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四

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權御使中丞充理檢使上護軍賜紫金魚袋臣

司馬光 奉敕編集

後        學        天       台

胡三省 音  註

周紀四起閼逢困敦(甲子),盡著雍困敦(戊子),凡二十五年。

赧王中



十八年(甲子、前二九七)

1楚懷王亡歸。人覺之,遮道。遮其歸之路也。懷王從間道走間,隙也,從空隙之路而行也。間,古莧翻。走,音奏,又音如字。趙主父人不敢受。懷王將走人追及之,以歸。

2魯平公薨,子緡公賈立。世本「緡」作「湣」。



十九年(乙丑、前二九六)

1楚懷王發病,薨於人歸其喪。喪,息郞翻。人皆憐之,如悲親戚。諸侯由是不直

2同擊,至鹽氏而還。括地志鹽氏故城,一名司鹽城,在蒲州安邑縣,掌鹽池之官,因稱鹽氏徐廣曰:「鹽」,一作「監」。武遂、與封陵以和。十二年,封陵,又取武遂,今皆歸之以和。

3趙主父行新地,新取中山之地也。行,下孟翻。遂出;西遇樓煩王西河而致其兵。北有林胡樓煩之戎。鴈門郡樓煩縣樓煩胡所居地。西河,卽西河郡之地。

4魏襄王薨,子昭王立。世本曰:昭王,名

5韓襄王薨,子釐王咎立。釐,讀曰僖。



二十年(丙寅、前二九五)

1襄城尉,蓋國尉也。襄城縣潁川郡。以分地考之,潁川境。蓋分有潁川之地,用兵爭強,疆埸之間,朝,則此時襄城或爲土,容亦有之。埸,音亦。

2趙主父共滅中山,遷其王於膚施燕,因肩翻。膚施縣上郡延州,爲州治所。歸,行賞,大赦,置酒,酺五日。酺,音蒲。說文曰:王德布大飲酒也。師古曰:酺之爲言布也。王德布於天下而合聚飲食爲酺。師古所云,法也。此言趙國內酺耳。赦者,宥有罪也。

3趙主父封其長子,號曰安陽君長,知丈翻。代郡東安陽縣括地志東安陽故城,在朔州定襄縣界。

安陽君素侈,心不服其弟。不服其弟爲王也。主父使田不禮相之。相,息亮翻。李兌肥義曰:「公子章強壯而志驕,黨衆而欲大,田不禮忍殺而驕,二人相得,必有陰謀。夫小人有欲,輕慮淺謀,徒見其利,不顧其害,難必不久矣。夫,音扶。難,乃旦翻;下同。子任重而勢大,亂之所始而禍之所集也。子何不稱疾毋出而傳政於公子成,毋爲禍梯,梯,猶階也,以木爲之,以升高者也。禍梯,猶言禍階也。梯,天黎翻。不亦可乎!」肥義曰:「昔者主父以王屬義也,屬,之欲翻。曰:『毋變而度,毋易而慮,而,猶汝也。堅守一心,以歿而世!』再拜受命而籍之。記王命於籍也。今畏不禮之難而忘吾籍,變孰大焉!諺曰:『死者復生,生者不愧。』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乎!子則有賜而忠我矣。雖然,吾言已在前矣,終不敢失!」李兌曰:「諾,子勉之矣!吾見子已今年耳。」已,止也,言肥義命止於今年也。涕泣而出。

李兌數見公子成以備田不禮數見者,相與謀爲之備也。數,所角翻。肥義信期曰:索隱曰:卽下文高信也。史記正義曰:信,音申;曰:如字。公子章田不禮聲善而實惡,內得主而外爲暴,得主,謂主父所憐也。矯令以擅一旦之命,不難爲也。矯令,矯主父之令也。令,力正翻。擅,時戰翻。今吾憂之,夜而忘寐,飢而忘食,盜出入不可以:十二行本無「以」字;乙十一行本同。』不備。言盜在主父左右,出入不可不備也。自今以來,有召王者必見吾面,我將以身先之,無故而後王可入也。」先,悉薦翻。信期曰:「善。」

主父使惠文王朝羣臣而自從旁窺之,見其長子傫然也,朝,直遙翻。長,知丈翻。傫,倫追翻,懶懈貌。少子臨朝而長子朝之,故其貌如此。反北面爲臣,詘於其弟,詘,與屈同。心憐之,於是乃欲分而王公子章王,于況翻,又音如字。計未決而輟。主父及王游沙丘史記正義曰:沙丘邢州平鄕縣東北二十里。余按沙丘臺所作也。云:沙丘鉅鹿郡鉅鹿縣東北七十里。異宮,異宮而處也。公子章田不禮以其徒作亂,詐以主父令召王。肥義先入,殺之。高信卽與王戰。高信以王與公子章之徒戰也。公子成李兌自國至,邯鄲,自邯鄲至也。邯鄲,音寒丹。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難,距,猶拒也。難,乃旦翻。公子章田不禮,滅其黨。公子成爲相,號安平君相,息亮翻。涿郡安平縣,非地也。以公子成能平難而安國,故以爲號。李兌爲司寇。司寇,六卿之一也,掌刑。是時惠文王少,少,時照翻。專政。

公子章之敗也,往走主父主父開之。謂開宮門內之也。走,音奏。因圍主父:十二行本「父」下有「宮」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公子章死,謀曰:「以故,圍主父;卽解兵,吾屬夷矣!」夷,誅也,滅也。乃遂圍之,令:「宮中人後出者夷!」令,力正翻。宮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探雀鷇而食之。爾雅曰:生哺,鷇;生噣,雛。云:辨鳥子之異名也。鳥子生而須母哺食者爲鷇,謂燕、雀之屬也。生而能自啄食者爲雛,謂雞、雉之屬也。探,吐南翻。鷇,居候翻。三月餘,餓死沙丘宮主父定死,乃發喪赴諸侯。主父初以長子爲太子,後得吳娃,愛之,長,知丈翻。吳娃,謂吳廣之女孟姚也,見上卷五年。之間謂美女曰娃。娃,音於佳翻。爲不出者數歲。爲,于僞翻。生子,乃廢太子而立之。,卽惠文王也。吳娃死,愛弛;憐故太子,欲兩王之,猶豫未決,故亂起。

4樓緩免相,魏冉代之。相,息亮翻。



二十一年(丁卯、前二九四)

1師于敗,補邁翻。解縣河東郡宋白曰:解縣地卽鳴條之野,有鹽池之利。後漢乾祐元年,李茂貞奏置解州師古曰:解,下買翻。



二十二年(戊辰、前二九三)

1公孫喜人伐書人,其將微也。將,卽亮翻。穰侯薦左更白起秦王以代向壽將兵,,姓也。春秋之時,白乙丙。穰,人羊翻。更,工衡翻。向,息亮翻。師、師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級,虜公孫喜,拔五城。秦王白起爲國尉。戰國之時,有國尉,有郡尉。應劭曰:自上安下曰尉,武官悉以爲稱。敗,補邁翻。

2秦王楚王書曰:「且率諸侯伐,願王之飭士卒,飭,治也,整也。遺,于季翻。倍,蒲妹翻。得一樂戰!」樂,音洛,快意也;言一戰以快其意。楚王患之,乃復與和親。和親者,結和以相親也。復,扶又翻,又音如字。



二十三年(己巳、前二九二)

1楚襄王迎婦於

曰:甚哉之無道也,殺其父而劫其子;楚懷王留於而以困死,秦王復遺襄王書,以兵威劫之。之不競也,杜預曰:競,強也。或曰:競,爭也,言不能與爭也。忍其父而婚其讎!楚襄王父死於,是仇讎之國也,忍恥而與之婚。烏呼,之君誠得其道,臣誠得其人,雖強,烏得陵之哉!善乎荀卿論之曰:「夫道,善用之則百里之地可以獨立,不善用之則六千里而爲讎人役。」夫,音扶。故人主不務得道而廣有其勢,是其所以危也。

2魏冉謝病免,以客卿燭壽爲丞相。,姓也。左傳有大夫燭之武。『:「魏冉」前標號錯誤,已改。』



二十四年(庚午、前二九一)

