二年。復,扶又翻。宜都巴東趣,七喻翻。建平都尉暴重討之。因殺韓松,自領三府事。

10東海孝獻王旣與苟晞有隙,事始上卷永嘉二年。河南潘滔、尚書劉望等復從而譖之。復,扶又翻。怒,表求等首,揚言:「司馬元超爲宰相不平,東海王,字元超使天下淆亂,苟道將豈可以不義使之!」乃移檄諸州,自稱功伐,陳罪狀。帝亦惡專權,多違詔命;所留將士何倫等,抄掠公卿,逼辱公主;抄,楚交翻。密賜手詔,使討之。數與帝文書往來,惡,烏路翻。數,所角翻。疑之,使遊騎於成皋間伺之,騎,奇寄翻;下同。伺,相吏翻。果獲使及詔書。使,疏吏翻。乃下檄罪狀,以從事中郞楊瑁兗州刺史,瑁,莫報翻。使與徐州刺史裴盾共討盾,徒損翻。遣騎收潘滔夜遁,得免;執尚書劉曾、侍中程延,斬之。憂憤成疾,以後事付王衍;三月,丙子,薨于考異曰:帝紀:「五年正月,帝密詔苟晞。乙未,楊瑁裴盾共擊。三月,戊午,詔下罪狀,告方鎭討之,以爲大將軍。丙子,薨。」晞傳:「移告諸州,陳罪狀。帝惡專權,乃詔施檄六州,協同大舉。移諸征鎭,帝又密詔復上表稱李初至,奉被手詔,卷甲長驅,次于倉垣。五年,帝復詔,陳罪惡,詔至之日,宣告天下,率齊大舉。表稱,輒遣王讚將兵詣使騎於成皋間獲使,遂大搆嫌隙。」晉春秋:「五年,正月,上遣李初。」按:若已得使,則帝亦不能自安,潘滔何倫等不容晏然在。且等未去,則帝亦不敢明言使。年月事迹,旣前後參差如此,今並置於薨之時,庶爲不失。祕不發喪。衆共推爲元帥,帥,所類翻。不敢當;以讓襄陽王亦不受。之子也。於是等相與奉喪還葬東海何倫李惲等聞薨,奉裴妃及世子洛陽東走,城中士民爭隨之。帝追貶爲縣王,以苟晞爲大將軍、大都督,督六州諸軍事。

11益州將吏共殺暴重,表巴郡太守張羅行三府事。隗文等戰,死,等驅掠吏民,西降於降,戶江翻。三府文武共表平西司馬蜀郡王異行三府事,益州殘兵自不足以進取,未及朞年而五易帥,適爲秦氐兼幷之資耳。巴郡太守。

12初,梁州刺史張光會諸郡守於魏興,共謀進取。張燕唱言:「漢中荒敗,迫近大賊,近,其靳翻。克復之事,當俟英雄。」鄧定賂,致失漢中事見上卷永嘉元年。今復沮衆,復,扶又翻。沮,在呂翻。呵出,斬之。治兵進戰,呵,虎何翻。治,直之翻。累年乃得至漢中,綏撫荒殘,百姓悅服。梁州刺史,見上卷二年。