1,拔,故申伯國宛縣南陽郡鄧州南陽縣。宛,於元翻。

2燭壽免。魏冉復爲丞相,相,息亮翻。封於,謂之穰侯。又封公子市公子悝悝,苦回翻。



二十五年(辛未、前二九○)

1河東地四百里,河東地,蓋安邑大陽蒲阪解縣之地。阪,音反。解,下買翻。武遂地二百里于武遂地,十八年以予。予,讀曰與。

2芒卯始以詐見重。,謨郞翻,姓也。,其名。



二十六年(壬申、前二八九)

1大良造白起、客卿,至,取城大小六十一。大良造,卽大上造之良者。大上造,十六爵。軹,音只。軹縣河內郡孟州濟源縣



二十七年(癸酉、前二八八)

1冬,十月,秦王西帝,遣使立齊王東帝,欲約與共伐蘇代來,使,疏吏翻。燕,因肩翻。齊王曰:「使魏冉致帝,子以爲何如?」對曰:「願王受之而勿稱也。稱之,天下安之,王乃稱之,無後也。無後,猶言未晚。稱之,天下惡之,惡,烏路翻。王因勿稱,以收天下,此大資也。且伐孰與伐桀宋利?桀宋,見下二十九年。今王不如釋帝以收天下之望,發兵以伐桀宋舉則皆懼矣。是我以名尊而令天下憎之,令,盧經翻。所謂以卑爲尊也。」古人有言曰:「自卑者人尊之。」齊王從之,稱帝二日而復歸之。歸帝號而不稱也。復,扶又翻,又音如字。十二月,呂禮姓譜曰:太嶽心呂之臣,故封呂侯,後因以爲氏。古字脊骨之膂本作「呂」。秦王亦去帝,復稱王。去,羌呂翻,除也;後以義推。

2,拔杜陽徐廣曰:「杜」,一作「梗」。按梗陽太原郡榆次縣界,杜陽縣扶風云:杜水南入曰「自土」。師古云:緜詩:自齊詩作「自杜」,言公劉而來居之地。又云:扶風栒邑豳鄕公劉所都。審爾,則杜陽栒邑,接上郡北地之境。地西至上郡膚施,或者其時倂有杜陽歟!沮,七余翻。旬,須倫翻。豳,彼貧翻。



二十八年(甲戌、前二八七)

1:十二行本「趙」作「魏」;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新垣曲陽史記正義曰:年表括地志曲陽故城在懷州濟源縣西四十里,新垣曲陽,未詳端的之處。余按王屋山河東垣縣沇水所出,東流爲水經濟水河東垣縣王屋山沇水云:濟水重源出西北平地。水有二源,東源出原城東北,晉文公以信降,卽此城也。俗以濟水重源所發,因復謂之濟源城。如此則濟源不遠矣。蓋新垣河東垣縣也;以縣有遷徙,謂其新邑爲新垣也。垣,于元翻。濟,子禮翻。沇,以轉翻。降,戶江翻。重,直龍翻。復,扶又翻。



二十九年(乙亥、前二八六)

1司馬錯河內河內郡河內之地,幷屬河東郡孟子梁惠王曰:「河內凶則移其民於河東,移其粟於河內。」蓋之有國,河東河內自爲二郡也。錯,七各翻,又千故翻。安邑以和,出其人歸之

2師于夏山敗,補邁翻。夏,戶雅翻。

3有雀生𪄟於城之陬。「𪄟」,劉向說苑作「鸇」。字林曰:鷂屬。陸璣曰:鸇似鷂,青黃色,燕頷句啄,向風搖翅,乃因風飛急疾,擊鳩、鴿、燕、雀食之。陬,子侯翻,隅也。句,古侯翻。『:𪄟,正韻:諸延切,音饘。鷙鳥。』史占之史,太史之屬,掌卜筮者。曰:「吉。凶人吉其凶。小而生巨,必霸天下。」宋康王喜,起兵滅,伐沛郡公丘縣,古滕國水經註滕城蕃縣西。唐志滕縣徐州孟嘗君所封地。蕃,音皮,又音如字。東敗,取五城,南敗,取地三百里,西敗軍,與爲敵國,乃愈自信其霸。欲霸之亟成,故射天笞地,敗,補邁翻。亟,己力翻。射,而亦翻;後以義推。笞,擊也,音丑之翻。斬社稷而焚滅之,曰:共工氏有子曰句龍,能平水土,故祀以爲社。烈山氏之子曰,爲稷,自以上祀之;棄亦爲稷,自以來祀之。自以下,夏禹配食官社,后稷配食官稷。周禮註:社稷,土穀之神。共,讀曰恭。夏,戶雅翻。以示威服鬼神。爲長夜之飲於室中,室中人呼萬歲,則堂上之人應之,堂下之人又應之,門外之人又應之,以至於國中,無敢不呼萬歲者。天下之人謂之「桀宋」。言其昏暴如也。齊湣王起兵伐之,民散,城不守。宋王,死於司寇蘇忿生之邑。溫縣河內郡至此而滅。湣,讀曰閔。



三十年(丙子、前二八五)

1秦王楚王宛,於元翻。趙王中陽中陽縣西河郡水經註文水太原茲氏縣故城之東,瀦爲文湖文湖水又東逕中陽縣故城東。

2蒙武,拔九城。風俗通東蒙主蒙山爲氏。

3齊湣王旣滅而驕,乃南侵,西侵三晉,欲幷二周,爲天子。狐咺正議,斮之檀衢,姓也。春秋之時,狐突狐毛狐偃父子。左傳齊簡公與婦人飲酒於檀臺檀衢,意其地爲通檀臺之衢路也。爾雅:四達謂之衢。咺,況晚翻,又況遠翻。斮,側略翻,斬也。陳舉直言,殺之東閭左傳州綽門于東閭杜預曰:東門。

燕昭王日夜撫循其人,益以富實,燕,因肩翻。乃與樂毅謀伐樂毅曰:「,霸國之餘業也,毅,魚器翻。自齊桓公霸天下,國以強大;田氏藉其餘業。地大人衆,未易獨攻也。易,弋豉翻。王必欲伐之,莫如約。」於是使樂毅,別使使者連,且令以伐之利。使者,上疏吏翻。令,力丁翻。以利誘之曰嚪。嚪,音田濫翻。誘,羊久翻。諸侯害齊王之驕暴,皆爭合謀與燕,因肩翻。



三十一年(丁丑、前二八四)

1燕王悉起兵,以樂毅爲上將軍。上將軍,猶春秋之元帥。帥,所類翻。斯離帥師與三晉之師會之。尉,官也。斯離,其名。或曰:,姓也,,名也。西南夷種,遂以爲姓。帥,讀曰率。趙王以相國印授樂毅樂毅幷將之兵以伐齊湣王悉國中之衆以拒之,戰于濟西相,息亮翻。將,卽亮翻。湣,讀曰閔。水經濟水東北過壽張縣西界,北逕須昌穀城臨邑縣西,又北逕北平陰城西,又東北過盧縣北,皆地也。濟西地在濟水之西。濟,子禮翻,下同。師大敗。樂毅之師,分師以略地,部師以收河間隔遠,故先還其師。地近於,故使略之。河間近於,故以方略部取之。此其部分,非人所能及也。地,所取之地。身率師,長驅逐北。劇辛曰:「大而小,燕,因肩翻。劇,竭戟翻。賴諸侯之助以破其軍,宜及時攻取其邊城以自益,此長久之利也。劇,竭戟翻,姓也。今過而不攻,以深入爲名,無損於,無益於而結深怨,後必悔之。」樂毅曰:「齊王伐功矜能,謀不逮下,廢黜賢良,信任諂諛,政令戾虐,百姓怨懟。懟,直類翻。今軍皆破亡,若因而乘之,其民必叛,禍亂內作,則可圖也。若不遂乘之,待彼悔前之非,改過恤下而撫其民,則難慮也。」遂進軍深入。人果大亂失度,難慮,謂難爲計慮也。失度,失其常度也。湣王出走。樂毅臨淄,取寶物、祭器,輸之於燕王親至濟上勞軍,行賞饗士;燕,因肩翻。濟,子禮翻。勞,力到翻。樂毅昌國君昌國縣齊郡。封昌國君,以其能昌大燕國也。遂使留徇城之未下者。

齊王出亡之君辟宮舍之,稱臣而共具。辟,讀曰避。共,音供,又居用翻。齊王不遜,人侵之。齊王去奔,有驕色;弗內,遂走春秋莒子之國,滅之。莒縣城陽國,國都也。宋白曰:周武王少昊之後茲輿,始都計斤城,在今高密縣東南四十里。春秋時徙於隱公二年,人入向。云:今城陽莒縣自初封二十三君,爲楚簡王所滅。莒縣城陽王所都。莒,音居禦翻。使淖齒將兵救,因爲相。淖齒欲與地,索隱曰:淖,女敎翻;曰:竹角切;姓也。相,息亮翻。乃執湣王而數之數其罪也。師古曰:數,所具翻;宋祁曰:所主翻。曰:「千乘博昌之間,方數百里,雨血沾衣,千乘郡博昌縣屬焉。後漢千乘郡樂安國十三州志曰:昌水,其勢平,故曰博昌唐志千乘博昌二縣皆屬青州。乘,繩證翻。雨,王遇翻。自上而下曰雨。王知之乎?」曰:「知之。」「之間,地坼及泉,二縣屬泰山郡王知之乎?」曰:「知之。」「有人當闕而哭者,求之不得,去則聞其聲,王知之乎?」曰:「知之。」淖齒曰:「天雨血沾衣者,天以告也;地坼及泉者,地以告也;有人當闕而哭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告矣,而王不知誡焉,誡,與戒同;戒,警敕也。毛晃曰:警敕之辭曰誡。此言天、地、人皆以相警敕也。何得無誅!」遂弑王於鼓里鼓里中地名,近廟。

荀子論之曰:國者,天下之利勢也。得道以持之,則大安也,大榮也,積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則大危也,大累也,累,力僞翻,事相緣及也。有之不如無之;及其綦也,人謂極爲綦,音其;下綦之同。索爲匹夫,不可得也。索,山客翻,求也。齊湣宋獻是也。湣,讀曰閔。宋獻,意卽指宋康王

故用國者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

挈國以呼禮義,而無以害之。挈,卽提挈之挈,音詰結翻。行一不義,殺一無罪,而得天下,仁者不爲也。擽然扶持心國,且若是其固也。擽然,落石貌;言其持心持國,擽然如石之固。擽,歷各翻。之所與爲之者之人,則舉義士也。之所以爲布陳於國家刑法者,則舉義法也。主之所極然,毛晃曰:然,如也,是也。帥羣臣而首嚮之者,則舉義志也。帥,讀曰率。首,所救翻。志者,心之所主也。如是,則下仰上以義矣,仰,魚亮翻。凡仰給、仰成之仰皆同音。是基定也。基:乙十一行本,二「基」字均作「綦」。』定而國定,國定而天下定。故曰:以國濟義,一日而白,是也。基,址也,本也。爲土立址曰基;爲木立根本亦曰基。白,明也。是所謂義立而王也。

德雖未至也,義雖未濟也,然而天下之理略奏矣,楊倞曰:略有節奏也。刑賞已諾信於天下矣,諾,人應聲也。信,人不疑而心孚也。臣下曉然皆知其可要也。要,一遙翻,約也,勤也,求也。政令已陳,雖覩利敗,不欺其民;令,力正翻。約結已定,雖覩利敗,不欺其與;與,黨與也。卽下文所謂與國也。如是,則兵勁城固,敵國畏之;國一綦明,楊倞曰:此「綦」當作「基」。今謂此「綦」字從上註,所謂人之言,其義亦通。明,顯也。與國信之;雖在僻陋之國,威動天下,五伯是也。是所謂信立而霸也。伯,讀曰霸。五霸昆吾大彭豕韋齊桓晉文。或曰:齊桓晉文宋襄秦穆楚莊五霸

挈國以呼功利,不務張其義,齊其信,唯利之求;內則不憚詐其民而求小利焉,外則不憚詐其與而求大利焉。內不修正其所以有,然常欲人之有,如是,則臣下百姓莫不以詐心待其上矣。上詐其下,下詐其上,則是上下析也。析,先的翻,分也,離也。如是,則敵國輕之,與國疑之,權謀日行而國不免危削,綦之而亡,齊湣薛公是也。湣,讀曰閔。薛公,謂孟嘗君孟嘗君卒,與諸侯共滅。卒,子恤翻。故用強,非以修禮義也,非以本政敎也,非以一天下也,綿綿常以結引馳外爲務。引,讀曰靷,音羊晉翻。丁度曰:靷,駕牛具,在胸曰靷,蓋駕馬亦用靷也。故強,南足以破,西足以詘,北足以敗,中足以舉史記齊閔王十年,伐,取之;二十三年,與重丘,南割北;三十六年,與,至函谷;三十八年,伐,滅之。通鑑孟子以取事屬之齊宣王。敗,補邁翻。詘,與屈同,音渠勿翻。燕,因肩翻。及以:十二行本「起」作「改」;本同。』而攻之,若振槁然,燕,因肩翻。槁,枯木也。振,搖也。振已枯之木,則枝葉摧落而本根撥矣。槁,苦皓翻,又音古老翻。而身死國亡,爲天下大戮,後世言惡則必稽焉。稽,考也,又計校也。是無他故焉,唯其不由禮義而由權謀也。

三者,明主之所謹擇也,仁人之所務白也。白,明白也。善擇者制人,不善擇者人制之。

2樂毅:乙十一行本作「畫」;本同;下均同。』王蠋賢,劉熙曰:西南近邑,音獲。索隱曰:音胡卦翻。括地志戟里城臨淄城西北三十里,春秋棘邑。又云:澅邑所居,卽此邑,因澅水爲名也。京相璠曰:今臨淄澅水,西北入,卽所謂如水;如、時聲相似,然則澅水時水也。余按後漢耿弇張步,進軍畫中,在臨淄西安二邑之間。「蠋」,班固古今人表作「歜」,音觸。據「蠋」字則當音蜀,或音之欲翻;:珠玉切。通鑑畫邑晝邑,以孟子宿於爲據也。若以孟子爲據,則晝讀如字。令軍中環晝邑三十里無入。環,據漢書音義音宦。使人請謝不往。人曰:「不來,吾且屠晝邑!」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十二行本「夫」下有「齊王不用吾諫故退而耕於野」十二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燕,因肩翻。蠋,音蜀。更,工衡翻。國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劫之以兵;吾與其不義而生,不若死!」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絕脰而死。經,絞也,縊也。頸,居郢翻,頭莖也。自奮,自奮起而還擲也。脰,大透翻,頸也。師乘勝長驅,城皆望風奔潰。樂毅修整軍,禁止侵掠,求之逸民,顯而禮之,寬其賦斂,斂,力驗翻;後以義推。除其暴令,修其舊政,本「政」作「制」。』民喜悅。乃遣左軍渡膠東東萊膠東爲王國。水經膠水琅邪黔陬縣膠山,北過膠東下密,又北過東萊當利縣入海。膠水之東爲膠東國膠水之西爲膠西國東萊春秋萊子之國,東萊郡。邪,音耶。前軍循泰山以東至海,略琅邪琅邪置爲郡,其地東至海,南距右軍循,屯以連師;註已見一卷安王十五年,然僅及濟水而溢爲一節。今據水經濟水滎澤東流至濟陰乘氏縣西,分爲二瀆:其南瀆爲菏水,東南流至山陽湖陸縣,與泗水合。其北瀆東北流入于鉅野澤,東北過東郡壽良縣西界,北逕須昌穀城臨邑縣四瀆津口,與河水合。此蓋言地在之間者也。參考上濟西註可見。濟,子禮翻。東阿鄄城。鄄,音絹。乘,繩證翻。菏,音柯。後軍旁北海以撫千乘旁,步浪翻。自臨淄東北至海,北海地也。置郡。乘,繩證翻。中軍據臨淄而鎭都。祀桓公管仲於郊,表賢者之閭,封王蠋之墓。王蠋墓蓋在晝。人食邑於者二十餘君,封爲君也。有爵位於者百有餘人。都也。薊縣廣陽國幽州治所;今爲燕京水經註薊城西北隅有薊丘,故名。燕,因肩翻。薊,音計。六月之間,下七十餘城,皆爲郡縣。

3秦王魏王韓王會于京師



三十二年(戊寅、前二八三)