13夏,四月,石勒率輕騎追太傅之喪,及於苦縣寧平城苦縣,屬陳郡水經註寧平城沙水北,本前漢淮陽國寧平縣也;後漢淮陽陳國寧平縣,而故城猶在。曰:寧平故城,在今亳州谷陽縣西南。騎,奇寄翻;下同。大敗兵,縱騎圍而射之,敗,補邁翻。射,而亦翻。將士十餘萬人相踐如山,無一人得免者。執太尉襄陽王任城王武陵莊王任,音壬。澹,徒覽翻,又徒濫翻。西河王梁懷王齊王西河王宣帝西河繆王之後。齊王之子。吏部尚書劉望、廷尉諸葛銓豫州刺史劉喬、太傅長史庾敳等,敳,魚開翻。坐之幕下,問以故。具陳禍敗之由,云計不在己;且自言少無宦情,不豫世事;因勸稱尊號,冀以自免。曰:「君少壯登朝,名蓋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無宦情邪!破壞天下,非君而誰!」少,詩照翻。壞,音怪。命左右扶出。衆人畏死,多自陳述。獨襄陽王神色儼然,顧呵之曰:「今日之事,何復紛紜!」復,扶又翻。孔萇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嘗見此輩人,當可存乎?」欲存之,以諸人儀觀之清楚耳。曰:「彼皆之王公,終不爲吾用。」曰:「雖然,要不可加以鋒刃。」夜,使人排牆殺之。宣帝弟子景王之子;之子也。剖柩,焚其尸,曰:「亂天下者此人也,吾爲天下報之,故焚其骨以告天地。」

何倫等至洧倉水經洧水,東南過潁川長社縣,分一枝東流過許昌縣,又東入汶倉城內。俗以是水爲汶水,故有汶倉之名,蓋洧水之邸閣耳。,戰敗,東海世子及宗室四十八王皆沒於考異曰:東海王越傳云「三十六王」。今從帝紀何倫下邳李惲廣宗惲,於粉翻。裴妃爲人所掠賣,久之,渡。初,琅邪王之鎭建業裴妃意也,故德之,厚加存撫,以其子後。

14趙固王桑裴盾,殺之。時在彭城。盾,徒損翻。

15杜弢長沙。五月,荀眺棄城奔廣州追擒之。於是南破,東掠武昌,殺二千石、長吏甚衆。弢,土刀翻。

16以太子太傅傅祗爲司徒,尚書令荀藩爲司空,加王浚大司馬、侍中、大都督,督諸軍事,南陽王爲太尉、大都督,張軌爲車騎大將軍,琅邪王爲鎭東大將軍,兼督五州諸軍事。

初,太傅南陽王不能綏撫中,中饑荒疾癘,盜賊公行,不能制。表徵爲司空。將軍淳于定使不就徵,說,輸芮翻。從之;表遣世子爲平西中郞將,鎭上邽秦州刺史裴苞拒之。使帳下都尉陳安安定,太守賈疋納之。疋,音雅。

17苟晞表請遷都倉垣,使從事中郞劉會將船數十艘、艘,蘇刀翻。宿衞五百人、穀千斛迎帝。帝將從之,公卿猶豫,左右戀資財,遂不果行。旣而洛陽饑困,人相食,百官流亡者什八九。帝召公卿議,將行而衞從不備。從,才用翻;下導從同。帝撫手歎曰:「如何曾無車輿!」乃使傅祗出詣河陰,治舟楫,河陰,本平陰縣魏文帝改曰河陰,在洛陽東北,屬河南郡。治,直之翻。朝士數十人導從。從,才用翻。帝步出西掖門,至銅駝街水經註洛陽城中太尉、司徒兩坊間,謂之銅駝街魏明帝置銅駝於閶闔南街,卽此。陸機洛陽記曰:洛陽銅駝街鑄銅駝二枚,在宮南四會道相對。俗語曰:「金馬門外集衆賢,銅駝陌上集少年。」爲盜所掠,不得進而還。藉使帝得至倉垣,亦遭石勒禽矣。度支校尉東郡魏浚率流民數百家保河陰峽石水經註河南新安縣東有千秋亭,亭東有雍谷溪,回岫縈紆,石路阻峽,故亦有峽石之稱。時劫掠得穀麥,獻之,帝以爲揚威將軍、平陽太守,度支如故。度,徒洛翻。