1會于安城安成縣汝南郡司馬彪作「安城」。時地南至汝南武關出兵攻拔之。括地志安城豫州汝陽縣東南十七里。一曰:在豫州吳房縣東南。穰,人羊翻。兵至大梁而還。還,音旋。

2淖齒之亂,湣王法章變姓名爲太史敫家傭。淖,女敎翻。湣,讀曰閔。徐廣曰:敫,音躍,一音皎;:吉了切。余按書·王子侯表有「敫」字,師古曰:古穆字;今從之。傭,雇身爲人力作。爲,于僞翻。太史敫女奇法章狀貌,以爲非常人,憐而常竊衣食之,竊,私也,私爲之而不使人知。衣,於旣翻。食,祥吏翻。因與私通。王孫賈湣王,失王之處,其母曰:「汝朝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汝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閭,里門也。周禮:二十五家爲閭。汝今事王,王走,汝不知其處,汝尚何歸焉!」王孫賈乃入市中呼曰:呼,火故翻,叫號也。號,戶高翻。淖齒齊國,殺湣王。欲與我誅之者袒右!」袒右肩也。市人從者四百人,與攻淖齒,殺之。於是亡臣相與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懼其誅己,久之乃敢自言,遂立以爲齊王,保莒城以拒燕,因肩翻。布告國中曰:「王已立在矣!」其時樂毅中軍鎭臨淄法章已立而保田單安平卽墨,奔敗之餘,猶可置之不問,法章布告國中,自言已立在,可安坐而不問乎!後人論樂毅,以爲善藏其用,吾未敢以爲然也。

3趙王和氏璧,卞和得玉璞,獻之楚厲王,王使玉人視之,曰:「石也」;王以爲詐,刖其左足。及武王立,又獻之,玉人又曰:「石也」;王又以爲詐而刖其右足。及文王立,乃抱璞而泣於荊山之下;王聞之,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寶,因命曰「和氏之璧」。爾雅:肉倍好謂之璧;外圓象天,內方象地。秦昭王欲之,請易以十五城。趙王欲勿與,畏強;欲與之,恐見欺。以問藺相如姓譜曰:韓獻子玄孫曰,食采於,因氏焉。藺,力刃翻。對曰:「以城求璧而王不許,曲在我矣。我與之璧而秦不與我城,則曲在。均之二策,寧許以負使負曲也。臣願奉璧而往;使城不入,臣請完璧而歸之!」趙王遣之。相如秦王無意償城。相如乃以詐紿秦王,復取璧,償,辰羊翻。紿,蕩亥翻,欺也,誑也。遣從者懷之,間行歸從,才用翻。間,古莧翻。而以身待命於秦王以爲賢而弗誅,禮而歸之。趙王相如爲上大夫。

4衞嗣君薨,子懷君立。嗣君好察微隱,縣令有發褥而席弊者,嗣,祥吏翻。好,呼到翻。令,力正翻。古者縣大夫,至春秋時有邑大夫。縣令,起於戰國之時,因之。嗣君聞之,乃賜之席。令大驚,以君爲神。又使人過關市,賂之以金,此蓋賂掌關市之官。周禮:司關掌國貨之節,以聯門市,司貨賄之出入者,掌其治禁與其征廛;司市掌市之治敎政刑,量度禁令。戰國之時,合爲一官。量,音亮。旣而召關市,問有客過與汝金,汝回遣之;回遣,謂還其金也。關市大恐。又愛泄姬,重如耳,而恐其因愛重以壅己也,,姓也,與洩同,春秋有大夫洩駕有大夫洩冶,亦姓也;張守節如耳大夫姓名,非也,蓋大夫。是時魏王如姬。重,音輕重之重。乃貴薄疑以敵如耳,姓也;風俗通賢人薄疑。敵,當也。魏妃以偶泄姬偶,匹也,對也。曰:「以是相參也。」參,三也,相參列也,間廁也。

荀子論之曰:成侯嗣君,聚斂計數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產,取民者也,未及爲政也。管仲,爲政者也,未及修禮也。故修禮者王,爲政者強,取民者安,聚斂者亡。斂,力豔翻。



三十三年(己卯、前二八二)

1,拔兩城。



三十四年(庚辰、前二八一)

1,拔石城史記正義曰:地理志右北平石城縣括地志石城相州林慮縣西南九十里。疑相州石城是。余謂北平石城境也,相州石城境也,皆非地。此石城西河離石縣城;拓拔魏西河,置五城郡,又置石城縣,蓋此地是也。相,息亮翻。慮,音廬。燕,因肩翻。

2穰侯復爲丞相。穰,人羊翻。復,扶又翻。

3欲與共伐,因欲圖。王使東周武公令尹昭子曰:「不可圖也。」令尹,上卿,執其國之政,猶之丞相也。令,力正翻。昭子曰:「乃圖,則無之;雖然,何不可圖?」武公曰:「西周之地,絕長補短,不過百里。名爲天下共主,言天下共宗周以爲諸侯主。杜佑曰:洛陽,古成周之地。今洛陽城東三十餘里故城,是之下都也。帥諸侯城之,以居敬王。至孝王封其弟桓公河南以續周公之官職,至孫惠公乃封少子於,號曰東周赧王立,西周分理,又徙都西周,則王城也。帥,讀曰率。少,始照翻。鞏,居勇翻。赧,奴版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雖然,攻之者名爲弑君。然而猶有欲攻之者,見祭器在焉故也。三代所傳之祭器,如九鼎之類是也。夫虎肉臊而兵利身,人猶攻之;若使澤中之麋蒙虎之皮,人之攻之也必萬倍矣。夫,音扶。劉伯莊曰:虎之爪牙如兵之利刃在身,其肉雖臊而人猶攻之者,以其皮之所在也。鹿之大者曰麋,麋無爪牙之利而肉可食;若更蒙虎之皮,人之攻之必萬倍於虎矣。臊,蘇遭翻。魚腥,肉臊。麋,武悲翻。更,古孟翻。之地,足以肥國,詘之名,足以尊王。:十二行本「王」作「主」;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詘,讀曰黜,言黜其僭王之名也。今子欲誅殘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傳器,器南,則兵至矣!」於是計輟不行。共,音如字。傳,直專翻。言三代之器傳於亡則所傳之器將南歸於,天下將合兵至而共討其罪也。



三十五年(辛巳、前二八○)

1白起軍,斬首二萬,取光狼城索隱曰:地志不載光狼城,蓋屬趙國史記正義曰:光狼故城,在澤州高平縣西二十里。曰:本中山地,趙武靈王取之,其地在。余考史以光狼城聯而書之,以爲其地在可也。又云本中山地;中山與代舊爲兩國,在山之陰,中山在山之陽;旣云在,不當又云本中山地。如意,抑以爲光狼地,趙襄子滅代而中山侵有光狼地;武靈王旣滅中山,始有光狼之地。白起上郡九原雲中下兵,始能敗軍,取光狼。史旣不先序其兵行之路,後又無考,光狼城之所,闕疑可也。又使司馬錯隴西兵,扶風汧縣之西有大隴山,名隴坻,上者七日方越。自以西,本冀戎䝠戎之地,累世攘拓,以其地置隴西郡。錯,七各翻,又倉故翻。汧,苦堅翻。䝠,戶官翻。黔中,拔之。兵時因巴郡枳縣路以攻拔黔中。黔,音琴。漢北上庸地。漢北,謂漢水以北之地。上庸曹魏新城房陵郡之地。



三十六年(壬午、前二七九)

1白起,取西陵史記正義曰:二城並在襄州括地志:故鄢城襄州安養北三里,古鄢子之國。又按水經註鄢城當在宜城南,有鄢水左傳屈瑕,亂次而濟,卽其地。徐廣曰:西陵江夏。余謂西陵夷陵夷陵縣南郡水經江水東逕夷陵縣,又東逕西陵峽,蓋縣城去不遠。夏,戶雅翻。

2秦王使使者告趙王,願爲好會於河外澠池使使之使,疏吏翻。好,呼到翻;凡和好之好皆同音。漢志澠池縣弘農郡杜佑曰:澠池西俱利二城,卽會處。宋白曰:在今縣西十三里。澠,莫踐翻,又莫忍翻。趙王欲毋行,廉頗藺相如計曰:姓譜姓,顓帝曾孫大廉之後。頗,普河翻。「王不行,示弱且怯也。」趙王遂行,相如從。從,才用翻。廉頗送至境,與王訣訣,音決,別也。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度,徒洛翻。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還,從宣翻,又音如字。則請立太子以絕望。」王許之。