18使前軍大將軍呼延晏將兵二萬七千寇洛陽,比及河南河南縣,屬河南尹,東都王城郟鄏也。比,必寐翻。兵前後十二敗,死者三萬餘人。始安王王彌石勒皆引兵會之,未至,留輜重於張方故壘,張方故壘在洛陽西七里。重,直用翻。癸未,先至洛陽,甲申,攻平昌門平昌門洛城南面東頭第一門。丙戌,克之,遂焚東陽門及諸府寺。六月,丁亥朔,以外繼不至,俘掠而去。帝具舟於洛水,將東走,盡焚之。庚寅,荀藩及弟光祿大夫轘轅轘,音環。辛卯,王彌宣陽門宣陽門洛城南面東來第四門,亦謂之謻門壬辰,始安王西明門;丁酉,王彌呼延晏宣陽門,入南宮,升太極前殿,縱兵大掠,悉收宮人、珍寶。帝出華林園門,欲奔長安兵追執之,幽於端門西明門入屯武庫。戊戌,殺太子吳孝王竟陵王、右僕射曹馥、尚書閭丘沖河南劉默等,士民死者三萬餘人。遂發掘諸陵,焚宮廟、官府皆盡。惠帝羊皇后,遷帝及六璽於平陽璽,斯氏翻。石勒引兵出轘轅,屯許昌。光祿大夫劉蕃、尚書盧志幷州劉琨也。之父也。

丁未,大赦,改元嘉平。以帝爲特進左光祿大夫,封平阿公考異曰:帝紀:「以帝爲會稽公」。載記三十國春秋云「平阿公」。晉春秋云「平河公」。「河」字蓋誤。十六國三十國晉春秋:「明年二月,乃封帝會稽公。」蓋先封平陽,後進會稽帝紀闕略,今從諸書。以侍中庾珉王儁爲光祿大夫。之兄也。敳,魚開翻。

初,始安王王彌不待己至,先入洛陽,怨之。曰:說,輸芮翻,下暾說同。洛陽天下之中,山河四塞,城池、宮室不假修營,宜白主上自平陽徙都之。」以天下未定,洛陽四面受敵,不可守,不用策而焚之。罵曰:「屠各子,豈有帝王之意邪!」晉書曰:北狄以部落爲類,其入居塞內者,有屠各等十九種,皆有部落,不相雜錯。屠各最豪貴,故得爲單于,統理諸種。屠,直於翻。杜佑曰:頭曼冒頓,卽屠各種也。遂與有隙,引兵東屯項關陳郡項縣項關前司隸校尉劉暾曰:暾,他昆翻。「今九州糜沸,羣雄競逐,將軍於建不世之功,又與始安王相失,將何以自容!不如東據本州,青州東萊人。徐觀天下之勢,上可以混壹四海,下不失鼎峙之業,策之上者也。」心然之。

19司徒傅祗建行臺於河陰,司空荀藩陽城陽城縣潁川郡河南郡河南華薈成皋汝陰太守平陽李矩爲之立屋,輸穀以給之。之曾孫也。華,戶化翻。汝陰縣汝南郡分置汝陰郡,後廢,武帝泰始二年復爲郡。薈,烏外翻。爲,于僞翻。

與弟、族子中護軍與弟中領軍建行臺於密縣河南郡滎陽郡傳檄四方,推琅邪王爲盟主。承制以襄城太守,滎陽太守,前冠軍將軍河南褚翜梁國內史。冠,古玩翻。翜,山立翻,又所甲翻。揚威將軍魏浚石梁塢劉琨承制假河南尹。荀藩諮謀軍事,李矩同會,夜赴之。官屬皆曰:「不可信,不宜夜往。」曰:「忠臣同心,何所疑乎!」遂往,相與結歡而去。族子,聚衆據一泉塢水經註洛水盧丘縣南,又東逕一合塢南。城在川北原上,高二十丈,南北東三箱,天險峭絕,惟築西面,卽爲全固,一合之名,起於是矣。劉曜之攻河南也,將軍魏該奔於此。該傳曰,一泉塢宜陽以爲武威將軍。沈約置將軍四十號,威武第十,無武威。

豫章王,太子之弟也,詮,且緣翻。東奔倉垣苟晞率羣官奉以爲皇太子,置行臺。承制以領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自倉垣徙屯蒙城蒙縣,屬梁國

撫軍將軍秦王吳孝王之子,荀藩之甥也,年十二,南奔考異曰:晉書愍帝,又改建鄴建康。按三十國晉春秋愍帝,名子業,或作「鄴」。又吳志孫權秣陵建業,取興建基業爲名,皆不爲「鄴」字。今從之。等奉之,南趣許昌趣,七喻翻。豫州刺史天水閻鼎,聚西州流民數千人於,欲還鄕里。荀藩有才而擁衆,用豫州刺史,以中書令李絚絚,居登翻。考異曰:閻鼎傳作「李恆」。今從王浚傳司徒左長史彭城劉疇、鎭軍長史周顗東海王,爲鎭軍將軍,以爲長史。顗,魚豈翻。司馬李述等爲之參佐。之子也。

時海內大亂,獨東差安,中國士民避亂者多南渡。鎭東司馬王導琅邪王,收其賢俊,與之共事。從之,辟掾屬百餘人,以來,公府有掾,有屬。職官分紀曰:掾屬常敦明信義,肅清風俗,非禮不言,非法不行,以訓羣吏。說,輸芮翻。掾,以絹翻;下同。時人謂之百六掾。以前潁川太守勃海刁協爲軍諮祭酒,前東海太守王承廣陵卞壼爲從事中郞,江寧諸葛恢壼,苦本翻。孫權秣陵建業,復曰秣陵武帝太康二年,分秣陵江寧縣歷陽參軍陳國陳頵爲行參軍,頵,居筠翻。前太傅掾庾亮爲西曹掾。之弟子;之子;靚,疾正翻。:甲十一行本「兗」作「袞」;乙十一行本同;校同。』之弟子也。

20江州刺史華軼華,戶化翻。軼,音逸。之曾孫也,自以受朝廷之命,永嘉中除江州而爲琅邪王所督,多不受其敎令。郡縣多諫之,曰:「吾欲見詔書耳。」及荀藩檄,承制署置官司,改易長吏,長,知兩翻。豫州刺史裴憲皆不從命。揚州刺史王敦歷陽內史甘卓與揚烈將軍廬江周訪合兵擊兵敗,奔安成孫晧寶鼎二年,分豫章廬陵長沙安成郡宋白曰:吉州安福縣,本安成縣,今縣西六十里有安成故城。追斬之,及其五子。裴憲幽州甘卓湘州刺史,周訪尋陽太守,又以揚武將軍陶侃武昌太守。孫權武昌晉武帝太康元年,復立鄂縣,而武昌如故;改江夏武昌郡尋陽縣,屬廬江郡,其地在北。惠帝永興元年,分廬江武昌尋陽郡,治豫章柴桑尋陽遂在南。

21秋,七月,王浚設壇告類,告類,祭也,以事類告天及五帝也。立皇太子,考異曰:晉書初無其名,劉琨與丞相牋曰:「設壇場,有所建立,稱皇太子,」不知爲誰。布告天下,稱受中詔承制封拜,備置百官,列署征、鎭,以荀藩爲太尉,琅邪王爲大將軍。自領尚書令,以裴憲及其壻棗嵩爲尚書,以田徽兗州刺史,李惲青州刺史。惲,於粉翻。

22南陽王使牙門趙染蒲坂劉聰平陽,欲窺中;蒲坂,兵衝也。坂,音反。馮翊太守不得而怒,帥衆降帥,讀曰率。降,戶江翻。爲平西將軍。八月,與安西將軍劉雅帥騎二萬攻長安河內王始安王帥大衆繼之。兵於潼關,長驅至下邽敗,補邁翻。下邽縣前漢京兆後漢省,倂入鄭縣桓帝復置;馮翊郡應劭曰:有上邽,故稱下,秦武公邽戎置。宋白曰:四夷縣道記下邽縣東南二十五里有下邽故城,在渭水北。師古曰:邽,音圭。涼州北宮純長安帥其衆降將,卽亮翻。兵圍長安淳于定出戰而敗。倉庫虛竭,士卒離散,遂降於趙染河內王;九月,考異曰:帝紀:「八月,遇害。」按劉琨上丞相牋曰:「平昌以九月遇禍,世子時鎭隴右,故得無恙。」今以爲據。西饑饉,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無一二。始安王爲車騎大將軍、雍州牧,更封中山王,鎭長安雍,於用翻。王彌爲大將軍,封齊公