會于澠池。王與趙王飲,此句作「秦王趙王飲」,文意乃明。酒酣,酣,戶甘翻,樂也,洽也。秦王趙王鼓瑟,瑟二十五絃,伏羲所作。史記曰:黃帝使素女鼓五十絃瑟,帝悲不止,故破其瑟爲二十五絃。人善瑟,故請鼓之。瑟,色櫛翻。趙王鼓之。藺相如復請秦王擊缶,缶,瓦器。爾雅曰:盎謂之缶,云:盆也。楊惲曰:「仰天拊缶而歌嗚嗚,聲也。」說文曰:缶所以盛酒,人鼓之以節樂。劉昫曰:缶如足盆,古西戎之樂,俗因而用之。其形如覆盆,以四杖擊之。復,扶又翻,又音如字。缶,方九翻。惲,於粉翻。盛,時征翻。昫,吁句翻。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步之內,臣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言將殺秦王也。頸,居郢翻。濺,音箭,:音贊,汙灑也。汙,烏故翻。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靡,委靡不振之貌。王不懌,不悅也。爲一擊缶。爲,于僞翻。罷酒,終不能有加於人亦盛爲之備,不敢動。趙王歸國,以藺相如爲上卿,位在廉頗之右。藺,力刃翻。頗,普何翻。毛晃曰:人道尚右,故左右手之右,以右爲尊。

廉頗曰:「我爲將,有攻城野戰之功。將,卽亮翻。藺相如素賤人,徒以口舌而位居我上,吾羞,不忍爲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宣言者,宣布其言於外也。相如聞之,不肯與會;每朝,常稱病,不欲爭列。朝,直遙翻。毛晃曰:列,行次也,位序也。出而望見,輒引車避匿。匿,藏也,隱也。其舍人皆以爲恥。相如曰:「子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若,猶如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此謂請秦王擊缶時也。相如雖駑,夫,音扶。駑,音奴,字林曰:駘也。駘,堂來翻。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強:十二行本「所」上有「之」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以不敢加兵於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鬬,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爲此者,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也!」先,悉薦翻。後,戶遘翻。廉頗聞之,肉袒負荊至門謝罪,荊,所以笞,故負之以請罪。肉袒者,袒而露其肉。笞,丑之翻。遂爲刎頸之交。刎,武粉翻。頸,居郢翻。言襟相契,雖刎斷其首,無所顧也。崔顥曰:言要齊生死,斷首無悔。

3初,人攻安平燕,因肩翻。東安平縣淄川司馬彪北海郡括地志安平城青州臨淄縣東十九里,古紀國酅邑唐志青州安平縣,後省入博昌縣。按三十一年樂毅臨淄,以中軍據之,人攻安平,當在三十二年、三十三年之間,故通鑑於是年以「初」字發之。酅,戶圭翻。臨淄市掾田單安平,使其宗人皆以鐵籠傅車轊。掾,以絹翻,掌市官屬也。卷鐵以傅車轊,故謂之鐵籠。籠,盧東翻。傅,音附。轊,音衞。車軸頭謂之轊。及城潰,人爭門而出,皆以轊:十二行本「轊」作「軸」;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折車敗,爲所擒;潰,戶對翻,潰散也。折,食列翻。燕,因肩翻。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免,遂奔卽墨。是時地皆屬,獨卽墨未下,樂毅乃幷右軍、前軍以圍,左軍、後軍圍卽墨卽墨大夫出戰而死。卽墨人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以鐵籠得全,是多智習兵。」因共立以爲將以拒燕,因肩翻。將,卽亮翻。樂毅圍二邑,期年不剋,乃令解圍,各去城九里而爲壘,令曰:「城中民出者勿獲,困者賑之,令,力正翻。勿獲,勿禽之以爲俘獲。賑,卽忍翻,救也,恤也。毅欲懷柔二邑,使之自服,不及計其死守也。使卽舊業,卽,就也。以鎭新民。」恐新民思爲齊而反,則以此鎭之。三年而猶未下。或讒之於燕昭王曰:「樂毅智謀過人,伐,呼吸之間剋七十餘城,今不下者兩城耳,非其力不能拔,所以三年不攻者,欲久仗兵威以服人,南面而王耳。今人已服,所以未發者,以其妻子在故也。且多美女,又將忘其妻子。願王圖之!」昭王於是置酒大會,引言者而讓之曰:讓,責也。「先王舉國以禮賢者,非貪土地以遺子孫也。遺,于季翻。遭所傳德薄,不能堪命,國人不順。爲無道,乘孤國之亂以害先王。謂王讓國於子之,以至亡國殺身也。事見上卷愼靚王五年,今王元年。堪,勝也,任也。不能堪命者,言王子之子之不能勝王所命而任燕國之事也。噲,苦夬翻。靚,疾正翻。勝,音升。任,音壬。寡人統位,統,他綜翻。丁度曰:統,攝理也。痛之入骨,故廣延羣臣,外招賓客,以求報讎;其有成功者,尚欲與之同共燕國。今樂君親爲寡人破,夷其宗廟,夷,平也。爲,于僞翻。報塞先仇,塞,悉則翻。齊國樂君所有,非之所得也。樂君若能有,與並爲列國,結歡同好,以抗諸侯之難,燕國之福,寡人之願也。塞,悉則翻。燕,因肩翻。好,呼到翻。難,乃旦翻。汝何敢言若此!」乃斬之。賜樂毅妻以后服,賜其子以公子之服;輅車乘馬,後屬百兩,奚仲作車,至而備其制。輿方象地;蓋圓象天;三十輻以象日、月;蓋弓二十八以象列星;龍旂九斿、七仞、齊軫以象大火;鳥旟七斿、五仞、齊較以象鶉火;熊旂六斿,五仞、齊肩以象參伐;龜旐四斿,四仞、齊首以象營室;弧旌、枉矢以象弧:此諸侯以下所建者也。輅車之後,又有屬車百兩,亦當時諸國之儀。乘馬,四馬也。孔穎達曰:書序云:武王戎車三百兩,皆以一乘爲一兩。謂之兩者,風俗通以車有兩輪,故車稱兩。乘,繩正翻。好,呼到翻。難,乃旦翻。屬,音蜀。兩,音亮。旂,渠希翻。斿,夷周翻,旒也。參,所今翻,列宿星名也。旐,音兆。遣國相奉而致之樂毅,立樂毅齊王相,息亮翻。樂毅惶恐不受,拜書,以死自誓。由是人服其義,諸侯畏其信,莫敢復有謀者。復,扶又翻。

頃之,昭王薨,惠王立。頃之,言無幾何時。相,息亮翻。毅,魚器翻。惠王自爲太子時,嘗不快於樂毅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孫子五間,有反間,因其敵間而用之。又曰:敵間之間我者,因而利之,導而舍之,故反間可得而用也。間,古莧翻。宣言曰:「齊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樂毅新王有隙,畏誅而不敢歸,以伐爲名,實欲連兵南面王王,于況翻,又音如字。人未附,故且緩攻卽墨以待其事。人所懼,唯恐他將之來,卽墨殘矣。」燕王固已疑樂毅,得反間,乃使騎劫代將而召樂毅將,卽亮翻。燕,因肩翻,下同。騎,奇寄翻,曰:姓也。余謂騎劫時以能而將,騎以官稱,非姓也。毅,魚器翻。樂毅知王不善代之,知王遣代,其意不善,將誅之也。遂奔將士由是憤惋不和。燕,因肩翻。將,卽亮翻。惋,烏貫翻。