23苟晞驕奢苛暴,前遼西太守閻亨之子也,數諫殺之。數,所角翻。從事中郞明預有疾,姓譜大夫孟明之後,爲平原望姓。自轝入諫。怒曰:「我殺閻亨,何關人事,而轝病罵我!」轝,羊茹翻。曰:「明公以禮待,故以禮自盡。今明公怒,其如遠近怒明公何!爲天子,猶以驕暴而亡,況人臣乎!願明公且置是怒,思之言。」不從。由是衆心離怨,加以疾疫、饑饉。石勒王讚陽夏,擒之;陽夏縣,屬陳郡。夏,音賈。遂襲蒙城,執豫章王,鎖頸,以爲左司馬。幽州牧。

王彌,外相親而內相忌,劉暾使召曹嶷之兵以圖說,輸芮翻。爲書,使,且邀共向青州東阿東阿縣東郡濟北國游騎獲之,潛殺不知。會徐邈高梁輒引所部兵去,兵漸衰。將,卽亮翻。苟晞,心惡之,惡,烏路翻。以書賀曰:「公獲苟晞而用之,何其神也!使爲公左,爲公右,天下不足定也。」張賓曰:「王公位重而言卑,其圖我必矣。」因勸小衰,誘而取之。誘,音酉。方與乞活陳午相攻於蓬關蓬關,在陳留浚儀縣曰:蓬澤河南開封縣東北。臣瓚曰:今浚儀蓬陂是也。亦與劉瑞相持甚急。請救於未之許。張賓曰:「公常恐不得王公之便,今天以王公授我矣。陳午小豎,不足憂;王公人傑,當早除之。」乃引兵擊,斬之。大喜,謂實親己,不復疑也。冬,十月,燕于己吾己吾縣,後漢陳留郡省。陳留風俗傳曰:縣,故地,雜以之地,故梁國寧陵縣徙種龍鄕也。以之世,戶至八九千,冠帶之士求置縣。永元十一年,陳王削地,以大棘鄕直陽鄕𨻳隸之,命以嘉名曰己吾,猶有之俗焉。將往,長史張嵩諫,不聽。酒酣,手斬而幷其衆,表,稱叛逆。大怒,遣使勒「專害公輔,有無君之心」;然猶加鎭東大將軍、督·二州諸軍事、領幷州刺史,以慰其心。苟晞王讚潛謀叛殺之,幷

引兵掠豫州諸郡,臨而還,還,從宣翻,又如字。屯于葛陂續漢書·郡國志汝南郡鮦陽縣葛陂曰:葛陂,在今豫州新蔡縣西北。

初,之爲人所掠賣也,事見上卷惠帝永興二年。與其母王氏相失。劉琨得之,:甲十一行本「之」下有「遣使」二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幷其從子送於,因遺書曰:從,才用翻。遺,于季翻;下同。「將軍用兵如神,所向無敵,所以周流天下而無容足之地,百戰百勝而無尺寸之功者,蓋得主則爲義兵,附逆則爲賊衆故也。成敗之數,有似呼吸,吹之則寒,噓之則溫。今相授侍中、車騎大將軍、領護匈奴中郞將、襄城郡公,將軍其受之!」報書曰:「事功殊途,非腐儒所知。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爲效。」書意度雄爽,此必張賓爲之。難,乃旦翻。名馬、珍寶,厚禮其使,謝而絕之。