田單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飛鳥皆翔舞而下城中。人怪之,田單因宣言曰:「當有神師下敎我。」有一卒曰:「臣可以爲師乎?」因反走。田單起引還,坐東鄕,師事之。鄕,讀曰嚮。卒曰:「臣欺君。」田單曰:「子勿言也!」因師之。每出約束,必稱神師。田單恐衆心未一,故假神以令其衆。乃宣言曰:「吾唯懼軍之劓所得卒,劓,魚器翻,割鼻也。置之前行,行,戶剛翻。卽墨敗矣!」人聞之,如其言。城中見降者盡劓,皆怒,堅守,唯恐見得。降,戶江翻。又縱反間,言「吾懼人掘吾城外冢墓,可爲寒心!」掘,其月翻。冢,之隴翻。軍盡掘冢墓,燒死人。人從城上望見,皆涕泣,共欲出戰,怒自十倍。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鍤,與士卒分功;操,七刀翻。鍤,則洽翻,鍫也。妻妾編於行伍之間;盡散飲食饗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乘,登也,登城而守也。遣使約降於使,疏吏翻。降,戶江翻。燕,因肩翻。軍皆呼萬歲。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令卽墨富豪遺將,曰:「卽降,願無虜掠吾族家!」將大喜,許之。軍益懈。田單乃收城中,得牛千餘,爲絳繒衣,鎰,弋質翻。遺,于季翻。令,盧經翻。懈,古隘翻。繒,慈陵翻,絹也。畫以五采龍文,畫,古畵字通。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其尾,葦,于鬼翻,葭也。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十二行本,「千」下有「人」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隨其後。史記·田單傳,「壯士五千」下有「人」字。牛尾熱,怒而奔軍。軍大驚,視牛皆龍文,所觸盡死傷。而城中鼓譟從之,譟,先到翻,羣呼也。老弱皆擊銅器爲聲,聲動天地。軍大駭,敗走。人殺騎劫,追亡逐北,亡,逃亡也。北,奔北也。逃亡者追之,奔北者逐之。楊倞曰:北者,乖背之名,故以敗走爲北。毛晃曰:人道面南偝北,北者偝也,故古以堂北爲背,背亦偝也。以敗走爲北者,取偝之而走耳。所過城邑皆叛,復爲田單兵日益多,乘勝,日敗亡,走至上,而七十餘城皆復焉。燕,因肩翻。爲,于僞翻,又音如字。乃迎襄王;入臨淄,封田單安平君田單安國平難,又嘗保安平,故因以安平封之。

齊王太史敫之女爲后,生太子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種也,汙吾世!」徐廣曰:敫,音躍,一音皎。師古曰:敫,古穆字。種,之隴翻。汙,烏故翻;凡染汙之汙皆同音。終身不見君王后君王后亦不以不見故失人子之禮。

趙王樂毅觀津觀津縣信都國。觀,工喚翻。尊寵之,以警動於燕惠王乃使人讓樂毅,且謝之曰:「將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捐,余專翻,弃也。將軍自爲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樂毅報書曰:「昔伍子胥說聽於闔閭遠迹至夫差弗是也,賜之鴟夷而浮之吳王不寤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見主之不同量,是以至於入而不化。遠迹,言自,其道里甚遠而行迹得至也。弗是,謂夫差弗以子胥之言爲是也。伍子胥人也。楚平王信讒,殺其父、兄,子胥吳王闔閭信而用之,伐闔閭卒,夫差立,子胥屢諫不聽,賜之屬鏤以死。子胥旣死,夫差取其尸,盛之鴟夷,浮之中。應劭曰:鴟夷,榼形也,以馬革爲之。韋昭曰:革囊也。或曰:生牛皮也。索隱曰:言子胥怨恨,故雖投而神不化,猶爲波濤之神也。郢,以井翻。說,式芮翻。夫,音扶。差,初加翻。鴟,丑之翻。沈,持林翻。量,力讓翻。闔,戶臘翻。卒,子恤翻。鏤,力俱翻,又力侯翻。盛,時征翻。榼,戶盍翻。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計也。夫,音扶。離毀辱之誹謗,墮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離,與罹同。墮,與隳同,音火規翻;後凡墮毀之墮皆同音。臨不測之罪,以幸爲利,義之所不敢出也。謂不敢與臣聞古之君子,交絕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臣雖不佞,不佞,猶言不才也。數奉敎於君子矣。數,所角翻。唯君王之留意焉!」於是燕王復以樂毅昌國君燕,因肩翻。索隱曰:閒,音紀閑翻。樂毅往來復通,卒於,號曰望諸君望諸,澤名,本地;人以此號之,本其所從來也。卒,子恤翻。

田單相,息亮翻。淄水水經淄水泰山萊蕪縣原山,東北過臨淄縣,又東過利縣東,東北入于海。有老人涉而寒,出水不能行。田單解其裘而衣之。襄王惡之,曰:「田單之施於人,衣,於旣翻。惡,烏路翻。施,式豉翻;後凡布施之施皆同音。:十二行本「將」下有「欲」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以取我國乎!不早圖,恐後之變也。」左右顧無人,巖下有貫珠者,巖下,殿巖之下也。昔遊巖廊。襄王呼而問之曰:「汝聞吾言乎?」對曰:「聞之。」王曰:「汝以爲何如?」對曰:「王不如因以爲己善。王嘉之善,下令曰:『寡人憂民之飢也,收而食之。寡人憂民之寒也,解裘而衣之。寡人憂勞百姓,而亦憂,:十二行本「憂」下有「之」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校同;退齋校同。』稱寡人之意。』食,祥吏翻。稱,昌孕翻,愜也;後凡稱愜之稱皆同音。有是善而王嘉之,之善亦王之善也!」王曰:「善。」乃賜牛酒。後數日,貫珠者復見王曰:「王朝日宜召田單而揖之於庭,口勞之。復,扶又翻。朝,陟遙翻,旦日;又直遙翻,朝羣臣之日也。勞,力到翻;凡撫勞之勞皆同音。乃布令求百姓之飢寒者,收穀之。」穀,如字,養也。收穀,收而養之也。乃使人聽於閭里,聞大夫之相與語者曰:「田單之愛人,嗟,乃王之敎也!」

田單貂勃於王。任,汝鴆翻,保也。今之任子,義亦如此。貂,丁聊翻,曰:姓也。王有所幸臣九人,欲傷安平君傷,譖毀也,害也,損也。相與語於王曰:「之伐之時,楚王使將軍將萬人而佐軍將,卽亮翻,又音如字,領也。今國已定而社稷已安矣,何不使使者謝於楚王?」王曰:「左右孰可?」九人之屬曰:「貂勃可。」貂勃使楚王受而觴之,數月不反。使,疏吏翻。觴之者,舉觴以禮之也。九人之屬相與語:十二行本「語」下有「於王」二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曰:「夫一人之身而牽留萬乘者,豈不以據勢也哉!貂勃安平君之重,楚王留而禮遇之也。夫,音扶。乘,繩證翻。安平君之與王也,君臣無異而上下無別。別,彼列翻。且其志欲爲不善,內撫百姓,外懷戎翟,翟,與狄同。禮天下之賢士,其志欲有爲,願王:十二行本「爲」下有「也」字,「王」下有「之」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云:「爲」下有「也」字。』察之!」異日,王曰:「召相而來!」異日,猶言他日也。相,息亮翻。田單免冠、徒跣、肉袒而進,徒跣,徒行而跣足也。跣,先典翻,不屨而以足親地也。李巡曰:襢裼,脫衣;袒肩見體曰肉袒。襢,與袒同。裼,先的翻。退而請死罪,五日而王曰:「子無罪於寡人。子爲子之臣禮,吾爲吾之王禮而已矣。」貂勃來,王賜之酒。酒酣,王曰:「召相而來!」貂勃避席稽首酣,戶甘翻,酒樂也。應劭曰:洽也。稽,音啓,下首拜也。曰:「王上者孰與周文王?」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若也。下者孰與齊桓公?」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若也。然則周文王呂尚以爲太公呂尚釣於濱,周文王出獵,載與俱歸,曰:「吾太公望子久矣。」因號曰「太公望」。齊桓公管夷吾以爲仲父公子無知之亂,管夷吾公子糾桓公爭國。子糾死,管仲囚,桓公釋其罪,任之以政,號曰「仲父」。姓譜管姓周文王管叔之後。今王得安平君而獨曰『』,安得此亡國之言乎!且自天地之闢,民人之始,爲人臣之功者,誰有厚於安平君者哉?王不能守王之社稷,人興師而襲齊,王走而之城陽之山中,襄王湣王莒縣城陽國,故云城陽之山中。湣,讀曰閔。莒,居許翻。安平君以惴惴卽墨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敝卒七千人,禽其司馬而反千里之齊,安平君之功也。惴,之睡翻,危恐之貌。司馬,蓋指騎劫當是之時,舍城陽而自王,舍,讀曰捨。王,于況翻。天下莫之能止。然而計之於道,歸之於義,以爲不可,故棧道木閣而迎王與后於城陽山中,架木通路曰棧道。棧,士限翻;:士諫切,非。王乃得反,子臨百姓。今國已定,民已安矣,王乃曰『』,嬰兒之計不爲此也。王亟殺此九子者以謝安平君;不然,國其危矣!」乃殺九子而逐其家,益封安平君夜邑萬戶。「夜邑」,戰國策作「掖邑」。掖縣東萊郡。掖,羊益翻。

田單將攻狄縣千乘郡後漢安帝改曰臨濟徐廣曰:,今樂安臨濟縣也。史記正義曰:故狄城淄州高苑縣西北。往見魯仲連姓譜,以國爲姓。魯仲連曰:「將軍攻狄,不能下也。」田單曰:「臣以卽墨破亡餘卒破萬乘之,復之墟,今攻而不下,何也?」上車弗謝而去,乘,繩證翻。燕,因肩翻。上,時掌翻。遂攻。三月不克。小兒謠曰:「大冠若箕,謠,余昭翻。徒歌曰謠。大冠,武冠也。脩劍拄頤,脩,長也。拄,冢庾翻。不能下,壘枯骨成丘。」田單乃懼。問魯仲連曰:「先生謂不能下,請聞其說。」魯仲連曰:「將軍之在卽墨,坐則織蕢,蕢,其位翻,草器也。立則仗鍤,顏師古曰:仗,直亮翻,憑荷也。鍤,則洽翻。爲士卒倡曰:『無可往矣!宗廟亡矣!今日尚矣!歸於何黨矣!』毛晃曰:尚,庶幾也。言於其時蓋言曰:「今日之事,尚庶幾焉。」黨,類也,言戰有勝負,不死則降,將歸於何類也。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聞君言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也。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有淄上之娛,此蓋言安平封邑,益之以夜邑夜邑安平東,淄水安平西;夜邑有租賦之奉,淄上有遊觀之樂:故魯仲連云然。燕,因肩翻。夜,讀曰掖,音羊益翻。黃金橫帶而騁乎之間,水經註淄水利縣東北流,逕安平城北,又東逕廣饒縣,與濁水會。濁水廣饒縣冶嶺山,亦謂之澠水,又北與之水會。時水齊城西北,北會澠水澠水營城東,世謂溱水,西逕樂安博縣,與時水合。孔子謂「之合,易牙嘗而知之」,卽斯水也。騁,丑郢翻,馳騖也。澠,時陵翻。溱,仄詵翻,又音秦。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也。」樂,音洛。田單曰:「之有心,先生志之矣。」志者,心之所主也。明日,乃厲氣循城,厲,嚴厲也,勉厲也,奮厲也,振厲也,是三者有修飭振起之意。立於矢石之所,援枹鼓之;人乃下。援,于元翻,引也;後以義推。枹,芳無翻,擊鼓杖。

初,齊湣王旣滅,欲去孟嘗君二十九年書,先書,時孟嘗君已封於所滅者何邪?去,羌呂翻。孟嘗君魏昭王以爲相,與諸侯共伐破湣王死,襄王復國,而孟嘗君中立爲諸侯,無所屬。襄王新立,畏孟嘗君,與之連和。孟嘗君卒,諸子爭立,而共滅孟嘗君絕嗣。嗣,祥吏翻。



三十七年(癸未、前二七八)

1大良造白起,拔括地志郢城江陵縣東北六里,楚平王築都之地。夷陵楚襄王兵散,遂不復戰,東北徙都於,卽古陳國陳縣淮陽國云:楚頃襄王徙此。復,扶又翻。頃,窺營翻。南郡,封白起武安君武安縣魏郡戰國之君分封其臣,如平原武安之類,非眞食其縣之入也。張守節曰:言能撫養軍士,戰必克,得百姓安集,故曰武安。



三十八年(甲申、前二七七)

1武安君黔中,初置黔中郡括地志黔中故城在辰州沅陵縣西二十二里南,今黔府亦其地。按黔中郡地,非黔州地也。宋白曰:黔中郡所理在今辰州西二十里黔中故郡城是。黔中武陵郡,移理義陵,卽今辰州潊浦縣是。後漢移理臨沅,卽今朗州所理是。今辰州八州,是黔中郡之地。自永嘉之後,沒於夷、䝤;元魏之後,圖記不傳。至後周保定四年,涪陵首領田思鶴歸化,初於其地立奉州,續改爲黔州。大業中,又改爲黔安郡。因州郡之名,遂與黔中郡交㸦難辨。今黔州,與黔中郡隔越峻嶺,以山川言之,炳然自分。黔,其今翻,又其炎翻。沅,音元。潊,音敍。澧,里弟翻。䝤,魯皓翻。涪,音浮。㸦,與互同。費,兵媚翻,以水名。

2魏昭王薨,子安釐王立。世本曰:安釐王,名圉。釐,讀曰僖。



三十九年(乙酉、前二七六)

1武安君,拔兩城。

2楚王收東地兵,東地,蓋之東境之地也。得十餘萬,復西取南十五邑。復,扶又翻,又音如字。

3魏安釐王封其弟無忌信陵君宋白曰:信陵君邑於,今宋州甯陵縣,古甯城也。



四十年(丙戌、前二七五)

1相國穰侯暴鳶暴,白報翻,姓也。有卿士暴公,其後遂以爲氏。鳶,以專翻,名也。穰侯大破之,穰,人羊翻。斬首四萬。暴鳶開封開封縣河南郡曰:開封故城在今汴城南。宋白曰:今汴州開封縣南五十里開封故城,是理所。汴,皮變翻。納八城以和。穰侯復伐,走芒卯,入北宅北宅,卽宅陽。復,扶又翻。芒,莫郞翻。:十二行本「魏」上有「遂圍大梁」四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退齋校同。』人割以和。溫縣,卽春秋溫邑,屬孟州



四十一年(丁亥、前二七四)

1復與合從。穰侯,拔四城,斬首四萬。從,子容翻。穰,人羊翻。

2魯湣:十二行本「湣」作「緡」;乙十一行本同;本同。』薨,子頃公立。湣,讀曰閔。頃,音傾。諡法:甄心動懼曰頃;敏以敬愼曰頃。



四十二年(戊子、前二七三)

1人、人伐華陽司馬彪曰:華陽,山名,在河南密縣括地志:在鄭州管城縣南四十里。水經註黃水新鄭縣太山黃泉,東南流逕華城西。史伯鄭桓公曰:「,君之土也。」韋昭曰:,國名也。華,戶化翻。人告急于秦王弗救。相國謂陳筮曰:「事急矣,相,息亮翻。願公雖病,爲一宿之行!」陳筮如,往也。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來。」陳筮曰:「未急也。」穰侯怒曰:「何也?」陳筮曰:「彼急則將變而他從;謂從也。以未急,故復來耳。」復,扶又翻。穰侯曰:「請發兵矣。」乃與武安君及客卿胡陽姓譜胡公滿封於,子孫以爲氏。又陸終氏六子,長曰昆吾,次曰參胡姓,封於墟。胡國滅之。八日而至,敗軍於華陽之下,華陽城下也。芒卯,虜三將,斬首十三萬。武安君又與賈偃戰,沈其卒二萬人於將,卽亮翻。沈,持林翻。人皆貪生而畏死,二萬人與戰,烏得盡沈諸?以計沈之也。段干子請割南陽以和。古予、與字通。下書南陽脩武脩武縣河內郡應劭曰:始啓南陽,今南陽城是也。其地在山南、河北,故曰南陽劉原父曰:脩武甯邑武王名之。韓詩外傳武王,勒兵於,故曰脩武。有古南陽城。父,音甫。傳,直戀翻。蘇代魏王曰:「欲璽者,段干子也,欲地者,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璽,欲璽者制地,地盡矣!璽,印也。言段干子欲得相印,故請割地。璽,斯氏翻。夫以地事,猶抱薪救火,夫,音扶。薪不盡,火不滅。」王曰:「是則然也。雖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更,工衡翻。對曰:「夫博之所以貴梟者,便則食,不便則止。今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梟也?」夫,音扶。鄭司農考工記曰:博立梟棋。宋玉楚辭曰:箟蔽象棋有六博,成梟而牟呼五白。謝艾曰:六博得梟者勝。史記正義曰:博頭有刻爲梟鳥形者,擲得梟者合食其子,不便則爲餘行也。湘東王繹博食子未下,以其有便不便也。梟,堅堯翻。魏王不聽,卒以南陽爲和,卒,子恤翻。脩武