年十七,殘忍無度,爲軍中患。白母曰:「此兒凶暴無賴,應劭曰:賴者,恃也。晉灼曰:許愼曰:賴,利也,無利入於家也。或曰:之間,謂小兒多詐狡獪爲無賴。師古曰:說是也。使軍人殺之,聲名可惜,不若自除之。」母曰:「快牛爲犢,多能破車,汝小忍之!」及長,便弓馬,勇冠當時。以爲征虜將軍,每屠城邑,鮮有遺類。長,知兩翻。冠,古玩翻。鮮,息淺翻。然御衆嚴而不煩,莫敢犯者,指授攻討,所向無前,遂寵任之。石虎始此。爲誅夷諸子張本。滎陽太守李矩擊卻之。

24初,南陽王以從事中郞索綝馮翊太守。之子也。死,與安夷護軍金城麴允頻陽梁肅,俱奔安定索,昔各翻,姓也。綝,丑林翻。頻陽縣,屬馮翊郡秦厲公置。應劭曰:在頻水之陽。杜佑曰:京兆同官縣祋祤縣頻陽縣。時等自京兆南山安定。安夷護軍蓋亦置司於長安安定太守賈疋與諸皆送任子於等遇之於陰密,擁還臨涇陰密縣,屬安定郡密國所謂「人不恭,敢距大邦」者也。臨涇縣時爲安定郡治所。謀興復晉室從之。乃共推爲平西將軍,率衆五萬向長安雍州刺史麴特新平太守竺恢皆不降於同守新平。雍,於用翻。起兵,與扶風太守梁綜帥衆十萬會之。帥,讀曰率。之兄也。河內王新豐,使其將劉雅趙染新平,不克。索綝新平,大小百戰,等敗退。中山王等戰於黃丘黃丘,在馮翊雲陽縣黃嶔山下。衆大敗。遂襲梁州刺史彭蕩仲,殺之。蕩仲安定盧水胡也,據後蕩仲天護以爲涼州刺史,此「梁」當作「涼」。麴特等擊破新豐平陽。於是等兵勢大振,西翕然響應。

閻鼎欲奉秦王,據長安以號令四方;河陰傅暢之子也,亦以書勸之,遂行。荀藩劉疇周顗李述等,皆東人,不欲西行,中塗逃散,遣兵追之,不及,殺李絚等。絚,居登翻。武關,遇盜於上洛上洛縣弘農郡元鼎四年置,居洛水上,因以爲名;初,改爲京兆南部;武帝泰始二年,分京兆南部置上洛郡杜佑曰:上洛長利縣。宛,於元翻。趣,七喻翻。士卒敗散,收其餘衆,進至藍田,使人告賈疋遣兵迎之;十二月,入于雍城雍,於用翻。使梁綜將兵衞之。

周顗琅邪王爲軍諮祭酒。前騎都尉譙國桓彝亦避亂過,見微弱,謂曰:「我以中州多故,來此求全,而單弱如此,將何以濟!」旣而見王導,共論世事,退,謂曰:「向見管夷吾,無復憂矣!」王導管仲也。

諸名士相與登新亭遊宴,金陵覽古曰:新亭,在江寧縣十里,近臨渚。按:新亭蓋近勞勞亭周顗中坐歎曰:「風景不殊,舉目有之異!」洛都遊宴,多在濱,而新亭渚也。坐,徂臥翻。因相視流涕。王導愀然變色曰:愀,七小翻。「當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戰國時,騶衍以爲中國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內自有九州,之所序九州是也。孔穎達曰:按地統書·括地象云:地中央曰崐崙。又云:其東南方五千里曰神州。以此言之,崐崙在西北,別統四方九州,其神州者,是崐崙東南一州耳,於一州中更分九州,則禹貢之九州是也。又,祭北郊,有神州迎州冀州戎州拾州柱州宮州咸州揚州從祀,其崐崙所統之四方九州歟。何至作囚對泣邪!」衆皆收淚謝之。

陳頵王導書曰:頵,紆倫翻,又居筠翻。「中華所以傾弊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後實事,白望,猶虛名也。浮競驅馳,互相貢薦,言重者先顯,言輕者後敍,遂相波扇,以水爲譬也。波者,水之動也,風起則波生,相扇而動。乃至陵遲。加有之俗,傾惑朝廷,養望者爲弘雅,政事者爲俗人,王職不卹,法物墜喪。喪,息浪翻。夫欲制遠,先由近始。今宜改張,董仲舒論政曰:譬猶琴瑟,必改而更張之,乃可鼓也。明賞信罰,拔卓茂密縣事見四十卷漢光武建武元年。朱邑桐鄕朱邑舒桐鄕嗇夫,廉平不苛,以愛利爲行,漢宣帝舉而用之,官至大司農。然後大業可舉,中興可冀耳。」不能從。

25劉琨長於招懷而短於撫御,一日之中,雖歸者數千,而去者亦相繼。遣子請兵於代公猗盧,又遣族人高陽內史合衆於中山幽州所統代郡上谷廣寧之民多歸之,廣寧縣上谷郡晉武帝太康中,分立廣寧郡嬀州界。衆至三萬。王浚怒,遣胡矩督諸軍,燕,於賢翻。相,息亮翻。遼西公段疾陸眷共攻,殺之,驅略三郡士女而去。疾陸眷務勿塵之子也。猗盧遣其子六脩將兵助新興考異曰:晉春秋作「利孫」。按利孫六脩也,語訛轉耳。余按孔穎達曰:聲相近者,聲轉字異。

牙門將邢延以碧石獻以與六脩六脩復就求之,復,扶又翻。不得,執妻子。怒,以所部兵襲六脩六脩走,遂以新興,請兵以攻幷州

26:「李」上脫「初,東夷校尉」五字。』之死也,事見上永嘉三年。遼東附塞鮮卑素喜連木丸津託爲報仇,素喜連木丸津二部也。爲,于僞翻。攻陷諸縣,殺掠士民,屢敗郡兵,敗,補邁翻。連年爲寇。東夷校尉封釋不能討,請與和,不從。民失業,歸慕容廆者甚衆,稟給遣還,願留者卽撫存之。

少子鷹揚將軍廆,戶罪翻。據載記爲庶兄;第三子,則非少子也。少,詩照翻。言於曰:「自古有爲之君,莫不尊天子以從民望,成大業。今外以龐本爲名,內實幸災爲亂。封使君已誅請和,龐本見上永嘉三年。龐,皮江翻。而寇暴不已。中原離亂,州師不振,州師,謂平州之兵、東夷校尉所統者是也。遼東荒散,莫之救恤,單于不若數其罪而討之。自稱鮮卑大單于上則興復遼東,下則幷吞二部,二部,謂素喜連木丸津也。忠義彰於本朝,朝,直遙翻。私利歸於我國,此霸王之基也。」笑曰:「孺子乃能及此乎!」遂帥衆東擊帥,讀曰率。爲前鋒,破斬之,盡倂二部之衆。得所掠民三千餘家,及前歸者悉以付郡,遼東賴以復存。復,扶又翻。

封釋疾病,屬其孫屬,之欲翻。卒,與語,說之,曰:「奇士也!」補小都督。冀州主簿幽州參軍來奔喪。說,與悅同。悛,丑緣翻,又七倫翻。見之曰:「此家抎抎千斤犍也。」抎,羽敏翻;說文:從高而下也。犍,居言翻,犗牛也。言千斥之犍,人間不可多得,若從天而下也。以道不通,喪不得還,皆留仕爲長史,爲參軍。史言封氏諸子遂爲慕容佐命之臣。

王浚以妻舅崔毖東夷校尉。之曾孫也。慕容氏搆怨張本。崔琰,事曹公。毖,音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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