2韓釐王薨,子桓惠王立。

3旣服於秦王將使武安君,未行,而使者黃歇至,姓譜陸終之後受封於,爲所滅,其後以國爲氏。使,疏吏翻。歇,許竭翻。聞之,畏乘勝一舉而滅也,乃上書曰:「臣聞物至則反,冬、夏是也;上,時掌翻。至,極也,物極則反也。冬至陰之極而陽生焉,夏至陽之極而陰生焉。致至則危,累棋是也。致,亦極也,極其至則危也。累棋至於極高則必危矣。司馬子期累十二博棋不墜,王曰:危哉!今大國之地,徧天下有其二垂,史記正義曰:極東、極西也。余謂秦國之地,有天下西、北之二垂也。此從生民以來,萬乘之地未嘗有也。先王三世不忘接地於,以絕從親之要。乘,繩證翻。從,子容翻。索隱曰:要,讀曰腰,以言東合從,是其腰。曰:於笑切,約也。余謂索隱說是。今王使盛橋守事於盛橋以其地入索隱曰:使盛橋守事於,亦猶使召滑然也。,姓也。相,息亮翻。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王可謂能矣!信,讀曰申;後屈信之信皆同音。王又舉甲而攻,杜大梁之門,舉河內,拔酸棗,入之兵雲翔而不敢捄,徐廣曰:始皇五年,取酸棗蘇代曰:決宿胥之口,魏無虛頓丘。又曰:燕縣桃城東郡燕縣陳留郡酸棗縣水經註濮渠東北逕燕城內,爲陽清湖,又逕桃城南,卽戰國策所謂酸棗者。史記正義曰:故桃城滑州胙城縣東三十里。燕,於賢翻。虛,如字。徐廣曰:平皋邢丘劉昭曰:邢丘,故邢國史記正義曰:邢丘懷州武德縣東南二十里。捄,與救同。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衆,二年而後復之,又幷以臨平丘濟陽嬰城而魏氏服。徐廣曰:皆屬陳留索隱曰:平丘,二縣名。平丘外黃濟陽三縣屬陳留地闕。張晏曰:魏郡內黃,故加「外」。臣瓚曰:縣有黃溝師古曰:左傳惠公師於杜預以爲外黃縣黃城,卽此地也。索隱又曰:謂以兵臨平丘二縣,則濟陽嬰城而自守也。「平丘」句斷。史記正義曰:故黃城曹州考城縣東。按水經註,溝名也,河水舊於白馬南泆,通黃溝濟陽故城在曹州冤句縣西南。曰:長垣蒲鄕,衍在河南,與近,首,蓋牛首,垣,卽長垣。濟,子禮翻。垣,于元翻。瓚,藏旱翻。索,山客翻。傳,直戀翻。王又割濮磨之北,注之要,絕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捄,王之威亦單矣!濮,博木翻。要,讀曰腰。脊,資昔翻。徐廣曰:濮水北於鉅野索隱曰:濮磨,地名,近濮水水經濮水上承濟水封丘縣所謂濮水首濟者也。東北流,左會別濮水,水受河於酸棗縣杜預所謂濮水酸棗縣首受者也。東至乘氏縣,與同入鉅野澤。磨,:莫賀切。言旣服,又割濮磨之北,則地連於,是注之要也。地旣入於,則之聲勢不接,是絕之脊也。單,與殫同。索隱曰:單,盡也,言秦王之威盡行也。濟,子禮翻。乘,繩證翻。索,山客翻。王若能保功守威,絀攻取之心絀,敕律翻,黜也。而肥仁義之地,使無後患,三王不足四,五伯不足六也!伯,讀曰霸。王若負人徒之衆,仗兵革之強,乘毀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其有後患也。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詩·變大雅·蕩之辭。鮮,息善翻,少也;後以義推。曰:『狐涉水,濡其尾。』易·未濟:小狐汔濟,濡其尾。曰:小狐汔濟,未出中也。濡其尾,無攸利,不續終也。濡,汝朱翻。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易,弋豉翻。之信也,從而伐,旣勝人於艾陵,還爲越王禽於三江之浦。事見左傳史記正義曰:艾山兗州博縣南六十里。三江,卽禹貢所謂「三江旣入,震澤底定」者也。吳地記松江東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東北入海爲婁江,東南入海爲東江,倂松江三江。水瀕曰浦。智氏之信也,從而伐,攻晉陽城,勝有日矣,叛之,殺智伯鑿臺之下。事見一卷威烈王二十三年。水經註太原榆次縣同過水側有鑿臺今王妬之不毀孔穎達曰:本以色曰妬,以行曰忌:但後之作者,妬亦兼行。而忘毀之強也,臣爲王慮而不取也。爲,于僞翻。楚國,援也;鄰國,敵也。夫,音扶。今王信之善王,此正之信也,臣恐卑辭除患而實欲欺大國也。何則?王無重世之德於而有累世之怨焉。索隱曰:重世,猶再世也。重,直龍翻。累,魯水翻。父子兄弟接踵而死於:十二行本「秦」下有「者」字;乙十一行本同;本同。』將十世矣,故之不亡,社稷之憂也。今王資之與攻,不亦過乎!資之,謂資以兵也。且攻將惡出兵?惡,音烏。王將借路於仇讎之乎,兵出之日而王憂其不反也。王若不借路於仇讎之,必攻隨水右壤,索隱曰:隨水右壤,蓋在隨水之西,今鄧州之西,其地多山林者是。余謂右壤,蓋其地在都之右。此皆廣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記·檀弓成子高曰: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云:不食,謂不墾耕。是王有毀之名而無得地之實也。且王攻之日,四國必悉起兵而應王,之兵構而不離,魏氏將出而攻方與湖陵,故必盡,留縣楚國方與湖陵縣山陽郡三縣屬沛郡碭縣梁國。銍,竹乙翻。方,音房。與,音預。碭,音唐,又徒浪翻。相,息亮翻。史記正義曰:徐州西,宋州東,兗州南,並故地。人南面攻泗上必舉,蠶食魯國,有泗上之地。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如此,則天下之國莫強於矣。臣爲王慮,莫若善合而爲一以臨必歛手而朝,王施以東山之險,帶以曲之利,東山,謂華山以至崤塞諸山,皆在咸陽之東。曲河,謂河千里一曲。按水經河水雲中沙南縣屈而南流,至華陰潼關曲而東流,所謂曲河也。春秋說題辭曰:之爲言荷也,荷精分布,懷陰引度也。釋名曰:河,下也,隨地下處而通流也。必爲關內之侯。若是而王以十萬戍之國都也。梁氏寒心,鄢陵嬰城而上蔡召陵不往來也,春秋許國鄢陵二縣皆屬潁川郡上蔡,故蔡國蔡仲所封;後徙新蔡,故此爲上蔡召陵,卽齊桓公所次之地。二縣,皆屬汝南郡大梁,其境南至汝南鄢陵居其間,二邑皆脅於兵,嬰城自守,則上蔡召陵不能與大梁往來矣。嬰,繞也。嬰城者,謂以兵繞城而守也。郾,漢書音義音甚多;丁度毛晃音從於建翻。召,讀曰邵。如此,亦關內侯矣。大王壹善而關內兩萬乘之主乘,繩證翻。注地於右壤可拱手而取也。右壤,謂濟西之地也。王之地一經兩海,要約天下,東西爲經。兩海,東海西海也。謂自西海東海,其地一爲所有也。要約,猶約束也。要,於遙翻。也。此極言東諸國連從之爲害也。燕,因肩翻。然後危動,直搖,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矣。」燕,因肩翻。王從之,止武安君而謝,使黃歇歸,約親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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